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過七點,餘至明和青檸回到紫金苑住處,發現今天的晚餐是火鍋。
餘向晚用了一斤排骨和半隻烏雞煮的湯,作爲火鍋湯底。
餘至明洗過手,來到餐桌旁坐下,先喝了幾口特意給他盛出來的烏雞排骨湯,讓腸胃舒服一些。
“小舅,明天我們要坐高鐵回去啦。”
小雪一邊往火鍋裡放羊肉片,一邊嘰嘰喳喳的說:“我哥看天氣預報,說是明天蘇北和徽省有大雪,擔心封高速,就決定不開車,乘坐高鐵回去啦。”
餘至明關切的問:“現在纔買火車票,還能買到嗎?”
小雪嘻嘻道:“買的高鐵一等座。”
餘至明哦了一聲,又笑着問:“你爸終於也捨得花錢了?”
小雪嘿嘿笑道:“我哥買的車票,我爸纔不舍的呢,要一千多一張票呢。”
“按照我爸的想法,就是在下雪之前,今夜就開車回家。”
“然後呢,被我媽打電話罵了一通。”
餘至明頷首道:“現在不缺這點錢了,沒必要去冒險。”
他又看向四姐,問:“姐,你那邊放假是怎麼安排的?”
餘向晚介紹道:“農曆二十六中午兩點,小食堂停業,然後打掃衛生。”
“晚上七點,全體聚餐。”
“二十七,我和張柏再檢查巡視一番。”
“到二十八,我們一起開車回家。”
餘向晚又補充說:“短租公寓那邊,事情少,假期也安排了值班人員。”
餘至明吃了一筷子羊肉,希冀道:“希望到了二十八那天,是好天氣,不然我們也得坐高鐵回去了。”
青檸一本正經道:“肯定會是好天氣,老天爺也要給至明面子地。”
小雪又插言道:“小舅,我媽說了,明天我們回去後,先在你的房子,和姥爺姥姥一起住一晚,休息休息。”
“第二天,我們一家四口就回村裡,把我們家,還有姥爺姥姥的家都收拾出來。”
“然後等你們回去後,我們再回縣城。”
小雪把蘸好蘸料的肥牛卷送進嘴裡,有些含糊不清的說:“村裡的房子,到明年以後應該不會再回去了吧?”
“我覺得應該把房子處理了,空置的時間一長,房子就壞了。”
餘向晚呵呵笑道:“你姥爺姥姥肯定不會同意把村裡的房子賣了。”
“那可是我們餘家的根。”
餘至明點了點頭,對小雪說:“你姥爺姥姥百年後,還是要落葉歸根的。”
小雪把嘴裡的食物嚥下,又嘿嘿道:“小舅,你這次回去,是衣錦還鄉啦。”
“這個春節,來拜訪你的人,肯定是絡繹不絕地。”
餘至明笑了笑,說:“我就是醫生,不是做大生意,或是當了大官,不算衣錦還鄉。”
他又看向青檸,道:“我們那裡年味可以說越來越淡了,鞭炮都不讓放了。”
“除夕吃頓年夜飯,大年初一相互拜拜年,也就這樣了。”
青檸哦了一聲,又道:“我們老家要一直熱鬧到十五呢。至明,等你方便時,我帶你去我們老家過一次新年?”
餘至明點頭應了一聲“好”。
這個回覆,讓青檸雙眸含笑如彎彎月牙,明亮動人……
晚餐結束後沒一會兒,在臥室看書學習的餘至明,意外的接到了神經內科主任張正平醫生的電話。
“餘醫生,剛接到藏省警方的電話通報,說是發現了紀先生的遺體。”
紀先生?紀氏氨基酸!
餘至明急忙問道:“張主任,他是自然死亡?還是其他原因?”
