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額不足
洛陽,元旦,下達詔書改變年號後,百官俱先至相國府賀謁,然後由董卓帶領入宮,朝見獻帝。及退班散去,董卓回至府中,召集一班狐朋狗友通宵筵宴。約莫過了15日,又要安排元宵燈席,大慶團圓。此時,外面遞入警報,14名關東(崤山以東)牧守合兵聲討,聲言要取他身家性命,以謝國人。
董卓見到檄文指斥罪惡,第一件便是廢去少帝。暗思少帝雖已廢爲弘農王,但尚留居京邸,終爲後患,不如斬草除根,殺死了他,免得他慮。隨即命令李儒鴆殺弘農王。
弘農王與隨侍的妃子唐姬訣別,涕泣作歌道:
“天道易兮我何艱?棄萬乘兮退守藩!逆臣見迫兮命難延,逝將去汝兮適幽玄!”
唐姬聞歌,爲弘農王起舞做別,且舞且泣,且泣且歌道:
“皇天崩兮后土頹,身爲帝兮命夭摧;死生路異兮從此乖,奈我煢獨兮心中哀!”
弘農王聞歌悲咽,相向失聲。李儒在旁催逼道:“相國立等回報。”
催逼不過,弘農王乃取過鴆酒對唐姬道:“卿爲王妃,不能再爲吏民妻,幸此後自愛!”唐姬泣不能抑。
弘農王將鴆酒飲下,須臾毒發身亡,年只一十五歲。
與此同時。酸棗盟誓後,諸侯開始相互宴請,慶賀盟誓完畢。到了元月十五,宴請仍未結束。董卓已得到消息,大軍開始徵集,向個關峽調配。其中,呂布率幷州軍駐紮在虎牢關旁的成皋城,徐榮率涼州軍,駐紮在虎牢關前的滎陽城。
酸棗討董盟誓,除了屁烘烘一番,讓董卓有了充足的時間做好了準備外,各諸侯極盡傾扎,拉攏、排擠、吞併之事。也爲董卓貢獻了不少力量。
青州刺史焦和到酸棗之後,由於帶的兵少,備受歧視,只被任命爲袁紹參軍,帶來的3000城衛軍隨即被袁紹併入自己的軍隊。焦和本出自袁氏們下,對這種待遇不以爲意,天天跟在袁紹後面轉悠。
元月十五日,奮武將軍曹操忍受不住諸侯每天的酒席和宴請,憤然要求諸侯全軍出動,向洛陽進發。遭到了袁紹的拒絕,這已經是他第三次請求,也是袁紹第三次拒絕。
曹操氣極,在營門口徘徊,忽然,營門口一陣騷動,向遠處望去,一直黑壓壓的大軍逼近了營門口,在一箭之地扎住了陣腳。
營門口的慌亂蔓延到了全營,袁紹等人手忙腳亂的披盔冠甲,來到營門口調動軍隊。剛剛運送糧草回營的鮑信也急急趕來,見到曹操立在營門口,當風而立,怒髮衝冠,威風凜凜。遂走上前去,握住曹操的手,緊了緊以示安慰。
袁紹驚慌的問:“敵軍已到了營門口,逼營而立,我軍無法出營,如何迎戰?”
曹操建議:“無妨,可命令營中士兵拆毀營帳,騰出空地來列陣,等列陣完畢,再推倒寨牆,與敵軍相抗。”
袁紹大喜,立刻命令兵士們照此行事。鮑信連忙制止:“彆着急,對方軍旗上有一隻小熊,這是青州劉玄德的軍隊。我等可派出一個人去,問問他們的逼營下寨的來意,玄德公不是不講道理的人。”
山陽太守袁遺“呲”地發出一聲冷笑,說:“劉備若是講道理,也不會因爲毆打禁軍,多年獲得不了升遷了。”
曹操厲聲駁斥:“此時此刻,對方軍逼營門,豈是說這些話的時候,我們可一邊拆毀營帳,準備迎戰,一邊派人前去詢問玄德公的意圖,青州刺史何在?上前去問話?”
