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過九點，濱海君山府餘家。
餘朝霞用托盤端着兩碗豬肚雞湯出了廚房，就看到餘向晚盤腿坐在客廳沙發上，正在哼哧哼哧的啃蘋果。
兒媳婦姜楓規規整整的端坐在沙發上。
“姜楓，你好好坐着就行。”
餘朝霞止住了想要起身迎接的兒媳婦，又接着說：“這裡就是你的家，你又懷着孩子，別拘束着自己，怎麼放鬆怎麼來。”
姜楓應了一聲，讓自己的坐姿不那麼正式，變得隨意了一些。
餘朝霞把豬肚雞湯端給了兩人的同時，開口問道：“房子看的怎麼樣？”
餘向晚語帶躍然的說：“房子都挺不錯，一套一百八十多平，五室兩廳。另一套稍微小了一點，一百六十多，四室兩廳。”
“都是精裝修，傢俱家電齊備，可以拎包入住的那種。”
餘向晚又不忘補充說：“大姐，我和姜楓都相中了，樓層和房型都很不錯。”
姜楓卻猶豫片刻，說：“我聽小博說，全季公館的房子挺搶手，很少有房子出讓。”
“這次之所以有人願意轉讓這兩套很不錯的房子，是因爲我們打出了小舅的名號，兩家房東主動聯繫的。”
“媽，這會不會給小舅增添麻煩啊？”
餘朝霞輕笑着說：“不用擔心這個，這件事你小舅是知道的。”
停頓兩秒，她又解釋道：“你小舅說了，對方的目的，無非就是想着結交下關係，方便將來檢查身體或是看個病。”
“他作爲醫生，這些工作是每日不斷，給誰看病不是看？看病之餘，還能順便爲家人謀點好處和便利，挺好。”
餘向晚喝了一口湯，接過話說：“姜楓，就說你在瞎擔心了吧？”
“我告訴你，老五和小博可是光屁股一起長大的，他們的關係形同……”
見大姐瞪向自己，餘向晚趕緊的改口道：“形同那個父子。”
“這麼說吧，老五的話對小博來說，比你公公的話管用。”
“小博要是欺負你了，你向老五告狀，比向你公公告狀管用多了。”
姜楓有些不好意思的嗯了一聲。
餘朝霞伸手戳了一下餘向晚的頭，道：“你就會胡亂咧咧。”
“姜楓啊……”
餘朝霞叮囑說：“小博要是有做的不對不好的地方，還不聽你的管教，你就告訴我，我來收拾他。”
“是，媽！”姜楓輕笑着應道。
餘向晚又開口道：“姜楓，那個，兩套房子，一大一小，我爲長，就直接做主了。”
“大的那套就給你們，畢竟大姐和大姐夫以後要跟着你們住，小了住不開。”
姜楓趕緊推辭道：“不用大房子，四室兩廳就已經足夠了。”
“其實，四室兩廳我都覺得大了，三室正好，爸媽，我和阿博，再加上孩子正好。”
餘朝霞輕笑着說：“孩子怎麼也得至少要兩個啊，三室可不夠，四間是最少。”
下一刻，她又催促說：“哎，姜楓，快喝湯，要是涼了，就有些腥氣了。”
餘向晚放下喝了一半的湯碗，忽然道：“大姐，我和老五都在你眼皮下長大。”
“現在我和你兒媳婦同時懷孕，都需要照顧。當然了，老五那傢伙也需要你的照顧。”
“你兒媳婦、我，加上老五，三選一，你只能選一個人照顧。”
“大姐，你選哪一個？”
餘朝霞橫了餘向晚一眼，說：“我自然是選兒媳婦啊。兒媳婦和兒子將來可是要給我和你大姐夫養老送終的。”
“最重要的，你和老五又不缺人照顧。”
餘向晚哼哼道：“老五要是知道你這個選擇，肯定要傷心了……”
此時此刻，千里之外的餘至明，正在和國醫聖手秦老通電話。
“餘醫生，要不是有你的發現在先，單從脈相上猛一看，汪醫生就是屬於病樹前頭萬木春，陰極陽生好轉之相。”
“當然了，沉下心細細脈診，還是能察覺出一些細微的不妥之處。”
下一刻，秦老又在電話裡坦誠道：“要不是我們知道你的發現，這細微的不妥之處，大概率就會被我們疏忽過去了。”
