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它的血是冷的,一年四季,渾身上下,從頭頂到尾巴尖都是涼颼颼的,透着‘陰’冷的寒氣。

它成了她之後,血倒是熱了,可從裡到外,從心到肌膚還是冷的,只因,突兀的到來並非它所願。

它感受到了她心中的熾熱,只爲了一個在它眼中猶如灰塵微粒的男人。

他是神王嗎,它只是依循常理推測罷了,因爲它早已失去了卜算的能力,不能窺視天機。

它是個徹頭徹尾的凡人了,或者該說一條徹頭徹尾的蛇,即便活在金碧輝煌,人上人的皇宮,它也沒想過要做人。

它從不想做人。

午後斜陽,光線透過珍珠粉的窗紗‘射’進了靜謐的寢宮,滿室都浮舞着粉‘色’的微粒,化成一道道繽紛的光束。

‘牀’上,‘春’被裡,黛黛纏在他身上,肌膚相貼,溫熱摩挲,他卻睡的安甜無比,長眉舒展,俊眼下的青影彷彿也在一點點的消散。

偌大一個國家,外有夷敵戎賊扣邊滋事,內有各省災‘亂’盜匪不絕,朝廷自身又有吏政**,國庫空虛,經濟不調,賦稅冗沉民不堪重負等等讓人熬幹腦汁亟待解決的事情。

他,被寄希望於中興大燕的年輕君主,已是盡心竭力在想辦法解決,日日勤勤懇懇處理政務從不敢有絲毫懈怠,卻仍是感覺吃力。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大燕的衰頹已是積累了數代帝王,一朝一夕想要改變現狀,真的是難如登天。

自從夷敵侵略開始,他時時刻刻都擔心會成爲亡國之君,兩年來,他就沒睡過安穩覺,夜夜枕戈待旦,不敢酣眠。

也許是因爲知道了夷人之患已解除了的緣故,也許是因爲蓋在身上的這條絲綢被子太過貼身的緣故,頭一沾枕頭,放鬆身心,他便睡着了,如墜棉絮,如返胎囊,靜心舒適。

而黛黛卻醒了,沒有‘花’妖所釀的百日醉,她並不能睡太多,否則便會頭暈腦脹。

帷中,淡香飄渺,處處錦繡綾紅,瀰漫溫柔繾綣之韻,姬燁所穿的白綾衫子早已被黛黛於睡夢中鑽剝開了,淺銅‘色’的膚‘色’,肌理硬實帶勁,用手指尖輕戳一下都沒有痕跡。

心口突兀的一跳,像是在那一刻斷了命。

她一手捂着突突冒汗的腦‘門’,一手捂着瘋狂‘亂’蹦的心口,妖嬈的玲瓏眼裡便迅速鋪蓋了一層又一層的‘蕩’漾水光。

熟悉又陌生,撕裂的痛處一瞬襲來,瀕臨滅亡一般的感覺。

眸‘色’倏忽清明,深邃,遠沉,像是從亙古開始一直追溯至今,一幕幕,一片片,嘈雜,悲苦,獸吼,血腥,嚎叫,歡愉,分離,毀滅。

眼前一黑,她猛的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心口在狂跳,“咚咚咚”,都把姬燁吵醒了。

黛黛跳下了‘牀’,長及‘臀’下的青絲像一塊黑紗包裹住了那單薄的身子,姬燁怔然,那一瞬的對視,是否是他看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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