袁紹立即阻止焦和的行動:“且慢,對方陣營中已有人出陣。劉備,不過是一個小小齊國相,我們這裡誰的官職也小不過他,還是讓他來見我們吧。”
曹操臉上露出不屑的神情,此時此刻,對方軍逼營門,還自重什麼身份?
鮑信邁步上前,拉起了曹操的手,手上暗暗用力。
袁紹眺望着劉備營寨中過來的幾人,恍然說:“原來是劉備的老師盧植,他上陣打仗還帶着老師嗎?”
這話明明是在譏笑,劉備是個長不大孩子。鬨笑聲隨之響起,衆人一臉輕鬆打量着劉備的軍隊。
那約兩萬人的軍隊整齊地排列成方隊,鎧甲鮮明,刀槍鋥亮。全體軍人目視前方,似乎以同一個頻率呼吸着,連一個雜音都找不見。靜默之中,露出騰騰殺氣。
袁紹看見盧植等人離他們還有點距離,遂抓緊時間問:“這是青州的軍隊,還是齊國郡的軍隊。”
焦和答:“這是青州最強的軍隊:迅馳第一第二軍團,沒想到劉玄德這麼慷慨,肯把青州壓箱的寶貝拿出來。”
袁紹精神一震,欣喜的說:“啊,那可真是太好了。”
焦和出自袁氏們下,他帶來的軍隊順順當當被袁紹接管,不同軍伍的焦和對此毫不在意。如果來的軍隊是劉備自己的私軍,那袁紹還有所顧忌,既然是青州軍隊,那就是屬於焦和的了,袁紹豈不是又添一股新兵了嗎——何況,這些新兵看起來真是強壯。
“那真該謝謝玄德公了”,袁紹得意地笑着,迎上了盧植:“盧公,你來晚了,酸棗盟誓已畢,公推在下爲盟主,我等當戮力同心,討伐董卓。”
袁紹搶先開口,說出了自己的新身份。
盧植恭身施禮,答:“老朽領青州兵馬兩萬餘人前來助戰,願聽從盟主號令。”
袁紹滿臉歡笑着,攙扶起盧植,說:“盧公既來我軍中,正好做我的軍師,我等齊心協力,共討董賊。”
盧植再度行禮:“願聽從盟主號令。”
袁紹仰臉,看着盧植身邊諸人。其中,一名粗壯的漢子,滿臉的絡腮鬍子,小牛般大小的眼睛目不轉睛地看着盧植與袁紹見禮。等二人禮畢。那漢子邁步上前,右手敲擊胸甲,大聲說到:“青州北海尉,左鋒將,近衛軍統領管亥,統領青州第一第二軍團、第14、15軍團,奉令報道。”
袁紹爽朗地笑着:“好好好,焦和,這些兵丁就編入我的旗下,聽我的號令。”
焦和連連點頭,其餘諸侯露出不捨的神態,鮑信偷笑着,曹操頗有點不解地看着偷笑的鮑信。
管亥毫不理會袁紹,目光盯着焦和,恭敬地詢問:“奉上令,我需與臨淄城衛軍合兵,此刻,大人,請召喚臨淄城衛軍進入我軍陣內。”
焦和麪顯尷尬之色,袁紹大笑着:“好,我正要把焦刺史帶來的軍隊和你們編在一起,你們快點入營,回頭我叫將校去編組你們。”
管亥盯着焦和,頭也不擡的回答袁紹:“青州軍隊自有編組方式,不勞盟主掛心。焦刺史,請喚出臨淄城衛軍進入我軍陣勢。”
袁紹面色鐵青,申斥到:“大膽,我等既然已經盟誓,就當同心協力,不分彼此共抗國賊。你不尊盟主號令,想造反了嗎?”
管亥翁聲翁氣地回答:“你拿我家主公的東西和自己不分彼此?嘿嘿,我臨走時,我家主公並未交待,要和別人的東西不分彼此。你的東西歸你家,我主公的東西歸我家,誰也別佔誰的便宜。”
盧植急忙上前勸解:“管將軍是我徒兒的家將,生性固執,盟主不要見怪,還請盟主喚出臨淄城衛軍,讓他完成使命。”
袁紹陰沉着臉,一言不發。焦和上前,急忙解釋說:“臨淄城衛軍已編入盟主的軍隊,我等既然盟誓討賊,當同心協力,地無分東西,人不分南北,糧不分你我,還望盧公明白。”
大帽子扣下,盧植無法開口。
管亥暴怒,大吼:“豎軍旗,吹軍號,召喚臨淄城衛軍。三刻不到,以謀反罪論處。”
袁紹大怒,按劍喝道:“誰敢如此?”
