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廁所出來、女子拉過楊曉軍的手道：“你很快就要出院了、這是我的電話號碼、你是唯一一個願意給我削蘋果吃的男人。我希望我們可以做朋友？”楊曉軍將女子的手慢慢撥開微微一笑道：“我們本來就是朋友。不是嗎？”女子神情一震笑道：“是、我們是朋友。”楊曉軍緩步行走着、已經沒有了先前寸步難行的感覺、恢復之快令人眨舌。女子嘴裡仍然在爵嚼着楊曉軍的話”我們是朋友。”輕輕扶着這個身形矮胖的中年男子女子嘴角露出了微笑。將手中的紙條塞到楊曉軍手裡、女子道：“你叫楊曉軍？”楊曉軍道：“恩。”女子似乎不喜歡這個回答急忙又問道：“那我叫什麼名字呢？”楊曉軍一愣隨即說道：“病房的門口都張貼有病人的名字。你叫王文哲？”女子驚訝的說道：“你一直在關注我？”楊曉軍苦笑道：“我很色的、美女肯定要關注。”女子道：“你很坦白。”楊曉軍道：“你也很直率。”病牀上的被子已經被疊起、牀單鋪的很平整。禿頂保安已經不在了、只有趙健和海波還在看着電視。看到兩人回來。
海波已經等的不耐煩了、大聲喊道：“你個掉毛、去上個廁所都這麼長時間。是不是做什麼事情了？”楊曉軍微微道：“江叔呢？”海波轉頭看了一眼趙健。
趙健點了點頭。海波調笑的表情一收、嚴肅道：“他走了、他說你的生命纔剛開始。他讓我把這個交給你。”楊曉軍目光停留在海波的手上、那是一條再普通不過的繩索、可是卻擁有無盡魔力一般牽扯着這個矮小微胖中年的心。接過繩索、套在女子脖子上、楊曉軍雙手微微的顫抖。
女子笑了、雖然只是初次認識、雖然只是一個普通的繩索可是卻套住了那一刻的開心。
女子將手搭在楊曉軍肩膀上微笑道：“你送給我了麼？”楊曉軍沉默不語、只是雙手仍然在顫抖。
女子道：“你是我留在塵世的唯一一個朋友。希望你以後健康快樂。”楊曉軍笑了、提起自己隨身穿的衣服走出了病房、他沒有回頭、只是手中還緊緊攥着那張紙條。
風吹了進來、撩起了女子的長髮、臉色蒼白不帶一絲血氣、黑色的大眼睛閃動着光芒。嘴角微微的抽搐着、似乎在強忍着心中的酸楚。最終眼淚劃過眼眶掉了下來。
趙健起身將窗戶關上與海波走到門口、停住腳步轉過身來看着女子許久微微道：“謝謝你能這麼關心他、他很苦…”說完轉身拉着海波急忙追了出去。
女子證證的站在病房許久。對着躺在牀上骨瘦荊棘的小夥子說道：“弟弟、我們會好起來的是嗎？”
傳說醫院是地獄與天堂的交接點、醫生是靈魂交接的媒介。所以醫生也被稱爲救世主。只有醫生纔可以將死人變成活人、將靈魂從地獄拉到天堂。
然而觀察室內這些經驗老道的老醫師一個個都目漏恐懼。
觀察室內是早上剛運回來的古屍、屍體猶如活人、只是沒有氣息。皮膚柔軟甚至還有彈性。全身沒有一點血色。膚色慘白。雙手平放在胸前、胸部高高隆起。這顯然是一位女性的屍體。
鍾航是位剛從國外留學回來的內科醫生、雖然從醫時間不長、可是
研究人體卻已經有較長時間。他相信自己的醫學成就。更相信自己這雙手。因爲經過這雙手的病人都已經康復。
現在這雙手正在撫摸着屍體、屍體很冰冷。指尖傳來的冰涼氣息透過手指傳到了心底那是以股透體的寒冷。白熾的無影燈下這具鮮嫩的屍體在向世人宣告死亡的氣息。
觀察許久鍾航用白布將屍體蓋住、環視了身邊的衆醫師說道：“這是一具女性屍體、從屍體的指甲、髮絲、皮膚彈性來看、屍體應該屬於剛剛死去。從鼻孔、耳朵及指甲內的殘留物來看女子卻是屬於數萬年前的人類。也可以說這是一具萬年古屍。”這時一名身材瘦小的醫生打開門衝了進來。一進來就跑到鍾航耳邊嘀哩咕嚕的說個不停。
鍾航的表情變得有點扭曲、眉頭一皺道：“此話當真？”男子將手中的文件遞給鍾航說道：“這是他的病歷資料。”鍾航隨手翻了幾頁匆忙的說道：“他是什麼時候出院的？”男子道：“昨天早上。”鍾航道：“去查查他住在什麼地方、下班我們去找他。”男子應了一聲走了出去。
“楊袁。”鍾航喊道。
男子停住腳步回頭問道：“什麼？”鍾航沉思片刻說道：“把監控錄像傳到我的電腦上。我看看。”“好的。”楊袁說着轉身將門輕輕關上。腳步聲變得有些急促、顯然已經小跑着離開了。
觀察室陷入了一片沉寂。許久、一名帶着眼鏡的老者站了起來指着屍體說道：“一個沉睡了萬年之久的屍體、我覺得我們不應該將她拉出來研究、人都有尊嚴、更何況雖然她只是一具屍體。她也有自己的尊嚴。”衆醫師無不啞然。醫生是將死人醫活的救世主、是維持一個生命繼續的有力證實者。在成爲醫生之前每個醫生都曾解刨過屍體、研究過人體器官。又有誰曾今想過一具屍體也有自己的尊嚴。
