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至明把門衛送到華山醫院神經外科。
他向值班的一位主任醫師，詳細交待了一番門衛的腦動脈血管瘤的位置和出血情況，就離開了。
至於門衛腦出血的後續治療，餘至明就不再關注了。
這不是他的擅長所在。
把車停在綜合辦公樓的地下停車場，又匆匆趕到中心小樓大辦公室，餘至明不出所料的發現，周沫又比他早到了。
“餘醫生，餘醫生，我查清楚了。”
周沫接過餘至明脫下的羽絨外套，抱在懷中，語帶興奮的說：“騷擾閻琴的那個傢伙叫楊憬，三十一歲，主治醫師。”
“他的父親是骨科的主任醫師。”
周沫跟着餘至明來到儲物櫃，接着介紹，“楊憬這傢伙，模樣小帥，一米八的個頭，醫術在青年醫生中也算是優秀的。”
“單單從外在條件和家世上來說，在很多女生眼中屬於非常優秀的男友選擇。”
“只是這人太過花心，太過濫情，說是談過的女友雙手雙腳都數不過來了……”
餘至明換好了白大褂，打斷說：“說一說他對閻琴的騷擾。”
周沫介紹道：“說是騷擾，嚴格來說談不上，就像是一種過於直白和熱切的追求。”
“不過，我瞭解到，這個傢伙很可能只是在享受一種追求的過程。”
“據說，他追到的女朋友至少一二十個，但是追到手後，最多三五個月就分手了。”
餘至明沉吟着說：“這麼頻繁的追女友，換女友，難道是心理上有毛病？”
周沫像小雞吃米一樣快速點頭道：“向我透露信息的大姐，也是這麼說吧。”
“說這傢伙雖然看上去挺優秀，但是內心還是相當自卑的，想通過一次又一次的追女孩來獲取關注，證明自己的魅力和優秀。”
她又嘿嘿的透露道：“大姐說，楊憬的父母從小對他要求嚴格，期望也很高。”
“或許，來自父母的太多批評和高要求，導致了楊憬的自卑。”
餘至明輕哦了一聲，問：“關於閻琴這件事，你可有什麼建議？”
周沫嘻嘻笑道：“餘醫生，對於楊憬這樣的人，閻琴要是躲閃和拒絕來應對的話，反而更容易激發他的征服慾望。”
“我建議，閻琴正面應對，把他狠狠打一頓，讓他心生懼怕，就不敢追求了。”
餘至明橫了這傢伙一眼。
“你以爲隨便哪個女孩子都像你一樣啊，暴力女金剛，打三五個壯漢不在話下。”
周沫又提議道：“那就強勢人物出面警告他，讓他知難而退，不敢造次。”
“餘醫生，以伱如今在醫院的地位，足以擔任這強勢人物的角色。”
餘至明沉吟了片刻，問：“還有沒有更加妥當的方法？”
周沫把懷中的羽絨服放在辦公桌上，身姿優雅的轉了一圈，又擺出了一個自認展示身材的性感姿勢。
“那就只能是本美女出馬了。”
“我把那傢伙的注意力吸引過來，然後找個藉口打的他爹媽都認不出來，好好的替那些被他玩弄拋棄的女孩們出一口惡氣。”
餘至明翻了一下眼皮，嫌棄道：“你這個方法，是更加的不靠譜。”
他又想了想，嘆道：“這樣吧，我先找他談一談，看看效果如何再說。”
“開始幹活了……”
餘至明先去樓上病房區逛了一圈，對幾位病情嚴重的患者做了快速檢查。
隨後，他又帶着周沫馬不停蹄的來到門急診，開始了週一例行的門診工作……
到了上午近十一點五十分，餘至明把上午的最後一次看診機會，給了交大醫學院美女輔導員劉璐的父親。
餘至明看向在劉璐的陪伴下，走進了門診室的老年男子。
約一米七出頭的身高，身材略顯消瘦，花白短髮，長方形的臉上佈滿了彰顯歲月痕跡的細小皺紋。
餘至明沒有寒暄，直入主題問：“老人家，你身體哪裡不舒服？”
老人回道：“就是身體沒勁乏力。”
餘至明忍住咧嘴的衝動，確認的問：“只是身體沒勁乏力？”
“還有其他的吧？”
老人想了想，說：“就是沒勁乏力，有時還有些睏倦。”
就這……
症狀越少，診斷越是困難。
對一位年近六十的老人來說，有太多原因，太多疾病，能導致身體沒勁乏力了。
比如生理性因素。
進入老年期後，可出現代謝減退、肌肉減少、脂肪增多等，表現爲乏力症狀。
胃口欠佳，導致進食減少、營養不良，也可出現乏力症狀，主要與營養代謝相關。
