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9 得對你負責到底
秦陽還在爲自己莫名其妙的古怪想法暗自唏噓感嘆,小心翼翼和她保持近一米遠的邢子聰又拋下了一枚‘重磅炸一彈’:“晚飯的時候你只呆了不到十分鐘就走了,是吃得太快,還是飯菜不合胃口,不想吃?”
呃,現在算怎麼回事?除了對她的腳傷過分關心之外,他居然對她的吃飯問題也這麼關注?他……他不是這次訓練營的總教官麼,應該很多事要忙纔對,怎麼會有閒工夫總是盯着她?
秦陽剛想說‘我只是飯量小,比較容易飽,所以很快就吃好了’,可不爭氣的肚子卻偏要跟她唱反調,還沒來得及張嘴呢,肚子就不給面子的咕咕叫了起來。
要命,真是‘流年不利’,每次出大丑都被他撞見,這樣的窘況再多來兩次,秦家未來家主的一世英名可就要毀於一旦了。
“我不知道來這裡之前你過着怎樣的生活,但既然來這裡鍛鍊,就要適應這裡的一切,我們的訓練可不只是各種對抗賽,衣食住行都要儘量配合也是很重要的方面。像昨晚那樣,招呼都不打一聲偷偷跑出去……洗澡的事以後最好不要再發生。”想起昨晚那尷尬的一幕,一向冷麪嚴肅的邢隊長居然無來由的臉一熱,心跳的速率也不自覺地加快了許多。表面上看,昨晚的事好像是他佔了大便宜,可照現在的狀況來看,好像他受的困擾和影響更多。
“抱歉,這一點……我真的沒辦法適應,不洗澡我是絕對睡不着覺的。”相比之下,倒是秦陽同學表現得更豁達。雖然當時的狀況確實很尷尬,但確定他真的不是故意之後,她已經不怎麼計較了。
不管怎麼說,偷偷跑出去確實是她不對,就算被不懷好意的色狼躲着偷窺,也是她‘罪有應得’。
邢子聰也懶得再跟她講那麼多大道理,“那你今天晚上打算怎麼辦?等大家都睡下了,再去?”女孩子有愛乾淨是天經地義的事,不洗澡就睡覺,確實有點難爲她了。
秦陽難得露出一臉狡黠的笑,不置可否道,“反正你知道在哪,這一次應該不算偷偷溜出去吧?”
“等一下找個人陪你一起去,就在分岔口守着就行,隔得不遠,要是有意外,大叫應該能聽到。”咳咳,說得這麼含蓄,找人陪她一起,繞這麼大的圈子,還不是說的自己。女孩子露天洗澡時在旁保護可不是一般的事,換別人去,你能放心得下麼?
“那……你打算找誰?”剛纔還說等其他學員都睡下了再去,要上哪找願意當護花使者的人去?
好吧,這個問題還真是把邢隊長問倒了。找別人吧,不放心;要自告奮勇呢,又怕她想起昨晚的意外,再次暴走,擡腳就踢。阿彌陀佛,再來一次,恐怕真的要end了。
“不如還是你親自去吧。”雖然沒有敏銳捕捉到他眼中閃過的猶豫,但秦陽還是很豪爽地幫他做了決定。
昨晚被踢了兩腳之後,想必他一定是心有餘悸,就算突然之前起了歹心,應該也不敢冒然前進吧。
聽她這麼一說,邢子聰終於可以長舒一口氣,這個忙,他自然是非常樂意幫的。
“我去看看袁師傅那裡還有沒有乾糧,就着水對付着吃點,不洗澡睡不着,餓着肚子更睡不着。”真是難爲他了,話題繞得這麼遠,他還惦記着她咕咕叫的肚子。
“謝謝。”餓着肚子睡不着這話可是說到了秦陽的心坎上,反正已經麻煩了他這麼多,她也懶得跟他計較,簡單一句謝謝就能對付過去。
乾糧沒有,泡麪倒是有兩包,加個蛋,煮上幾分鐘,聞起來還真有食慾。果然是餓極了什麼都不挑,這玩意別說吃,就連見都沒見過,可現在肚子空空,光是聞聞就胃口大開。不過幾分鐘的工夫,一碗麪就被消滅得乾乾淨淨。
這一刻,邢子聰終於可以百分之百確定,晚上回來時那個在他背上偷偷睡着的小女人才是真正的她。每個女人心裡都住着一個頑皮的小精靈,能親眼見證她不爲人知的一面,他何其有幸。
