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上，餘至明發現這天氣預報竟然很準，外面依然是淅淅瀝瀝雨下個不停。
他最是討厭這種連綿不絕的細雨了，就是狂風暴雨都比這雨好些……
吃過早飯，餘至明拿出了閻海東醫生送他的那份病情資料，再次的研究起來，希望在字裡行間找出一些疏漏的診斷線索。
至於那對雙胞胎未滿月孩子的心臟拼湊手術方案，因爲四維彩超提供的信息有限，餘至明已經無法再進一步完善……
早上過八點半，餘至明接到周沫來電。
“餘醫生，昨晚在酒吧，我遇到了一個利用你的名義招搖撞騙的傢伙。”
“騙財騙色？是不是有人上當受騙了？”餘至明忍不住擔憂的問！
青檸也心生關切，湊到了餘至明身旁。
周沫在電話裡介紹說：“是否有人上當受騙還不清楚，傢伙一開始說和你的關係很好，找你幫忙不過是一個電話的事。”
停頓一下，周沫又接着說：“在我們的詢問一下，他又表示，你是寧安古家女婿，他是寧安古家小舅子，他和你因古家而熟悉。”
這話讓青檸眉心蹙起，沒想到，這個招搖撞騙還牽涉到了古家。
周沫的聲音繼續從手機中傳出，“那傢伙說，無論是讓餘醫生你給身體檢查、疑難雜症診斷，還是癌症治療，他都可以通過寧安醫院給妥善安排了。”
“他自我介紹名爲廖豐，我還拍下了那傢伙的照片，可以讓青檸查一下，那傢伙到底是不是古家的小舅子。”
餘至明輕嗯了一聲。
周沫又道：“我們也沒有當場揭穿他，想着把事情調查清楚了再說。”
餘至明又嗯了一聲，接着跳躍性的問：“怎麼想起去酒吧了？酒吧亂糟糟的，一個女孩子最好不要去那種地方。”
周沫在通話裡解釋說：“那個，我很少去酒吧那種地方的。昨夜是我一個好久不見的大學舍友來到了濱海出差，她約我去的那。”
下一刻，周沫又在電話轉而說：“餘醫生，昨天醫院給了隋馳一個記大過處分。”
“隋馳認爲這個處分是他該得的，不僅沒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緒，還動手打了人。”
“隋馳還說，等你休假回來，就攜女友請你和大家吃飯，看來那件事讓他和女友的關係更進一步，好事將近啦……”
結束與周沫的通話，餘至明把周沫發過來的所謂廖豐的圖片展示給青檸。
“認識不？”
青檸審視了圖片片刻，搖頭道：“沒有印象，我們古家的姻親有些多，很多我也沒見過，讓大哥給查一下吧。”
餘至明把手機交給了青檸，問：“樹大有枯枝，你們古家怎樣處置犯錯之人？”
青檸介紹說：“自然是先國法再族規，根據犯錯的性質和大小，族規有扣發家族補貼和獎金、除族等懲罰。”
“沒有打板子等體罰？”餘至明好奇問。
青檸輕笑着說：“以前是有的，現在是與時俱進了，再體罰就是私設刑罰了。”
“如今主要是以經濟處罰爲主。”
餘至明輕哦了一聲，感嘆說：“你們古家的族產多，補貼和獎金豐厚，這經濟懲罰的威懾力也是不容小覷……”
早上近十點，餘至明再一次迎來了羅裕的冒雨拜訪。
“餘醫生，你設想的心臟拼湊手術方案，幾位心外科前輩都說有可行性，但是手術難度也非常高，尤其還涉及到二選一的問題，需要倫理委員會的審批。”
羅裕介紹了一番，又道：“你這個手術方案一旦成功，孩子就能順順利利的長大成人，娶妻生子，擁有一個健康的人生。”
“只是這二選一，對孩子父母來說，是一個絕對殘忍的選擇。”
餘至明解釋道：“我是在醫言醫，提供我認爲最好的醫治方案。”
他又接着問羅裕：“如果孩子家長選擇我這個手術方案，你有多大的把握？”
羅裕沉默片刻，說：“兩三成吧，也就比心臟矯正修復手術高上一成。”
他又補充說：“不過心臟畸形矯正的一兩成，兩臺手術總體算下來，成功可能性還要更高一些。”
這個，成功可能不是這麼比較的……
只是餘至明的這個手術方案，不論成功與否，需要先放棄一個孩子。
而心臟畸形矯正，兩個孩子從理論上來說，都有活下來的希望。
人都有僥倖心理，認爲小概率事件大概率會很幸運的發生在自己頭上，不然也不會有那麼多人去買彩票了。
又想到他這個手術方案的成功可能，沒有明顯的優勢……
