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船在幽暗的夜色中,停靠在無名島對面一處不易被察覺的岸邊,以防被太早發現,他們只能如此。
“你們真的要去嗎?”不知道爲何,吳情看着準備妥當的封兆雍和林軒,莫名的說了一句。
是的,她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提醒他們,可是就連她自己也不抱多少希望吧?莊那麼精明的人,一定能猜到他會來,而且應該早就佈置好了天羅地網。
也許是她心底起了一絲絲的同情心!
多少年來,各國政府都想拔出冥這個阻止,可是往往還沒有開始行動就出了大事情,就憑他們幾個,就連她都不抱多少的希望。
“我的意思是,去了也許活不了。”吳情繼續補充了一句。
封兆雍不動聲色,狀似不經意的看了一眼四周,眼眸微垂,斂過眼底的暗芒,“誰敢動我的女人和孩子,他也活不了。”
聲音很低,卻顯出一股子冰冷肅殺之氣,彷彿天地間唯我獨尊,遇神殺神,遇鬼殺鬼!沒有什麼能阻擋他的!
吳情的身子重重一震,半天說不出話,過了片刻,才道:“你的女人真幸福!”聲音透着無限的悲涼。
“既然如此,我該說的都說了,你們好自爲之,我們就在這裡分開,按照事先約定好的,預祝你們成功。”她說了一句,一個縱身跳下了大海。
彷彿瞬間消失的美人魚,最後一剎那,她的脣角是攝人心魂的笑容,慘然的卻又帶着一絲詭異。
“隊長,就這樣放過她!”林軒不解的問了一句。
“對,我們要遵守約定!”封兆雍眼眸輕閃,但是遵守不遵守,還得看這個女人會怎麼做。
“可是她,萬一她……”林軒張嘴,話沒有說完,便被他打斷。
“她不會的!你沒有看出來她也痛恨這個地方,而且她恨那個男人!”封兆雍篤定的說。
雖然這段時間,他們沒有觸及這個話題,但是他看得出來,這個女人愛的有多深,恨就有多深!
何況在她出事兒的期間,冥一點兒消息都沒有,彷彿就在人間消失了一般,不難想象她早就是他的棄卒。
“好了,時間不多,開始行動。”封兆雍的黑眸微微一眯,快速說了一句,他今晚就要冥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很快,兩道黑影兒一閃,快速的消失在這個地方。
沒多久,吳情已經站在一個曾經熟悉的地方,神情有些木訥,眼眸也是空洞的,不知道思緒飄向了何方?
好像是她一踏入這座無名島,整個人就起了很大的變化,一草一木都讓她想起很多的事情……
原來她說的恨,是那樣的沉重,直接扼制住了她的呼吸,彷彿每呼吸一次,都感到蝕骨的疼痛。
她被捕那麼長的時間,莊似乎一點兒都不在意,就算他們也是朋友,可是依然如此,這是她最心寒的地方。
可是,看到封兆雍爲了他的女人,甚至不惜九死一生的前來,她的心更加的痛苦。
同樣是女人,她就沒有這個好命,何況她愛的男人是那樣的愛着羅微然,不惜一切代價的帶走了她!他從來不曾想過這樣做的結果是什麼。
看着看着,她忽然感覺自己眼角處有些溼潤,向來她最痛恨哭泣的,自從十歲之後,她就不知道什麼是眼淚了,可是如今卻情不自禁。
伸出手臂,撥開一處叢林的枝椏,她看到主屋內還亮着燈光,心裡一痛,很想將屋內的人給碎屍萬段,可是她不能!
就算是真的死,她也要他一起!她要讓她的付出有所回報!他對她來說就是魔鬼,雖然生生的住進了她的心裡!
莊,你可曾想過,我今天回來,是以怎樣的心情?
這裡是一間建造在地下的屋子,明明四面環海,給人一種隨時會飄走的感覺,可是這間屋子宛如海底城堡一般,穩穩的佇立着,偶爾一擡頭,彷彿還能看到調皮遊動的魚兒。
屋內的人一點兒欣賞的意思都沒有,封兆雍帶着林軒快速解決了屋內值班的幾個人,便開始進行他們的計劃。
冥這個組織不僅參與東南亞一帶的販毒,而且這世界上你能想象到的犯罪活動這裡都可能發生,他要摧毀它所有的核心力量。
按照從吳情身上得到的信息,這個隱秘的屋子正是所有核心的關鍵,其中涵蓋的毒品網絡不止是一個國家的,甚至比他們想象中的更多。
怪不得圍剿了幾次,甚至付出了生命的代價,這個龐大的組織依然紋絲不動,封兆雍默然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心思微動。
待林軒收集完所有的資料,兩個人重新向另外一個方向前進。
夜色正濃,漸漸的已經深到不可思議的地步,黑壓壓的天空,預示着另外一場暴風雨的來臨。
晚上,羅微然躺在怎麼都不習慣的大牀上,心情一陣一陣的起伏,無法安然入睡,總覺得會發生什麼事情。
莊磊自中午和她分開後,就再沒有見過他,莫名的她的思緒安靜不下來。
約莫到了後半夜,她撫着自己的肚子,在劇烈的思想爭鬥中,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可是卻做了一個夢。
是個噩夢,她夢見封兆雍來了,欣喜之餘,她跑過去想撲在他的懷中,卻沒有想到兩個人的手還沒有觸到,“砰”的一聲兒槍響後,他的人倒在了血泊中,而他的身後,莊磊正拿着一把小巧的手槍,笑得說不出的詭異,嘴角掛着一絲血色,宛如暗夜中走出的魔鬼,那笑意似乎在說:“微然,看,這就是代價!”