管亥一揮手,幾名侍衛迅速托起盧植,向陣後走去。管亥再度揮手,大喝:“舉長槍,上弓箭,攻擊陣型,步步上前。”
全軍隨之相應:“有我無敵。”
青州陣勢中,尉官的喊叫此起彼伏:“槍兵第一排,豎槍,前進。”“第二排,豎槍,前進。”“槍兵第一排,豎槍,前進。”“弓兵第一排,標尺一,仰射準備。”“弓兵第二排,上弦,開弓。”
一箭之地,稍微邁步,營門口的袁紹就進入射程。慌亂的袁紹在衆人的簇擁下,退入營內。獨曹操和鮑信人站在門口。
袁紹嘴脣哆嗦,連聲罵道:“瘋子,瘋子,我以爲就劉備是瘋子,沒想到他手下一個比一個瘋。”
軍號聲響起,侍衛蕭飛舉着一面大旗,插到了營門口,原臨淄城衛軍的士兵聽到軍號,紛紛扔下了手中的活,從各處向營門口的大旗奔去。
站在營門口的鮑信一把摟住一名士兵,大罵:“混蛋,這是召喚臨淄城衛軍的軍號,你是我泰山軍團的人,你跑去幹嘛?”
那名士兵急得滿頭大汗,連說:“鮑將軍,這是緊急徵召令,凡青州功民聽到徵召令,三刻之內若不到旗下集合,將免除功民身份,剝奪地產,逐出青州。鮑將軍,我得到功民身份不容易,你就放過我吧。現在,我調往你軍中服役的命令並未解除,等我響應完徵召令,一定再回你營中。”
鮑信鬆開了那名士兵,向曹操解釋說:“我軍中新編的兩個軍團,是由劉備編制的,許多軍官都是自青州調來。最終他們還要回到青州,由他們去吧。”
曹操心不在焉地看着青州兵集合,以哼聲回答鮑信的話。
鮑信看着曹操,再看着避入營中的各路諸侯,敬佩地說:“我站在營門口不走,是因爲我認識這些人,劉玄德與我相處甚密,這些人一定不會攻擊我。而你與他們素不相識,居然無所畏懼的站在這裡,我不如你呀。”
鄙夷地看着躲在營內的諸侯,鮑信再度說:“智謀不是每個人都有,我看這些人中,能夠剷除災禍恢復秩序的,一定是你。才幹和地位不能相稱的人,雖然短時間內強大,但他們最後一定會衰敗。這些人,難道是上天派下來,爲你開路嗎?”
曹操嘟囔着:“劉備,人常言其勇,如今看來,其部下也悍勇無所畏懼;人常言劉備瘋狂,也正因爲其做事無所顧忌,打破舊世界者非他莫屬。我看這些諸侯裡,沒有一個是劉備的對手。袁本初吞併劉備的軍隊,侮辱其師長,禍不遠矣。”
鮑信勸慰道:“劉玄德雖然瘋狂,但是大義還是分的清楚。現在討董爲主,玄德公不會不顧大義,與聯軍開戰。”
曹操眼中冒出光芒,慨然說:“玄德治政,別出一格,使青州富饒強悍。他日我若得志,必創出另一種方法,也是天下百姓富足安樂。”
鮑信讚賞道:“玄德治政,我常有不贊同的地方。若孟德兄別出一格,爲玄德公拾遺補缺,我當靜待孟德兄大展宏圖。”
對面,管亥咆哮着,接連踢倒多名臨淄城衛軍,大吼道:“混蛋,你們的兵器來?你們的鎧甲來?身爲軍人失去兵器鎧甲,怎麼不去死?”