“由此可見，餘醫生你的見微知著，確實要比我們的脈診之術更加精進。”
餘至明沒因秦老的誇讚而洋洋自得，問道：“秦老，你們可有商議出治療之法？”
秦老的聲音從手機中緩緩傳出，“就汪醫生的這種情況，實話實說，我們幾個也是摸着石頭過河。”
“經過我們幾人的一番辯證和商議，又徵得汪醫生的同意後，決定以劉老的刺激和壓制治療爲主。”
“治療期間，還需餘醫生你及時又經常的反饋治療效果，我們好做針對性的調整。”
餘至明頷首道：“這是我義不容辭的責任，我和汪醫生同在醫院工作，也方便隨時給他做檢查。”
秦老希冀道：“所謂禍之福之所依，我們幾個老傢伙都希望汪醫生這一次能夠因禍得福，比之前的預計多活幾年。”
下一刻，秦老又轉而道：“餘醫生，我每年都有一些患者是屬於油盡燈枯而亡。”
餘至明曉得這所謂的油盡燈枯，其實就是生命衰竭直至老死。
這種死法，這在他老家，屬於喜喪了。
秦老在通話裡接着道：“這一類的病人，我們幾個就商議着，以汪醫生的情況作爲參考，要是也能給他們種下腫瘤，藉助腫瘤激發的生之力，或許能多活一段時間。”
餘至明想也沒想，直接反對道：“秦老，沒必要研究這個吧？”
“無病老死，實屬難得，沒必要再讓老人得上癌症，在病痛折磨中多殘喘一些時日？”
餘至明一直有一個觀點，沒有多少生活質量的煎熬活着，不如痛痛快快的離開。
他就聽到秦老在通話另一端輕呼出一口氣，又接着道：“餘醫生，你現在才二十幾歲，有大把的時間可以揮霍，想象不到一些人到了老年後，是多麼的懼怕死亡了。”
“不然，也不會有那麼多的老人被無良商家和騙術低級的神棍給欺騙了。”
停頓一下，秦老又道：“餘醫生，我可以跟你打賭，是健健康康活五年，還是賴賴唧唧活十年，大多數老人會選擇後者。”
餘至明還沒來得及迴應，秦老的聲音再一次從手機中傳出。“我現在就有一位病人，今年才七十一歲。但是由於他早年打拼太過，又沒有注重保養，導致身體虧空嚴重，如今到了老年再想彌補，已經爲時晚矣。”
“根據我的診斷，他也就還能堅持三五個月的時間。”
秦老在電話裡突然問：“餘醫生，你對探查各種實體癌症格外的擅長，能否讓一個人輕易又快速的得上腫瘤？”
這個……
餘至明直接回道：“秦老，我是一名醫生，怎麼會研究讓一人快速得腫瘤？”
他明白秦老問這個問題的用意，勸說道：“秦老，那人還有三五個月的活頭，想必身體已經虛弱不堪，經不起您的折騰了。”
“我勸您老還是放棄吧。”
秦老輕嘆道：“我當初知道事情不可爲時，也勸說他吃好喝好，想開一點。但是他想不開，讓我無論如何也要救他一救。”
“汪醫生的情況，給了我一些啓發。”
安靜片刻，秦老沒有聽到餘至明的迴應，就接着說：“餘醫生，長生不死一直是人類的追求，我們的這一項研究或許能讓即將老死之人活的更長久一些。”
“你怎麼一點不積極呢？”
餘至明解釋說：“老死在我看來是自然規律，我覺得，還是不要擅自改動爲好。”
“還有，讓一個人恰到好處的得癌症，想想就知道，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我時間和精力有限，也沒有多餘的精力放在這個方面。”
秦老輕哦了一聲，說：“既然你不願，也沒有精力推進這項研究，就算了吧。”
他又轉而說：“餘醫生，中醫三堂爭霸，經過這一段時間的宣傳，熱度起來了不少。”
“我瞭解到，這段時間，京城的各家中醫館看病的患者，都增加了一兩倍，去國醫館和同仁堂看病的患者，更是暴增。”
“不少中醫人說，中醫振興在即呢……”