還有更多更多的病理性因素。
諸如電解質紊亂、低血糖、貧血，或腦血管硬化、狹窄、斑塊，心臟病變，引起供血不足，亦或是睡眠呼吸暫停綜合徵，造成大腦缺氧，都可表現爲老年人乏力症狀。
神經肌肉疾病、腦梗死、腦出血，也存在乏力的後遺症。
另外，各種腫瘤，甲狀腺功能減退，脊髓病變造成的脊髓缺血，還有感染、周圍神經病變、糖尿病引起的自身免疫性疾病，以及多發性肌炎、重症肌無力等，均可引起乏力症狀。
還比如長時間缺乏活動，甚至是失眠熬夜、心情抑鬱，都可導致身體乏力無勁。
這是要逼迫餘至明，把大部分醫學知識再深耕複習一遍啊。
劉璐也是醫學專業出身，自然曉得父親這一太過簡單的身體症狀描述，會給餘至明帶來多大的工作量。
她趕緊把帶來的厚厚一沓病情資料，雙手交給了餘至明。
“餘醫生，我爸是三個多月前來的濱海。家裡的老房子拆了，安置房還沒蓋好，他就過來暫時跟着我一起生活了。”
停頓一下，劉璐接着介紹說：“來到濱海近兩個多月吧，我爸就說身體沒勁乏力，一點都不想動彈了。”
“我爸的基礎疾病是高血壓，不過一直有在吃藥，血壓控制的相當好。”
“這段時間，我帶着父親在醫院做了許多檢查，差不多能做的檢查，都做了一遍。”
劉璐吸了一口氣，繼續介紹。
“大腦和脊椎做了CT，沒有檢查出病變。血檢、尿檢的數據，也沒啥大問題。”
“心肺功能，也算良好。”
“胃腸的消化吸收功能，肝功能、腎功能，也沒有發現明顯的問題。”
“身體各處也沒發現炎症和腫瘤。”
劉璐又長嘆一聲，說：“但是我爸身體的沒勁乏力，是切切實實存在的。”
“他如今能在牀上躺一天，以前在沙發上是坐一個小時都坐不住的。”
劉璐又語帶希冀道：“我擔心是醫療儀器設備的分析數據不準，或是沒能檢查出來。”
“餘醫生，你的身體探查之術有着遠超儀器設備的精細和精準。”
“或許你能檢查出問題所在，或是確認我父親的身體，就是健健康康的。”
“我只能說盡力而爲！”
餘至明謹慎的回了一句，沒有翻看劉璐父親的病情資料，就讓他躺在了檢查牀上做起了檢查。
因爲不確定究竟是身體哪裡出了問題，餘至明這一次的檢查，是格外的細緻。
只是，歷時十幾分鐘的從頭到腳的一通檢查下來，餘至明沒有在老人身上發現值得關注，需要進一步探究的身體問題。
餘至明實話實說道：“劉老師，沒檢查出你父親的身體有值得關注的器質性問題。”
他又提議道：“有沒有可能是新環境導致的心理問題？”
說到這，餘至明忽然想到了一點。
“老人家，你睡眠質量如何？”
在新的環境，如果因爲適應問題，晚上不能好好休息的話，睡眠不足，到了白天很容易就會體乏無力。
有認牀毛病，或是在新環境難以安心入睡的人，也是有一些的。
老人回道：“餘醫生，我晚上休息的很好，都是一覺到天亮。”
“幾點睡？幾點起牀？”餘至明追問道。
老人又回道：“基本上是九點十點睡，早上六點七點醒來。”
我叉，這也太好了吧。
一晚上休息九個小時，還是一覺到天亮，這個槓槓的睡眠質量，對一位年近六十的老人來說，好的都有些不敢相信了。
有些羨慕嫉妒恨的餘至明，用求證的目光看向了劉璐。
劉璐有些訕訕的回道：“餘醫生，我現在住的是學校安排的房子，兩室一廳，和另外一位青年女老師合住。”
“這種情況，我爸不方便和我一起住。”
“我就利用了一點工作上的便利，把我爸安排在了研究生宿舍。”
她又進一步解釋道：“有些研究生在外面租了房子，或是在外面實習，就把安排給他們的宿舍空了下來。”
“現在我爸是一人住一間宿舍，他的睡眠情況究竟如何，我也不是特別清楚。”
餘至明輕哦了一聲，再次把目光投向了劉璐的父親身上。
“劉老師，自我感覺睡眠質量不錯的人，不一定就是真的很好。”
“這麼說吧，以令尊年近六十的年紀，天天一覺到天亮，還足足睡九個小時？”
餘至明直言道：“我表示懷疑。我建議做一次睡眠質量監測。”
劉璐回道：“我今晚就帶我爸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