他自己又何嘗不是,因爲工作的關係,總是以冷漠嚴肅的模樣示人,可其實,他的心遠比那些看上去溫文儒雅的紳士更善良。以前之所以沒有表現出來,只是因爲沒有遇到打開那個開關的人。
吃飽喝足,泡過熱水的腳也舒服多了。夜色漸深,烏雲散去之後,月兒又探出了頭,現在正是在密林小溪中沖刷疲累和髒亂的時候。
但,在做準備工作的時候,又要面對新的問題。
訓練營只提供了兩套衣服,昨晚換下髒衣服之後,秦陽根本不知道衣服要自己洗這回事,現在又要拿乾淨衣服換了,才發現昨天換下的衣服還‘躺在’原地。
看着眼前的一團亂,她突然覺得自己好沒用。在美國念大學的時候她每年都能拿全額獎學金,大二就開始幫導師做課題,參與策劃的營銷方案一年就能掙數千萬。
可是,她卻連自己的衣服都不會洗。雖然這些事不需要她親力親爲,可這是大多數人都具備的基本技能,她卻連從哪裡下手都不知道。
邢子聰出去向巡邏教官做完工作交代回來,看到的正是秦陽對着髒衣服發呆的詭異場景。憑他的敏銳機智,很快就發現了問題的癥結所在。
看來,這個心高氣傲的倔強丫頭並不像他想象中那麼無所不能。打敗她的,竟然是這些在一般人看來簡單得不能再簡單的小事。
但,他很清楚,現在不是雪中送炭的時候,“如果我們的比賽包括生活技能,你肯定是最後一名。”
事實總是殘忍的,但,必須面對。
“我可以學,只要有心,沒有辦不成的事!”對付一個天性好強的女人,激將永遠是最好的辦法。
秦陽同學好像把冷靜睿智都用在了怎樣成爲秦家家主上,在其他方面的反應上,難免會有些‘弱智’。
不過,正如她自己剛纔所說,只要她下定決心想做,絕對沒有辦不成的事。不就是洗衣服麼,難不倒她,只要有人稍加指導,並提供必要的工具就行。
指導操作以及提供工具的光榮任務自然要交給邢教官了,他不是口口聲聲說有責任負責所有學員在訓練營的一切大小事務麼,現在有人需要他的幫助,他自然是義不容辭。
反正要去洗澡,乾脆把衣服一起拿到樹林間的隱蔽之處。一個負責洗衣,笨拙可愛;一個負責生火烘烤,沉穩熟練,倒真有幾分‘男耕女織’的味道。莫名地,倆人在一起相處的氣氛也越來越怪異。明明都憋了一肚子的話,卻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男女之間的相處之道就是這麼微妙,原本沒有交集的兩個人因爲一些事突然變得熟絡。可經過進一步的相處瞭解之後又開始瞻前顧後、畏首畏尾。這一切,都是要‘出大事’的前兆!
只是,不知道比正常人更聰明的兩個人是否感覺到了這一點。
烘烤衣服着實費了一番工夫,等到衣服烘乾時,已經過了十一點,再磨蹭下去,氣溫會越來越低,洗冷水澡恐怕會更容易感冒。所以,邢子聰很乖地主動迴避,“我就在前面的分岔口,你自己小心點,有事大叫。”
“嗯。”秦陽輕輕回了一聲嗯,接下來的一句話已經到了嘴邊,可還沒來得及說出口,他已經轉身離開。
其實,她是想告訴他,不用走到分岔口那麼遠的地方,就算他坐在岸邊,她也不擔心他會突然偷看或者做出更過分的越禮之事。
夜風習習,吹來陣陣涼意,今天並沒有流太多汗,秦陽的洗澡速度也特別快。換上剛剛烘乾過的乾淨衣服,各種舒服愜意,一點想睡覺的念頭都沒有,索性趁着精神頭不錯,把剛換下的衣服也洗了。早作準備,明天就不用手忙腳亂。
請原諒秦陽同學的緩慢動作,洗衣服這事她今天才剛學會,能湊活着洗乾淨就不錯了,不能太追求速度。
但,邢子聰不知道她會繼續洗衣服啊,在分岔口乾等了近半小時也不見她出來,他也急了,扯開嗓子就喊,“秦陽,洗好了沒?”
