冷石渡劫成功,回到天界恢復他神君的身份,蜀山掌門的位置交由大弟子元祺,巫梵並非蜀山弟子,自然跟着冷石來到天界。冷石渡劫那天辜彼岸是真真正正的來過,可當他快速離開時,三人都一陣沉默,忘川水的效力真是不留一絲一毫記憶,完全被抹去。
巫梵天天在天界與各路神仙不務正業地遊玩,但回來後卻一點也不開心,彷彿那些輕鬆閒適在一瞬間被抽空。只是抱着一把琴坐在院中那棵千年桃樹下,墨發披肩任憑粉色桃瓣落了他一身。偶而輕動指尖,流出來的音樂也是斷斷續續的清心咒,那首辜彼岸唯一教他的曲子。
相比起來,冷石是鎮定多了,該做什麼做什麼,偶而與巫梵對弈一局。冷石是月老的傳人,他如今奉玉帝之旨掌管人間姻緣,牽線搭橋看看姻緣薄一天就這麼過去了,而人間也就表示已經過去一年了。
巫梵終歸不習慣天界的生活,只待了四天便會到凡間,此時人間已過四年,轉眼物是人非。
“巫梵你怎麼回來了?不是應該在天界嗎?”禁陌本和蘇筱筱、無水在一起,結果看到一襲月牙白袍子的巫梵出現,頓時又驚又喜。
“住不慣天上,再說天上一天,人間一年,又無聊得很,還不如回來。”
“都四年過去了,我們都修成仙身了,小岸還沒出關呢,掌門又不跟我們說,每天只好看看古籍喝喝茶,閒得慌。”禁陌這四年努力了,和蘇筱筱一起修成仙身,唯一讓她不解的就是辜彼岸的閉關,都四年了,且不說她從沒閉過這麼長時間的關,就說這四年,她是不是覺着不如一閉閉到十重境界啊。
問元祺,元祺直接無視,四年前冷石渡劫,她和蘇筱筱已經開始閉關修煉,沒在場自然也不知道異樣。
巫梵只笑笑,走向了瀟湘殿,瓊白冷石交給了元祺,辜彼岸依然在瑤宮生活,四年過去了,她的性格內斂了不少,只是模樣不曾變過,不再是從前那個有事沒事就拉着自己叫梵哥哥的天真小女孩了。
算來她應該十九歲了吧。巫梵看着辜彼岸那張臉,慢慢閉上了眼睛,看得出索寂這個魔尊竟對辜彼岸挺好,那自己也可以放心了。巫梵低下頭,。不再看瓊白,踱步出了書房。
南宮無辰雖爲魔君,但以凡人的身份修煉,自然成仙,只是若他渡完劫,恢復身份依然是魔。巫梵與他交談片刻便去了恕心崖。
四年未回來,當初天雷留下的痕跡早被無數場風雨沖刷乾淨,不留一點。
巫梵站在恕心崖邊上,一如當年冷石站在上面一樣,俯瞰千山,心卻不知飄在哪裡了。
一襲紫色長裙,勾勒出美好的身線,凝脂香肩微露,雪白的脖頸上一條彼岸吊墜,凌虛髻高高挽起,一雙翦水秋瞳波光流轉,紅脣微抿,帶着淡淡的笑意。這便是如今的辜彼岸,帶了一些成熟的氣息。
wωw✿ Tтkā n✿ ¢o “索寂,如何?”辜彼岸走出內室,雙眼含笑地看着索寂。
四年,索寂慢慢地將她培養成自己心中的理想形象,而辜彼岸也如他所願地一點點變化着。
“真美。”索寂薄脣揚起滿意的弧度。
“你說過的,我是天妒的美人。”辜彼岸在索寂身邊坐下,盈盈一笑,端起酒杯,“小岸敬你一杯。”說罷兀自飲盡杯中酒,嘴角猶留酒液,在燭光的照射下折射出誘人的晶瑩,紅脣微張,皓齒微露,一瞬間,竟讓索寂有種忍不住想一親芳澤的衝動。
神使鬼差地,索寂身體微微前傾,偏頭在辜彼岸脣角一吻,吻去了嘴角殘留的酒液。
辜彼岸登時愣住,對上索寂的視線又慌忙移開,半晌才慢慢低下頭,試圖掩飾燒紅的臉,放在身側的手不住地顫抖着,還是泄露了內心的緊張。
索寂看她頰上的火紅一路燒到耳根,微微一笑,道:“這纔是我心中的小岸,你現在很美。”
“我……先走了。”辜彼岸頭也不擡,向門口走去。
“這裡就是你的房間,要走也是我走吧。”索寂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啊?”辜彼岸方纔反應過來,“哦,沒事啊,我出去走走。”
“需要我陪你嗎?”