城衛軍中,有人回答:“盟主有令,需我們把兵器鎧甲換下,裝備聯軍將領。”
管亥暴怒:“兵器鎧甲是主公裝備你們的,不是你們自己的財產。身爲軍人,當持劍而死,豈能輕易交出兵器。拿皮鞭來,我要抽死他們。”
狠狠地打了士兵幾鞭,管亥一指聯軍營寨,發令:“準備攻營,不交出我們的鎧甲兵刃,我決不與他們干休。”
鮑信臉上露出不忍的表情,邁步上前,斥責道:“管炳元,你家主公讓你來攻打聯軍營寨嗎?”
管亥氣勢頓息,上前恭身行禮說:“鮑將軍,你來評評理。我們好心來助戰,別人卻把我們的軍隊打散整編,還扒去了我們的衣甲,拿走了我們的兵器。老拿別人的東西以大義相責,讓它順帶變成自己的東西,天下那有這種道理?今日我若不爲我家主公討個公道,回去如何向主公交待。”
曹操搖頭嘆息道:“軍合力不齊,躊躇而雁行。勢力使人爭,嗣還自相戕!”
鮑信一皺眉頭,說:“如此行事,是太過分了點。管將軍別急,我回營勸解一下,如何?”
管亥恭身回覆:“青州五年不曾收稅,這些兵甲都是我家主公在交了朝廷賦稅後,用自己剩下的錢裝備的。我家主公仰慕諸公大義,派兵助戰,卻不是爲了讓別人奪取他的財產。鮑將軍,你與我家主公交情深厚,我家主公也曾爲你裝備過泰山兵團。今日,我家主公不在這裡,你可要爲我們做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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鮑信無奈的說:“玄德公曾說管炳元魯直,可是,管亥呀,你這是推我到火上煎熬。本初公(袁紹)拿走的東西,豈能再要回來?”
管亥冷笑着說:“主憂臣辱,主辱臣死。今日我家主公受這莫大的侮辱,在下已經決定:不惜一戰。我青州第一第二軍團,面對三十萬黃巾盜匪,尚且在博昌會戰中戰而勝之。如今,我還多兩個軍團助戰,平陰城守軍將作爲後援,平原守軍作爲呼應,營中還有泰山軍團爲內應,盟主若不交換鎧甲兵器,我軍奮戰至死。”
鮑信聞言,先勃然大怒,後頹然而嘆。
不可否認,青州控制手下百姓的方式真是嚴密,光看泰山兵團的各級尉官,聽到號令後紛紛到旗下集合,可見,管亥說控制泰山兵團的話一點也不假。想到自己沒和劉玄德打招呼,就帶走了劉備剛整編完畢的兩個軍團,鮑信泛起一陣無力感——目前尚離不開劉備的軍官,既然青州功民還需留在營中,那麼,鮑信就阻止不了青州控制泰山軍團。
“管炳元,你先把軍隊退下,我等入內與渤海(袁紹)商議,保證會給你一個答覆。”曹操看不下去,遂開口插話。
管亥瞪着牛眼,狠狠地看了看曹操,再轉頭看了看鮑信,一咬牙,答:“也好,如此,就拜託兩位將軍了。”
元月十七,光繞城中,周毅、高山、尹東突然聯袂來訪。
劉備屏退左右,詫*把三位迎入內室,笑着說:“我們幾人,除了剛開始幾年,還能聚在一起聊聊,如今,湊全大家不容易呀,你們來得這麼齊,不會是來過春節的吧。現在,元宵節可都過了”。
周毅一晃腦袋,說:“聽你傳信說吳娥病重,需要尹東來看看,剛好,值此歷史變革之際,我們約好了,都來問問你的打算?”
“歷史變革?”劉備站起身來,走到桌前,伸手擺弄着一個花瓶,說:“歷史變革,太性急了吧,我們有這個能力嗎?”
尹東質問:“此時此刻,中原諸侯以你的實力最大。若你真想改變歷史,使人民不再受60年的戰亂,使中原大地不再重現千里無人煙的慘劇,動手吧,我們特地聯袂而來,表示對你的支持。”
劉備深深的嘆息:“歷史變革?你們真的認爲我們準備好了嗎?”
