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假期後的第一個工作日是週五，對餘至明來說就是福利體檢日。
他早上不到八點，就趕到了中心小樓，對病房區的重點患者做了一番身體檢查。
再次回到大辦公室，看到辦公桌上多了一個紅色的喜慶禮品盒。
周沫介紹說：“餘醫生，這是主任給的，每人一個，他大兒子結婚的回贈禮品。”
餘至明打開禮品盒看了看，發現裡面的東西，不算少。
有一塊板狀巧克力，一小包喜糖，一盒手工小餅乾，一瓶車用香薰，一瓶男士洗面奶，還有一個裝有一張百元大鈔的紅包。
周沫又道：“主任還說了，明晚代兒子兒媳請客，地點就在魯味居。”
餘至明點了點頭，心道，明天需要早點出發去寧安醫院，下午儘可能的早點返回。
“走吧，我們去檢查室……”
福利體檢進行到了上午過十點，周沫走進體檢室，輕聲彙報了一件事。
“餘醫生，邱熠母親排隊來做體檢了。”
餘至明就是一個愣怔，隨即眉梢一挑，冷哼道：“她倒是真好意思。”
“難道她以爲她做過的事情，還能瞞過所有人不成？”
“讓她走，就說她在我的黑名單裡。”
周沫嗯了一聲，離開了檢查室。
餘至明原以爲接下來會聽到一番爭吵，或是抗議、控訴之類的。
讓他有些意外的是，檢查室外面一如既往，沒有額外的波瀾產生。
這倒是讓餘至明對邱熠母親高看了一眼，至少不是無理辯三分的潑婦類型。
只是，她這次過來的目的是啥？
試探一下態度？
餘至明猜測一番，就不再想這件事，把精力投入在了眼前的體檢工作中。
他正在檢查的是一位年近六十的阿姨。
餘至明注意到，做腹部按壓時，阿姨臉上露出了痛苦表情。
“疼？有多厲害？”
阿姨輕聲回道：“從早上起來到現在，肚子就不舒服，有些疼痛。”
“餘醫生你剛纔這一按，就疼的厲害，有些受不了。”
聽她這麼說，餘至明就收了一些力量，在阿姨的強自忍耐中做完了腹部檢查。
只是這檢查結果……
餘至明診斷道：“阿姨，你的腸胃嚴重脹氣，出口又被不少宿便給堵塞了。”
“所以疼痛不止。”
“建議你去開一些通便排便的藥物，回家用上。”
餘至明又叮囑說：“未通便排氣之前，不要吃東西，也不要喝水。”
“實在渴了，就用水漱漱口……”
上午近十一點，餘至明又接到了院長大秘何英俊的電話。
“餘醫生，濱海兩會在本月七號到十二號舉行，伱被選爲醫療保障組專家成員之一。”
“這件事，你知道了吧？”
餘至明嗯了一聲，說：“知道。”
何英俊在通話裡接着說：“餘醫生，我們醫院一共有四人被選爲專家組成員。”
“剛接到通知，讓你們四人明天早上九點之前去市政府報到，明後兩天要進行統一的培訓和工作安排。”
這個通知，讓餘至明直咧嘴，明天和後天，他可都有重要事情安排。
他原本以爲，這醫療保障，和在老家縣醫院時一般，在會議開始的當天，他直接過去值班就可以了。
沒想到還需要提前接受培訓。
“何秘書，明天和後天，我都有工作安排了，實在不好推脫。”
“這個培訓，能請假不？”
餘至明又找理由說：“醫療保障，不就是應對與會代表突發疾病等意外情況嗎？”
“這對我們醫生來說，都是熟悉的不能熟悉的操作，無須再培訓了吧？”
何英俊在通話裡回道：“我知道餘醫生你是大忙人，工作日程安排的很緊。”
“這樣，我和那邊好好的溝通一下，看能不能替你把假請下來……”
結束通話，餘至明看到走進體檢室的是一位熟人，普外科的汪江月醫生。
跟在她身後的，是一位戴着眼鏡，面相斯文的中年男子。
餘至明不由的打趣道：“汪醫生，你也親自過來做身體檢查啊？”
“而且還讓一位帥哥哥陪着過來？”
汪江月輕笑道：“不是我來做體檢，是我身邊的這個傢伙。”
她伸手一指身邊的男子，接着說：“介紹一下，我丈夫楊志信，在氣象局工作！”
“餘醫生，你好！”
“楊先生，你好！”
簡單的寒暄認識後，餘至明就給楊志信做起了身體檢查。
一通檢查下來，餘至明發現了楊志信身上的最大問題，痛風。
他的雙腎有了細碎的結石，雙腿的關節之內也發現了痛風石的結晶。
聽完餘至明的檢查結果，汪江月怒氣衝衝，怒喝道：“楊志信，你又沒有管住嘴！”
楊志信就像是一個乖巧的小兔子，輕聲分辯道：“就和同事出去小酌了幾次。”