“不用了。”辜彼岸搖搖頭,匆匆走出房間。
索寂繞有趣味地飲下一杯,雖然形象變了,心底最深處還是沒變啊。
辜彼岸跑到勾祭殿,一張小臉早紅得不成樣子,吹了好一會兒風才大大地鬆了口氣。阮榛這會兒出現在她身後,大叫了一聲,把她嚇一跳。“你怎麼在我身後?嚇死我了。”辜彼岸驚魂未定的樣子。
“大晚上跑出來幹嘛?不在瑤宮好好呆着。”
“一言難盡吶。”
“怎麼了?”
辜彼岸一五一十地全告訴了阮榛,只看見阮榛的嘴越張越大,到最後簡直可以裝下一個蛟龍蛋,如果她家阿蛟有蛋她絕對會拿來試試的。
“哇!魔尊居然親你了!”阮榛忍不住叫道。
辜彼岸急忙捂住他的嘴:“你小聲點!”
阮榛比了個“好”的手勢,辜彼岸這才放開他。“不是,什麼情況啊?”
“我也不知道什麼情況啊,突然就……反正我不知道,你知道嗎?”
“我怎麼會……不知道,那說明魔尊他喜歡你啊。”
“啊?”辜彼岸做了個很怪異的表情,“他沒說他喜歡我啊!”
阮榛忍不住去敲她的頭,一副“朽木不可雕”的樣子,說道:“笨蛋,喜歡能說嗎?當然是用實際行動表達出來啊!你這些年長得是不是隻有年紀沒有智商啊?你用腦子想想,魔尊把失憶的你帶在身邊,和他住在一起,都四年了少說也日久生情了,能沒有感情嗎?”
辜彼岸反過來白他一眼:“你都說我沒長智商了我怎麼用腦子想?”平日裡油嘴滑舌的阮榛被打敗了。
“還有啊,我們認識在一起也有四年了,爲什麼我倆沒有日久生情呢?”
“……”阮榛被徹底打敗了,“我們生的是友情,懂?”
“呃,懂。那我回去了,拜拜。”辜彼岸喚出紫蛟回了瑤宮。
阮榛也是無語了,自己怎麼會有這樣一個朋友?
“辰焰,有事嗎?”瑤宮大殿上,索寂懶懶地斜倚在位子上。
南宮無辰獨自一個人來到了瑤宮,他想見見辜彼岸。“我要見小岸。”
“小岸?真不巧,她出去了。”
“大晚上的她能去哪兒?”索寂聳肩表示不知道。
“你會不知道?”
“當然,我一向隨她。”
外面突然傳來一聲嘯叫,是紫蛟的聲音。
“小岸。”
辜彼岸拍拍紫蛟的腦袋:“阿蛟晚安。”就把它收了回去,剛轉身準備回房就被一個人擋在了自己面前。
“小岸。”南宮無辰見到辜彼岸很是高興,但對上她迷茫的目光還是想起了她失憶的事實,四年了,他至今不會忘了她在自己面前喝下那杯忘川水,只爲拿到瓊白的畫面,她就這麼慢慢昏倒在自己面前,眼睜睜地看着她被比宮帶走。
四年,他日日夜夜都在後悔,或許他根本不應該告訴辜彼岸靈引的法子,這樣或許一切就會變個狀態。
“你是?”辜彼岸一臉迷茫,與她本身精緻的裝扮不甚符合。
“認識一下吧,我叫南宮無辰。”反正她不可能記起,不如讓一切從頭開始。
“辜彼岸,我可不可以叫你無辰哥哥?”