餘至明忽然意識到，他設想的這個拼湊手術方案，被選用的可能性，很小了……
“餘醫生……”
餘至明看向羅裕，就聽他接着說：“在這這兩個孩子之前，孩子母親曾經有過兩次自然流產，都是在孕期兩三個月的時候。”
“因此，雖這兩孩子在孕中期就檢查出了心臟問題，孩子母親還是堅持生下了他們。”羅裕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接着說：“前兩次的流產，或許也是因爲心臟等身體發育不良導致的。”
“孩子父母做過詳細的身體檢查，倒是沒有發現心臟等臟腑問題，還或許是因爲心臟問題太過隱蔽，儀器檢測不出來？”
餘至明直接問道：“想讓我給孩子父母做一次身體檢查？”
羅裕頷首道：“這兩個孩子的心臟畸形，需要排除遺傳因素的可能。”
先天性心臟病並不是遺傳性疾病，不過，它有一定的遺傳可能性。
只是遺傳機率比較低，大概在8%左右。遺傳並不是先天性心臟病發病的主要因素。
心臟病的遺傳因素，主要有存在家族中的特定基因突變或某種遺傳病變，如唐氏綜合症等。
精誠楚家傳女不傳男的心臟問題，應該就屬於特定的遺傳基因突變了。
這對雙胞胎的母親，之前接連流產過兩次，有遺傳基因問題的概率，就比較大了。
其實，單就造成先天性心臟畸形的原因來說，最主要的原因是環境因素。
胎兒在發育過程中受到的環境刺激和影響一定可能導致心臟畸形的發生，例如母體吸菸、飲酒、感染等。
還比如藥物、毒物暴露、輻射等，這些因素也可能對胎兒心臟發育產生影響。
餘至明點頭道：“等對兩個孩子做心臟檢查時，可以順便檢查一下他們的父母……”
今日的濱海，也被籠罩在細雨中。
古青冉收到青檸發來的有關廖豐的圖片和信息，就在第一時間安排人去做調查了。
他放下手機，看向茶几對面的華思凡，問：“知雨恢復的如何了？”
華思凡臉上露出笑容，說：“正在做康健。她自己說，身體輕鬆很多。還有她的臉，我們看着也自然生動了不少。”
“不僅如此，她整個人也明顯開朗了。”
“總之，相比之前，知雨無論身體和心理，都有了大幅度改善。”
古青冉給華思凡倒了一杯茶，說：“這是一個大好消息，你可以少一件心事了。”
華思凡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輕嘆道：“餘醫生讓我，讓知雨，讓我們華家改變許多，這份恩情太過沉重，都不知如何報答了。”
古青冉擡起眼皮瞅了他一眼，說：“至明對我們古家的幫助也是不可估量，你可別想着撬牆角。”
“否則兵戎相見！”
華思凡呵呵笑道：“餘醫生可是你們古家的女婿，和你們古家已經深度捆綁，誰還能把餘醫生給搶走？”
“不過……”
“不過什麼？”古青冉打斷問！
華思凡沒有直接回答，轉而說：“知雨呢因爲身體和心理的大幅度改善，對很多事情也有了興致。”
“這段時間，她在閒暇之餘整理起了我二哥和二嫂的遺物。”
“她發現了幾張很有意思的老照片。”
說着話，華思凡從公文包裡取出幾張A4紙大小的照片遞給了古青冉。
古青冉接過照片翻看了一下，發現是幾個青年男女在酒吧、KTV一塊玩鬧的照片。
從照片人物的衣着打扮來看，應該是時間比較久遠了，至少二十年以前了。
照片上的一個青年，和年輕時的華思凡有三五分的相似。
“這幾張照片有什麼特殊含義嗎？”
華思凡又喝了一口茶，說：“青冉，你不覺得餘醫生和我年輕時的二哥很像嗎？”
古青冉輕切一聲，把照片往茶几上一丟，說：“至明和你們華家人長相有些相似又不是啥秘密。但也僅僅是相似而已，他可不是你大哥家被拐走的的那個孩子。”
華思凡輕輕的笑了笑，把幾張照片攤開，指了指照片上的一個少女。
“這人，你有沒有覺得有些眼熟？”
古青冉再次拿起照片看了看，說：“挺漂亮的一個女孩，看着也就十五六大小吧？”
“我對她，沒感覺到半點眼熟。”
古青冉又開玩笑道：“這女孩不會現在帶孩子找上你們華家了，說是你二哥的孩子？”
華思凡迎着古青冉的目光，緩緩的說：“這個女孩，名叫付春華。”
“她是餘醫生大姐夫的親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