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至明還是和往常差不多的時間，趕到了華山醫院至臻樓。
走進大辦公室，他見到了等在這裡，起身迎上前的邱熠。
“餘醫生，昨晚我驟然得知杜冰出事的消息，一時驚慌失措求援，打擾了你的休息，實屬不該，對不起！”
餘至明擺擺手，不在意的道：“不用道歉，好友出事，關心則亂，很正常。”
“他的父母趕過去了？”
邱熠點頭道：“正在趕去的路上。”
“今早上我也和杜冰聯繫上了，他被打的不輕，現在說話還有些不利索，我費了一些功夫才聽他說清楚事件經過。”
停頓一下，邱熠又輕嘆道：“說起來還是他放不下面子，想在美女面前表現自己，自稱是大醫院的醫生，從而惹出後面一堆事。”
“不過，他救治那位腦出血的老人，完全出於一片仁心。就老人那種情況，再顛簸一兩個小時送去縣醫院，就晚了。”
“杜冰的出手，至少讓那位老人清醒了半個多小時和家人交待後事。”
邱熠解釋了一通，又把帶來的一個禮盒遞了過來，說：“感謝餘醫生你不計前嫌，代爲打探消息，一點謝意還請收下。”
餘至明見他送的是一種名叫黃金芽的名貴綠茶，也就沒有客氣，收了下來。
餘至明因爲身體原因，不吸菸不喝酒，也基本不喝咖啡，茶還是經常喝的。
隨着收入和地位的提升，他喝的茶葉檔次，也是急劇提升。如今他家裡備下的幾種茶葉，都沒有千元以下的了。
邱熠見禮物收下，高興的離開了……
周洛，還有段怡跟着餘至明，一起進了隔音辦公室。
餘至明脫下外套，換穿白大褂的同時，就聽周洛輕聲彙報說：“餘醫生，那位早上送來的腦損傷昏迷女患者，我們四人，還有邱熠醫生一同對她做了一次簡單檢查，還查看了她的傷情資料。”
“我們認爲，她腦海中還未消散的凝血塊或許是她持續昏迷的原因。”
段怡接過話道：“餘醫生，我還有一個發現，女患者懷孕了。”
她又補充說：“應該在兩三週左右。”
餘至明眉頭一皺，問：“段怡，你確定？她意外受傷昏迷兩個月，懷孕兩三週？”
段怡繃着嘴脣安靜兩三秒，沉聲回道：“我能確定，就是懷孕了，兩三週左右。”
餘至明問道：“告訴患者家屬了？”
段怡搖頭道：“沒有，我試探了患者的丈夫幾句，他好像還不知道妻子懷孕了。”
“還有，那丈夫說，患者從受傷昏迷到現在一直在住院治療。除了家人照顧外，也有請的護工來輪換休息。”
“還說一直請的女護工。”
昏迷患者或植物人受到虐待或侵犯，可以說不算是多罕見的新聞了。
人性之惡啊。
餘至明暗自唏噓一聲，說：“等我檢查後再告知患者家屬這件事。”
段怡點頭應了一聲……
今天是週二，是至臻樓的大查房日，也是很多青年醫生的過關日。
查房過程中，他們中某人會被主任醫師突然揪出來就病人的病情和治療詢問一二。
要是答不上來或是答錯，被當衆批評一頓都是輕的。
如今又多了一個必受的新懲罰，就是充當護士練習穿刺技術的志願者。這項懲罰的始作俑者，是餘至明……
查完房，餘至明又接連對五位病因還不明確或治療效果不佳的病人，還有前來至臻樓進修的其他醫院的醫學專家挑選出的三名患者做了細緻的身體檢查，返回樓下三層已是上午過十一點。
他顧不上休息，直接來到隔音檢查室，見到了那位長時間昏迷的女患者。
還有她的丈夫，她的妹妹。
至於在古青冉婚禮當日見到的那個小女孩，則沒有見到。
女患者看上去三十歲上下，雖然連着呼吸機，又昏迷了兩個月，模樣還是挺清秀。
至於她的丈夫，看着有些鬍子拉碴，精力不濟的模樣。
餘至明戴上醫用手套，直接檢查了患者的小腹。
他稍作探查，果然如段怡所說。
“患者懷孕了，半月左右，你們有什麼可說的沒？”餘至明不加遮掩的拋出事實，看向患者的丈夫和妹妹，觀察他們的反應。
“我姐懷孕？這怎麼可能。”患者妹妹是一臉的震驚和不可置信。
“懷孕？醫生，你確定？”患者丈夫是一臉驚訝，還有些慌張。
餘至明目光灼灼的看着患者丈夫，質問道：“你質疑我的探查能力？”
“不敢！不敢！不敢！”
患者丈夫接連否認，不敢對視餘至明的目光，期期艾艾的解釋說：“醫生說，醫生說，要多說話，多按摩，經常刺激，能促進大腦恢復，加速甦醒。”
“我想着，我想着，竟然是刺激，自然是做那種事情，刺激作用最強了。”
這……
餘至明想過人性之惡，卻沒有想到竟是眼前這位丈夫的行爲。
不過話說回來，即便是夫妻，如果妻子不同意，強行發生關係，也可視爲侵犯。
只是妻子昏迷這種情況，算是啥行爲？
這好像不是自己該管的事情，他收起雜思，開始檢查患者的頭部……
這位女患者是因爲在電動車騎行過程中和他人發生碰撞導致的受傷。
她身體沒怎麼受傷，只是有一些剮蹭造成的皮膚擦傷，但腦袋卻傷的嚴重，一處凹陷，一處長達十五釐米長的顱骨骨裂。
說是戴了頭盔，不過沒能繫好頭盔帶子，人飛出去的同時，頭盔也飛了，就沒有起到頭盔應有的保護作用……
一通檢查下來，餘至明也認同周洛幾人的檢查意見。
“顱內有幾塊凝血塊影響了顱腦組織，也壓迫到血管影響到了部分腦組織的供血。這可能造成了長時間的昏迷。”
餘至明又沉吟着說：“可以通過穿刺定向注射消融劑溶解凝血塊。”
“但穿刺又會造成大腦損傷，還可能會在穿刺過程中發生更大的意外。”
餘至明又進一步解釋說：“即便這凝血塊順利消融，我也保證不了患者就會甦醒。”
停頓一下，他又道：“還有一種治療方法，我可以給患者申請紀氏氨基酸，加速腦傷恢復。不過這紀氏氨基酸一劑需要八萬，治療效果能持續一週。”
餘至明又介紹說：“需要幾劑才能甦醒，甚至是能不能甦醒，我也說不準。”
“如何治療，或是就眼前這樣慢慢的恢復，你們自己來做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