“當然可以。”因爲你以前就是這麼叫我的啊。
“無辰哥哥,我怎麼從來沒有見過你?不對,我見過你。”辜彼岸像是記起了什麼,“四年前,蜀山掌門冷石渡天劫,我剛好路過,那是我就見過你,對不對?”
南宮無辰點點頭,又不免有些失落,原以爲她記起了之前的事,沒想到只是失憶後的第一次遇見而已。
“我記得當時在場的還有一個長得很漂亮的哥哥,我回到瑤宮就想着什麼時候可以再見你們一次,可是一直沒空出來。對了,你不是蜀山弟子嗎?怎麼開這裡?這裡可是魔界。”
“你沒來看我我自然來看你了。”南宮無辰颳了下辜彼岸小巧的鼻子。
“你跑出來沒事嗎?不會被他們發現吧?”相比之前,辜彼岸給南宮無辰帶來的感覺更多的是穩重。
“沒事,他們都休息了不會注意我的。”
“那我就放心了。”辜彼岸說道,邊說邊往崖邊走。
辜彼岸不知道爲什麼,總喜歡站在高處俯瞰千山,而且總會莫名地有一種感觸:天下那麼大,而自己所在的,不過是天下的一角而已。辜彼岸深深地吸了口氣,又緩緩吐出去。突然轉身對南宮無辰說:“你好像之前認識我的樣子,我們之前認識嗎?”
南宮無辰回過神來,點點頭。
“那我們很早以前就認識了對不對?”
南宮無辰剛要開口,卻見索寂不知何時走了過來。“天晚了,小岸你該回去休息了。”
“可是……”
“小岸先去休息吧,下次我再慢慢告訴你。”南宮無辰說道。
辜彼岸四年中一直在找自己失憶的起因與過程,她不想失去之前的記憶,她想做一個有完整記憶的人,。這次好不容易找到突破口,當然不會輕易放棄,但是索寂和南宮無辰都說了,也只好回了房間。
“爲什麼不讓我告訴她?”辜彼岸走遠後,南宮無辰轉身問索寂。
“我希望你不要再找她,她現在是我的人。”
“爲什麼?”
“沒有爲什麼,她既然喝了忘川水忘記了一切,並且現在處於一個新的開始,之前一切跟她有關的人就不要再和她有任何接觸,你要做的,是幫我攻下六界,而不是在這裡跟我討論關於一個女人的問題。”索寂眼中一絲戾氣劃過,周身氣息彷彿已下了逐客令。
南宮無辰沒有說話。
“回去吧。”索寂離開了。
南宮無辰一聲苦笑,隨即也消失,他只好離開。
我到底是怎麼回事?辜彼岸躺在屋頂上看星星,她從來沒有早睡過,只是在看看星星數星星,無識已經很高的她,剛纔南宮無辰和索寂的對話她都聽見了。原來自己和蜀山真的有關係,那是以前的事了。忘川水,她是喝了忘川水才失憶的,但是有什麼辦法可以恢復記憶呢?
忘川水……忘川水……
東殿的冷石也沒休息,站在蓮香撲鼻的後院中,月光下,那些蓮花白得耀眼,手一揮,面前出現了辜彼岸的畫面,人已經躺在房頂上睡着了。
四年了,她有十九歲了,在他眼裡,卻始終是個孩子。有時候他很想問她,爲什麼寧願失去記憶也要幫自己拿到瓊白,她爲的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