囧,嗓門這麼大,山裡還有迴音,這麼一嚷嚷,估計營地的學員們都聽到了。
爲了安全起見,秦陽沒有回他,想着趕快洗完,然後叫他過來生火。可是,等到她把衣服擰乾準備掛在他自制的木製支架上時,去看到他雙手捂着眼睛一步步朝岸邊的空地走來。
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難不成他是怕看到不該看的東西,所以把眼睛遮起來了?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昨晚她叫了幾次臭流氓、死色狼,還真是讓他受了大冤。
他越是這樣,秦陽就越是心難安,本來挺硬氣一姑娘,愣是憋成了小家碧玉,“那個,你不用這樣小心翼翼地遮掩,我早就洗好了。”
邢子聰這才把手放開,看見支架上掛的衣服,很快就明白了是怎麼回事,“不錯,犯過錯之後知道吸取教訓,絕不在同一個地方跌倒第二次。”
“你要是有事要忙的話,幫我把火生好之後就先回去吧,這條路我已經走了幾次,出不了事。”他突然端出正兒八經的官腔,秦陽同學的小矯情又來了。他這麼說應該是想提醒她,他是訓練營的總教官,爲她做的一切都只是出於工作的需要。既然如此,她也不用‘屈尊降貴’跟他走得太近。
邢子聰也沒聽出異樣,順着她的話回道,“我沒什麼事要忙,現在唯一的任務就是等你把衣服烘乾之後安全送你回營地。”看來,某人的情商確實亟待提高,這麼一順,原本已經有了些曖昧的關係又回到了原點。
秦陽沒再說什麼,等他把火堆生起來之後便拿着壓在外衣下面的貼身內衣坐在了火堆前。
看到她手上拿的小玩意,邢子聰很自然地別過頭去,雖有夜風拂面,依然能感覺到臉頰火辣辣的燙。
他知道,這一切的異狀都是因爲她。可是,他不敢確定,現在就出手是不是合適。
畢竟,這個女孩不是紅隊那個呱噪活潑的大孩子。到目前爲止,他還沒有發現硬氣面具下藏着的那個她到底是什麼樣子,所以也不敢輕舉妄動。
他心裡到底在想什麼,秦陽自然也是感覺不到的。距離再次拉遠、回到原有的位置,她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好。反正她這一次來只是想認認真真地完成一週的訓練,至於其他,都不在她的計劃之列,她也不想花心思去考慮這些事。
可惜啊,沒經驗就是沒經驗。大好的機會,就這樣被他們奢侈地浪費了。
今晚,沒有各種噩夢和春一夢的困擾,倆人都度過了一個安寧之夜。
太陽升起之後,又是新的一天。只要有心,機會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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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集合之前,邢子聰特地交代嚴醫生給秦陽的腳做了一番細緻的檢查。
秦陽以爲這只是一次再平常不過的例行檢查,卻不想,檢查完之後,嚴醫生突然爆出一記猛料:“我得趕緊回去向邢隊長覆命,他好決定今天的訓練安排。”
嚴醫生只是這麼隨口一說,秦陽卻頗感意外,“我的腳傷恢復情況和訓練安排有什麼關係?”
“你的腳傷恢復不好,就不能進行劇烈以及大量的運動,自然是要考慮的,原本應該在昨天進行的泥地越野訓練推遲就是這個原因。”嚴醫生不知道這倆孩子之間的故事,自然是有一句說一句。
呃,這些事都是什麼時候發生的,她怎麼一點也不知道啊,“那個……如果是其他隊員受傷,他是不是也會考慮這麼多?”
“這個可不好說,要看受傷的程度吧。不過,話說回來,邢隊長好像對你特別關心呢。果然是英雄惜英雄,他一定是覺得你表現特別突出,希望你能在對抗賽中一路勝到底。”說了這麼多,嚴醫生還是沒把到點上。也不怪她反應遲鈍,只要是秦陽同學平時太酷,她實在沒辦法往曖昧的方向想。
“是嗎。”聽嚴醫生這麼一說,秦陽突然怪怪地笑了笑,原本冷漠的臉上瞬間多了幾分陽光。
特別關心是吧,無論是英雄惜英雄,還是出於別的原因,這個都是一個會讓人愉悅的消息。
既來之,則安之。訓練還剩五天,且看這五天還會發生什麼事。
因爲秦陽的腳傷還沒有百分之百恢復,泥地越野對抗繼續推遲;第三天的訓練和比賽結束之後,大家都發現今晚的伙食好像有了很大的改善,除了炒飯和燴麪,還有餃子和混沌可選;夜深人靜時,邢隊長照例出現在秦陽的營帳前,護送她去樹林間隱蔽的‘天然浴場’洗澡。
不知不覺間,有些事竟然已經成了習慣。而且,不只是因爲她是他手下的學員。
現在看來,第二天晚上的大好機會被奢侈地浪費並沒有帶來太大的負面影響。
當兩顆心彼此吸引、忍不住互相靠近時,神也無法阻擋。
只是,軍事化訓練營確實不是談情說愛的好地方。即便心裡有再多激情,也得拼命按捺住。
訓練營結束,對抗賽的成績也出來了,秦陽同學領銜的藍隊獲得壓倒性勝利,她人生的不敗之路仍在繼續。
按照訓練營的慣例,解散前的最後一晚要進行一場小型聯歡。雖然比賽的時候是對手,但現在已經分出勝負,明天就要各回各家,這最後的一晚自然是不分彼此的。
年輕人的聚會,各種刺激的遊戲自然是不可少的。特別是聚會上每人有兩罐啤酒的配額,在酒精的掩護下,一瘋起來就沒個譜。都什麼年代了,還有人提出真心話大冒險,而且還是‘一呼百應’,得到了在場超過百分之八十的支持。
是誰這麼不給面子,居然投了反對票?