瞬間,漫天的血色似乎將她的眼眸給矇住,紅彤彤的的,全都是封兆雍身上留下的血,她忘記了呼吸,忘記了痛苦,任由自己的心重重的落地,失去知覺……
“不!”夢中的景象太過慘烈,她在害怕之餘猛地坐起了身子,只是一秒之間,渾身的冷汗就冒了出來。
她的雙手死死的抓着潔白的被單,大口喘着氣息,眼淚不自覺的落下,好幾秒之後,才發現原來是一個噩夢!
反應過來的同時,她暗暗慶幸,幸好,只是一個夢!幸好!
忽然一陣風吹過窗口的簾子,帶動輕紗隨風舞動,她抹了把額頭上的冷汗,無意中的一瞥,卻再次嚇得倒吸一口氣。
“你……怎麼在這裡?”她下意識的害怕的縮了一下,很快用被單將自己裹住。
黑暗的房間中,莊磊穿着一身的黑色休閒衣服,猛地一看,似乎與黑暗融爲一體,冷然而魔魅,尤其是他的一雙眼眸,黑漆漆的,沒有一絲的閃動,就那麼直直的盯着她。
在她話剛落的下一秒,他的身影兒一閃,來的大牀的邊緣,坐下,手掌忽然落下,“你醒了。”他的聲音很柔和,完全和剛纔的黑暗不搭調,彷彿一陣清風吹過。
儘管如此,他一過來,羅微然就感覺自己瞬間被黑暗籠罩,呼吸彷彿都變得急促起來,說不清的害怕加膽怯。
“莊磊,你到底要做什麼?我就這麼好欺負嗎?”他是擔心她的心臟不夠脆弱,是不是?動不動就來這一遭,她真的快要瘋了!
“微然,不要怕我,好嗎?”忽然間,他看到她的樣子,低低的說了一句話話,語氣間盡顯無奈。
“那你放我離開,好不好?”羅微然同樣低低的祈求,她真的已經不知道該怎麼辦了?雖然她知道這樣的祈求未必有用。
“餓不餓,聽阿姨說你晚上沒吃什麼東西,既然醒了,就喝點兒粥吧。”莊磊無視她的話,直接靠近了一些,扶起她略嫌清瘦的身子,說了句。
“我不想吃!”羅微然黯然的垂下頭,她下午吃的那些也是因爲孩子,要不然她真的寧願餓死!
莊磊直接傾身過來,眼眸直視她的眸子,黑暗中看不清太多的臉色,但是就在他過來的瞬間,她感到一股子淡淡的肅殺之氣,很淡,但是卻和夢中景象不謀而合,說不清爲什麼,她的心又開始不自覺的收縮。
“羅微然,吃或者不吃,都是你的選擇,可是你別逼我,明白嗎?”他說着,還叫了她的全名,可以想象此刻他心裡是多麼的憤怒,對於她一次又一次的忤逆自己,他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羅微然默然了片刻,知道自己不管怎麼反抗都沒有用,輕輕的推開他的身子,將牀頭桌子上還散發着溫熱的小碗端了起來,“我吃。”
“這才乖!”莊磊的脣角愉悅的翹了起來,剛纔撲面而來的肅殺之氣淡淡的消散於無形,可是她還是感到一股子說不清的壓力。
爲了想讓他早些離開這裡,羅微然加快了吃飯的速度,幾乎是一口接着一口的吃,沒多久,就快速的放下了碗。
可是,這個時候,他像是故意的一般,用那種既滿足,又開心的眼神看着她,微薄的脣忽然靠近,在她額頭的方向落下一吻,似是淡然,又似是故意的說了一句,“吃飽了就好,跟我去看一場好戲,相信我,你不會失望的……”
羅微然忽然間好像意識到了什麼,猛地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