“放屁！”
汪江月一副氣壞的模樣，吼道：“我可是醫生，你身上都出現痛風石了，這就不是小酌幾次能出現的情況。”
“幾年沒有管你，你就好了傷疤忘了疼，忘了幾年前你痛的不能走路的模樣了？”
楊志信低眉順眼的輕聲提醒說：“老婆，留點面子，有什麼事，回家再說好不好？”
汪江月狠狠瞪了他一眼，隨即又換上了和顏悅色的表情，向餘至明表示了感謝。
接着，她就把老公給推出了檢查室。
走出檢查室的短短几步路，餘至明清清楚楚的看到，汪醫生踢了她丈夫小腿肚子一下，還在他丈夫的腰肋部位扭了一把。
在之前的接觸中，汪江月醫生留給餘至明的印象，可是一位幹練的知性女子。
現如今，又讓餘至明瞭解到她作爲妻子的潑辣一面。
這是婚姻生活改變了她？
還是她本來就如此性格？
餘至明不由的聯想到了青檸身上。
要是瑣碎的生活，讓青檸從不食人間煙火的小仙女變成了家庭主婦，或許他也會受到類似拳打腳踢的待遇吧？
又有體檢者進來了，餘至明斂去胡思亂想，再次投入到體檢工作中……
中午十二點五分，結束了體檢工作的餘至明，和周沫一起去食堂吃午飯。
途中，又接到了何秘書的電話。
“餘醫生，不能請假。”
“對方表示，這次培訓，市長會做動員講話，秘書長會提工作具體要求。所有後勤保障人員要統一接受思想政治培訓。”
“如果缺席，一律做開除處理，你會從醫療保障專家組中除名。”
聽到這，餘至明就是眼睛一亮。
“何秘書，真的會被開除？”
“嗯，對方說的很嚴肅，說這是政治任務，不容任何的討價還價，不按時報到的，一律做開除處理。”
說到這，通話那一端的何英俊也醒悟了過來，問：“餘醫生，你想被開除？”
餘至明輕聲笑道：“我不想被開除，也沒有辦法啊，誰讓他們不準請假呢，而且還說的那麼絕對，不準時到就開除。”
“何秘書，我明天和後天的日程，早都安排妥當了。距離這麼近，又臨近春節，我沒有重新安排的騰挪餘地啊。”
安靜片刻後，何英俊的聲音再次從手機中傳了出來。
“餘醫生，通知我的應該是政府秘書處的工作人員，他應該還不清楚你的本事。”
“所以，纔會把話說的這麼絕對。”
“我再和他溝通一次，爲你爭取……”
餘至明急忙打斷，別有意味的說：“何秘書，也不用太積極爭取了。”
“這樣的大會，出現突發情況的可能性相當之小，一直值班也挺無聊的。”
“年底，事情又多。”
“即便真有意外情況發生，其他值守的醫生也不是吃素的。”
何英俊在通話裡輕笑道：“餘醫生，我明白了，我會爲你再次爭取，但不會太積極。”
“事後真的有人追究此事，主要責任，也不會落在我們的身上。”
“這挺考驗語言藝術的，這一通電話，我得好好的準備，好好的捉摸一下才行……”
結束了與何英俊的通話，餘至明和周沫也來到了食堂。
兩人打好飯菜，找了相對僻靜一張餐桌坐下，開吃起來。
期間，餘至明又接到青檸的信息，說是從老家送來的年禮，已裝車送去了君山府。
他放下手機，說：“周沫，我準備了一些年禮，都是家鄉土特產，不少人都有。”
“你明天去我君山府的家，自己拿一份回家，我就不單獨給你家送了。”
周沫笑顏如花，說：“謝謝。真沒想到，準備的年禮還有我這小助理的一份呢。”
“我都有些受寵若驚啦。”
她又一副貪心的樣子問道：“餘醫生，有年終紅包沒？”
“餘醫生，我是你的助理，嚴格意義上來說，你就是我的直屬老闆呀。”
“年底了，你不意思意思？”
餘至明橫了她一眼，說：“別貪心不足哈，有年禮就不錯了。你也不想想，當我助理纔多少時間啊？”
“四捨五入，今年相當於沒有。下一年度，再給你發年終紅包。”
周沫小小的撇了撇嘴，埋頭乾飯……
吃完午飯，餘至明在周沫的陪同下，來到了綜合辦公樓下的地下停車場。
餘至明要去牀車上小憩一會兒。
“哎，餘醫生，邱熠母親！”
餘至明順着周沫示意的方向看去。
只見牀車旁不遠處，站着一位看上去也就四十歲出頭，頗有韻味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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