結束了與秦老的通話，餘至明手機還沒有放下，耳邊就響起了青檸的聲音。
“至明，能讓即將老死之人多活一些時間，多有突破性的研究。”
“你真的沒有多少興趣？”
餘至明點頭道：“確實沒多大興趣。”
青檸忍不住好奇的問：“原因真的是畏懼自然規律？還就是沒有時間和精力？”
餘至明沉吟了片刻，說：“除了它們之外，這項研究，會加劇社會的不公平。”
他又解釋說：“說實話，我不看好能真正出成果，即便能在汪醫生身上做到，其他人可沒有汪醫生這樣的醫療條件。除了我之外，還有幾位國醫聖手盡心盡力。”
“即便這項研究真的出了成果，能享受這一成果的，肯定是非富即貴之人。”
“這些人本該自然的死去，被因爲我們的研究成果多活了一些時間，這社會上的財富和權勢肯定更向他們手中集中。”
青檸認同的點了點頭，又開口道：“我覺得，秦老他們不會放棄這個研究。”
“至明，你別忘了，他們都不年輕了，都是七十多歲的老人了，距離老死不算遠了。”
“秦老可也說了，很多老人都怕死。”
餘至明沉默了片刻，說：“他們想要自己推進這個研究，隨他們吧。”
“反正，我不會參與，也就是在汪梧醫生的生命延續上多儘儘力。”
青檸輕笑着說：“你這算是雙標了吧？”
“和自己有關係的，努力讓他們活下去。沒有關係的，讓他們按照自然規律老死。”
餘至明輕笑着說：“雙標難道不是正常的嗎？關心之人和外人，本就是兩碼事。”
“這倒也是。”青檸笑着附和了一句，又好奇的問：“那個，讓一個人快速又容易的患上腫瘤，你能不能做到？”
餘至明思慮了片刻，說：“讓一個人一輩子不得癌症，不容易，讓一個人在短時間內得上癌症，更不容易。”
“不過，最終讓一個人得上癌症，我應該還是能夠做到的。”
“當然了，這肯定要花費不短的時間，耗費很多精力。”
餘至明沉吟着說：“通過身體檢查，我能知道一個人的哪個臟腑最弱。”
“然後，我再通過有針對性的致癌物質進行刺激，用不良生活方式進行誘導，用放射性射線激發……”
“總之多管齊下，總有一天會有效果。”
青檸裝出一副怕怕的模樣，說：“至明，如果哪一天你對我厭棄了，不會不知不覺的讓我得上癌症吧？”
餘至明配合着嚇唬道：“這很難說哦。所以，千萬不要招惹一名很厲害的醫生。”
“醫生能救人，也能害人。”
停頓一下，餘至明又一本正經的說：“我真想要害人的話，大概率不會採用癌症這個辦法，太過費時費力了。”
“我對心臟特別熟悉，心源性猝死，是一個非常不錯的選擇，容易製造不說，還不易被察覺，對我來說就是量身定做。”
青檸輕哼道：“看來我得和家人交待好了，要是我突然猝死了，肯定是你的手腳。”
餘至明笑了笑，說：“我們談論這個話題，有些怪怪的。我可是仁心仁術，除非我真的被逼急了，不會做這種極端之事。”
這時，他的手機響了起來。
是古青冉的來電。
“隋馳一事妥善解決，你知道了吧？”
“知道了。那傢伙的父親還通情達理的不要任何的賠償。”
古青冉語帶譏誚的說：“那是因爲他不通情達理，只能去接受調查了。”
“他知道自己是經不起調查的。”
停頓一下，古青冉又道：“至明，你許出去的人情，人家希望兌現了。”
餘至明哦了一聲，問：“身體檢查？癌症？還是疑難雜症？”
古青冉回道：“是一個疑難雜症，不是急症，具體的等你休假結束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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