劉備隨手遞過了一封信函,說:“這是酸棗急報,你們看看。”
高山接過急報,低低的念出聲來:“經察,我臨淄城衛軍已被盟主袁紹解除武裝,編入自己的隊列。我以兵勢威脅,以緊急徵召令召回臨淄城衛軍。然,城衛軍衣甲兵器均已失去。奮武將軍曹操、泰山郡守鮑信反覆斡旋,僅討回半數鎧甲兵器,是否需要與聯軍開戰,請主公示下。”
周毅啞笑着:“這個管亥真莽撞的可以,袁紹此人睚眥必報,得罪了盟主,青州今後怎麼辦?”
劉備答:“無妨,經過袁紹這麼一鬧,諸侯割據局面已經形成,現在,誰也不把朝廷當回事,在這亂世裡,誰的拳頭大誰是老大。管亥這一鬧,就是要告訴別人,我劉備,誰的賬也不買,誰也別想在我頭上拉屎拉尿。
可是,這封信函隱含的另一層意思,你們明白嗎?”
尹東淡然的說:“你想說的意思是不是:士族,豪族的勢力還很大,即使我們現在動手,勝利的果實不見得落到我們手裡。”
劉備停止了擺弄花瓶,讚賞說:“還是負責掌管人心的尹東,明白這裡的意思。
我們這個民族生了病,這病是思想上的病。輕工鄙商,反對任何變革。動不動把新事務說成是奇淫技巧,老是強調古人所留下的傳統最是完美,時常喊叫要復古,出現個火車說妖逆,出現個電話說不祥。在清代,甚至家中點上洋蠟都要遭到無知糞青的屠殺和搶劫。
每一次進步,都要首先和我們內部的人開戰。內耗無窮,麻煩不斷。這樣下去,即使給他們最先進的科技——比如宋代——他們也會照樣敗在武器簡陋的草原民族身上,他們也會照樣一代代衰敗下去,直到把這家底敗光。
我們來到這裡,不是想重複另一次改朝換代,而是想從思想上,徹底改變我們民族的命運,改造我們民族的思想。統一天下易,統一人心難。
從臨淄城衛軍的遭遇,我們就可以看出,士族豪族現在的勢力還很大,光有強大的軍隊還不行,士族豪族會打着大義的旗號,侵吞別人的財產,侵吞別人的勝利果實——他們還沒學會尊重別人的財產,如何讓他們理解我們在青州的變革?
如果我們現在出手,消滅董卓也許夠了,也許。但是消滅董卓後怎麼辦?讓盟主代替董卓執掌朝政?恐怕,他也不會同意我們的變革。他反對怎麼辦?我們只好和全國的豪族士族開戰,以青州遼西之力,獨抗全國之兵,我們的力量夠嗎?
現在我們動手,諸侯混戰也許能夠避免。但是到最後,屠殺的刀交到了我們手中。爲了我們的新政,我們將不得不屠殺一切反對者,戰亂仍不會結束。相反,我們將在屠殺中,逐漸失去民心,失去力量。最終,我們將不得不和士族豪族妥協,即使我們勝利了,那又是另一次改朝換代。我們等於重複了民族的命運,這樣,我們來到這時代意義何在?