反正是少數服從多數,也沒人細究。但,投反對票的兩人此時卻隔着熱鬧的人羣詭異地對視了一眼。
舉手投票的時候只看到很多隻手舉得老高,沒舉手的,都被淹沒其中,但神奇的心靈感應還是造就了這一次離奇且曖昧的對視。
想必,他倆沒有投贊成票應該是擔心‘黴運’會降臨在自己身上。但世事難料,怕什麼,偏偏就會來什麼。
叫你們不投贊成票,遊戲開始之後,受‘懲罰’的就是你們!
秦陽和邢子聰很快就發現了這一點,遊戲剛開始時墊場的都是小兒科,怎麼到他這裡就改走瘋狂路線了?
聽聽他的真心話問題:請問你的性一幻想對象是誰?
要死了,哪有人在遊戲中問別人這麼私密的問題。別說沒有,就算有,也不會讓你們知道不是。
“沒有。”邢子聰倒是回答得很快,但回答完之後,還是有點心虛。如果夢也算的話,嚴格來說,他是有幻想對象的。雖然幻想的場景不是他的自主行爲,卻掩蓋不了這一切曾經真真切切發生過的事實。
不勝酒力的紅隊嬌嬌女喝下兩罐啤酒之後已經微微有些發暈,對這個回答她表示非常不滿意,“連個幻想對象都沒有?這不正常,也不科學!”正是血氣方剛的精壯之年,怎麼可能對某些事毫無念想呢。
“我說沒有就是沒有,信不信由你。”邢子聰敷衍着回了一句,手已經伸到了放姓名籤比器皿裡,“剛纔的一輪到此爲止,現在該我了。”
好吧,教官發話,多少還是要給他幾分面子,他說到此爲止,也沒人敢有疑義。
遊戲繼續,現在輪到邢子聰抽籤。手落、手起,下一個將要接受挑戰的人名已經握在了邢子聰手裡。
出來混果然還是要還的,剛纔僥倖逃過一劫,但危機並沒有解除。此刻,握在他手中的名字不是別人,正是他的幻想對象秦陽同學。
邢子聰還沒有叫出名字,秦陽就從他複雜的眼神裡猜到了答案。
要命,也太不湊巧了吧,怎麼偏偏被他抽中。大冒險她肯定是不會隨便嘗試的,老天保佑,等一下一定要抽一個相對溫柔點的問題。
老天爺倒是給面子,真心話的問題不算太瘋狂。只是,對她來說,這個問題還是有點太尖銳了。
初吻什麼時候丟的這種問題,對一個沒有談過戀愛的女生來說簡直是噩夢!
就快滿二十四周歲了,初吻還在,說出去別人會信麼?
思量片刻之後,秦陽決定不按套路出牌。最後,她給出的回答是:“二十三歲。”
相比其他女生來說,可能有點晚。但,也算是真心的回答。還有幾個月才過二十四周歲的生日,誰也不知道接下來的幾個月會發生什麼事,只要能在生日前把初吻送出去,就不算撒謊。反正,她已經有了想要送出初吻的對象。
“你今年幾歲啊?”紅隊嬌嬌女八卦地追問了一句。
“這個問題已經超出遊戲範疇,我可以選擇不回答。”秦家未來家主的強大氣場又回來了,雖然臉上帶着笑,但也是自信的笑、驕傲的笑。
在場的人都輪了個遍之後,老套又充滿刺激的真心話大冒險遊戲終於宣告結束。有愛熱鬧的,意猶未盡地圍在一起唱起了歌。已經微微有些睏乏的秦陽顯然沒興趣參與其中,找藉口說要回去按摩腳,果斷溜了。
營地就這麼大,就算進了營帳也聽得見各種喧鬧,想要躲開紛擾,只能遠離。
就剩最後一晚,還是要和樹林裡的‘天然浴場’做最後一次親密接觸,那個神秘之地可是給她留下了許多‘美好’的回憶呢。
只是,她怎麼也沒想到,在通往‘天然浴場’的必經之地,已經有人等候多時。
早該想到的,她的一舉一動,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就剩最後一晚,我得負責到底。”這番話邢子聰是笑着說出來的,但,他真誠的眼神告訴秦陽,這不是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