鍾航看了一眼帶眼鏡的老醫師微微道：“周靜、請你繼續講。”被稱爲周靜的老醫師扶了扶掛在臉上的眼鏡繼續說道：“我個人的觀點很簡單。這個世上有太多的未解之謎是我們不曾發掘的。也有衆多的靈異現象是我們醫生所忽略的。屍體經過萬年還沒有消散。你們不覺得奇怪嗎？”鍾航眉頭緊皺隨即舒展開來詢問道：“您老的意思是？”周靜道：“這具屍體就是一個未解之謎、最少我們應該瞭解他的歷史、瞭解這個人。我們才能研究。”衆醫師經過商議異口同聲的說道：“我贊成這個觀點。”鍾航來回在觀察室跺着步伐、不時的看了看躺在牀上一臉安詳的屍體。猛然停住了腳步說道：“就按周靜的意思做”住院部二樓的病房內、楊曉軍提着水果來到女子身邊。女子在熟睡、身旁那個骨瘦荊棘的小夥子看了楊曉軍一眼扭頭看起了電視。拉過垃圾筒、拿起水果刀從水果欄取出蘋果緩緩的削了起來。蘋果皮一圈一圈的脫落、卻依然連在一起。就像久違的朋友雙手握在一起不曾斷開一般。透漏着無限的柔情。不知何時女子醒了過來、雙眼已經被淚水打溼。證證的看着這個矮小微胖的身軀微微的發愣。楊曉軍回頭的時候雙眼也溢出了淚水、兩個人兩雙眼睛像是定格在了一起、不再分開。
“你醒了？”楊曉軍放下水果刀說道。
女子道：“恩、醒了。”楊曉軍將削好的蘋果遞給女子道：“口渴了嗎？吃個蘋果吧！”女子接過蘋果、不吃也不放、證證的看着楊曉軍。許久微微的說道：“你爲什麼這麼關心我？”楊曉軍苦笑一聲說道：“我們是朋友。”女子全身震了震說道：“可是我們才認識幾天？”楊曉軍道：“哪怕是一天、我們也是朋友。”女子不再言語、因爲眼淚已經順着臉頰滑了下來、用力的啃起了蘋果、似乎吃的不是蘋果而是幸福。將蘋果吃完。女子尷尬的笑了笑說道：“你爲什麼會來看我？”楊曉軍微微一笑說道：“因爲我很好色、我忘不了你這個美女。所以我就來了。”女子笑出了聲說道：“你還是很坦白。”楊曉軍抽出紙巾遞給女子道：“擦擦嘴巴、要不我這個色鬼忍不住親你怎麼辦。”女子接過紙巾擦起了眼淚、卻唯獨不擦嘴巴、似乎在向眼前的男子宣戰、有種你就來親。
楊曉軍只有苦笑、抽出紙巾替女子擦起了嘴巴。
病房的門開了、一位穿着筆挺西裝的老者緩緩走了進來、身後還跟隨着七八名彪形大漢。老者一進門就看到了男子爲女子擦拭着嘴邊的水果汁。老者笑了笑走到那個骨瘦荊棘的小夥子身邊坐下問道：“泉泉、這段時間你們過的還好嗎？”小夥子看了一眼身旁的女子將目光移動到老者身上說道：“你不是都看到了嗎？誰好、誰不好？”“老者欲言又止、轉過身看着楊曉軍道：“年輕人、你叫什麼名字？”楊曉軍緩緩的擡起頭看了老者一眼、又將目光移動到女子身上詢問道：“他是？”女子不吭氣、也不說話。似乎一切都與自己無關。
病房之內突然變得很靜、除了嘈雜的電視聲響別無其他。
老者站起身走到楊曉軍身旁、微微的說道：“我是阿哲的父親！”楊曉軍身形震了震冷笑一聲道：“女兒的身體狀況你知道嗎？”老者尷尬的說道：“知道。”楊曉軍臉上已經略帶怒容輕哼一聲說道：“你既然知道、爲何這麼多天也沒見你來看她幾次？”老者身後的彪形大漢、漸漸的朝着病牀靠攏。緊握的拳頭已經發出了”咯嘣咯嘣”的聲響。
老者驚訝的表情已經顯現在臉上。將眼神移動到女子身上。女子仍然沉默不語。向身後的衆人擺了擺手、身後的幾人才停止了步伐。
“你是阿哲的什麼人？”老者問道。
楊曉軍頓了頓身形輕聲說道：“朋友”老者疑惑的追問道：“爲什麼以前我沒有見過你？”楊曉軍微微一笑道：“我是她新交的朋友。”猛然老者看到了女子脖子上的繩索、眼中露出了驚疑的光芒：“阿哲、你脖子上的繩索是他送給你的？”女子微微點頭道：“是的。”老者又將目光轉移到楊曉軍身上、道：“你家很窮？”楊曉軍道：“是的、非常窮！”老者道：“你能給她幸福嗎？”猛然楊曉軍愣住了、似乎一切又回到了從前、那個沉睡在心底的傷口似乎又一次裂開了。楊曉軍感覺到了心痛、那是一種久違的感覺。傷到了心、同樣也傷到了靈魂。
女子的目光移動到了楊曉軍身上、眼神中透漏着期望。期望的不是永久的幸福，而是短短的一句話。
“我們只是朋友。”楊曉軍沉默許久緩緩的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