諸位想想,我們爲什麼能夠在遼西、青州立住腳。遼西,戰亂之地,當我們到達時,地廣人稀,人煙缺乏。我們有了改革的外部條件:以廣蕪的土地變革農民的地產政策,以豐富的物產充實百姓的收入,以強大的武力保證百姓的安全。沒有政權統治,我們設立政權,沒有法律,我們設置法律。如此,我們的新秩序建立起來了。藉此,我們積蓄了力量。
青州,黃巾之禍後,士族豪族逃遁,田地荒蕪,民風兇悍。我們還是具備了改革的外部條件:廣蕪的、無主的土地,以此變革了農民的命運。穩定了農民,變革最厚重的基礎就有了。借農民的支持,又沒有豪族的掣肘,朝廷勢力又是最薄弱,我們建立了青州這塊中原根據地,以嚴峻的刑法管理青州,讓青州擺脫人治,走向了法治。
然而,我們最怕的是什麼?朝廷的干涉,皇權的干涉。爲此,我們在青州外圍,開闢了三塊戰場:平原郡戰場隔絕了冀州幽州與我們的聯繫;泰山郡戰場隔絕了兗州豫州與我們的聯繫;琅邪郡戰場隔絕了徐州與我們的聯繫。同時,我們還派出遊騎兵在大路兩側巡查,每一個進入青州的人,都需要獲得我們的許可。這幾年,敢於越過戰場到達青州的外地客商、朝廷官員基本上沒有。青州的貨物銷售基本上被本地客商壟斷,如此,我們保住了青州的秘密,又讓青州百姓享受到富足的快樂。
如今,割據已經開始,不過我們尚需忍耐。出頭的椽子先爛,這時候,太囂張了不好。最囂張的袁紹袁術,在諸侯中最先滅亡。相反,此刻默默無聞的曹操與孫堅,笑到了最後。
我認爲,我們現在需要做的就是學習美國,在諸侯割據時,我們*,倒賣商品,默默的在一旁積蓄力量。等到諸侯的刀,把舊秩序打碎的時候,由我們用我們的富足,安樂,來影響周圍,來建立一個新秩序。
諸侯割據開始,正是我們大展宏圖的時候,朝廷的威信蕩然無存,我們再也無所顧忌,可以逐漸的顯露我們的政策。用我們的軍火、商品,把他們的秩序、律法徹底征服。我們要讓這民族再次煥發出暴烈的力量,去征服、去掠奪、去奴役。
距今900年前(我國東周早期),希臘雄辯家、著名政治家梭倫在老年時,考察了多個文明,最後回到雅典,對希臘人這樣說:我曾對已經消失的所有古代文明進行過仔細的考察。對於目前還活在這個世界的各個文明,我不能確定哪個更古老,埃及人、波斯人、腓尼基人……
然而,在所有這些古代文明不間斷的興起衰落中,我發現一個不變的法則:一個文明之所以能夠成長壯大,是因爲在這個文明內部孕育着強烈的帝國理想和征服慾望。而這些理想和慾望一旦消失,則整個文明必將乾枯、死亡。
要麼征服,要麼被征服,這是所有文明的生存法則。
文明和自由並不是自我證成的,在人類事務中,能夠自我證明的東西只有征服。文明和自由只有通過征服和被征服的過程才能論證自己、認識自己,這是神爲人類規定的法則;
在人世間,沒有一個帝國可以永恆。希臘人曾將特洛伊人的城牆夷爲平地,在隨後的某一天,同樣的命運也降臨到雅典頭上。永恆這個詞屬於神,而不屬於人。所以,終究要滅亡的命運並不能妨礙人憑藉自己的力量把自己的文明推向偉大。
秦始皇的征服、漢武帝的征服、唐朝的四夷來朝,以及他們的衰落。以及後來元朝的滅亡,無一不證明了這條鐵律:當一個朝政失去了征服的慾望後,它就開始走向滅亡。
因此,爲了把民族的文明推向鼎盛,我們就必須爲我們的民族做三件事:讓他們有權擁有自己的財產;爲他們埋下征服的慾望;打開外面的世界,讓他們知道世界的廣大。
有了財產權,才能保證我們在不斷地征服中強大。讓歷史不在重現諸如漢武帝征服了匈奴,卻讓朝政衰弱的奇怪現象。而讓百姓擁有財產權,就會和我們現在中國特色的封建社會(亦即有着奴隸制特色的封建社會)發生根本上的衝突。
爲了有充足的武力,保證青州百姓的收穫,我們不能把力量損耗到內耗中。所以,這場戰爭,我們必須保證,在絕大多數情況下,袖手旁觀。只在少數必要時間,向外展示我們的不屈服。
這些話,我不能和沮授他們講,因爲他們理解不了。現在,你們應該明白我的戰略。我認爲,首先我們應該解決後顧之憂。管亥與袁紹鬧翻後,這消息馬上就會傳到公孫度那裡。公孫度知道青州主力到了酸棗,他馬上就會出兵。等我們解決了他,我們就會有個穩固的大後方,那時,角逐天下,正式開始了。”
尹東等三人默然。
果然,得知青州主力到了酸棗後,公孫度奈不住性子,於元月25日揮軍進發東萊,三十萬大軍浩浩蕩蕩的在龍口登陸,整整16日,大軍才全部登岸,而前鋒已至掖縣。
東萊之戰,正式打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