張主任在通話裡嘆了口氣,說:“是自我了結的。他留下了遺書,說明顯察覺腦子越來越不行,變笨變糊塗了。”
“他不想渾渾噩噩的像行屍走肉一般,沒有自我認知的活着,就趁着自己還算清醒,還有一些理智,就在房車裡結束了生命。”
“他還在遺書裡說,把遺體捐贈給我們,供醫學研究。”
聽到這,餘至明就有些唏噓了。
做爲紀氏氨基酸長期的受益者,也是受害者,他的大腦無疑具有很大的研究價值。
張主任又在通話裡道:“紀先生也算是完成了自己的最後願望,去了世界屋脊。”
他又輕嘆道:“我已經委託當地警方安排人把紀先生的遺體,還有他的房車,一同送回我們醫院。”
“因爲路途遙遠,大概四五天才能到。”
“餘醫生,這後面的工作?”
餘至明哦了一聲,說:“那個時間,我已經回老家過春節了。”
“紀先生的後續工作,我就不參加了。”
“好,我知道了。”
張主任回了一聲,又轉而說:“今天,袁修強的父親跟我說了一件事……”
“說是有一位叫徐安的青年因爲窒息時間太長,大腦受到了損傷,人變得有些癡傻。”
“袁修強父親想詢問一下,還有沒有拓展性用藥的名額?”
餘至明呵呵笑道:“張主任,這拓展性用藥的申請,是不是有些多了?”
“會不會招致舉報?說我們以拓展性用藥的幌子做着臨牀實驗的工作?”
張主任語氣嚴肅道:“這確實是一個需要我們關切和重視的問題。”
“這拓展性用藥申請,真有些多了……”
結束了與張主任的通話,沒有十分鐘,餘至明又接到了曾妍的視頻通話請求。
他按下了“接受”,手機屏幕畫面一陣模糊後,曾妍的半身影像出現在了屏幕上。
“小舅,吃過晚飯了沒?”
餘至明回了一句“吃過了”,接着就看到曾妍的母親付春華出現了屏幕畫面中。
相比上次見面,穿着一身家居服,也沒化妝的曾妍母親,更顯平易了一些。
或許是鏡頭的緣故,餘至明還覺得,對方似乎又變胖了一圈。
“晚上好!”餘至明乾巴巴招呼了一句。
“你也晚上好!”
付春華回了一句,又客氣道:“你讓阿妍帶來的禮物,我收到了,謝謝。”
“阿妍還告訴我,這幾個月,你對她很是照顧,也謝謝你。”
餘至明客氣又疏離道:“客氣了,親戚關係,我又有餘力,適當關照一下,應該的。”
付春華盯着餘至明看了一會兒,忽然道:“阿妍告訴我,你小時候受過致命重傷,失明瞭十多年,受到了很多苦。”
餘至明淡淡道:“都過去了,過去的一切的苦難和磨礪,成就了現在的我。”
“這或許就是,禍兮福之所倚吧。”
“總之,不論過去發生了什麼,現在的我過得還算不錯,這就可以了。”
付春華輕輕點頭道:“是啊是啊,你現在過的挺好,就足夠了。”
“在談過去就沒有了意義。”
她又擠出一些笑容道:“餘醫生,你和阿妍聊吧,我去打麻將了。”
下一刻,餘至明就看到曾妍重新回到了手機畫面中,輕輕的鬆了一口氣。
他一直不耐煩與所謂的親戚打交道。
不熟悉,沒有什麼話題可聊,卻又不好置之不理,一直尬聊,挺難受的。
手機畫面上,曾妍壓低聲音道:“我媽不是逛街,就是打麻將,整天的無所事事呢。”
“我勸她學點東西,她就是不聽。”
“才四十幾歲,就過起了養老生活,也不嫌無聊。”
餘至明輕笑道:“衣食無憂,生活無愁,自然就要舒心愜意的享受生活了。”
曾妍輕哼道:“這種生活,沒有一點生活質量,我過上一個月,肯定就會受不了的。”
餘至明笑着轉而說:“見到你爸沒?”
曾妍回道:“還沒,今天只是打了一個電話,明天才去我爸那裡,一起去喝早茶……”
又閒聊了幾分鐘,餘至明結束了與曾妍通話,再次投入到了學習看書中。
晚上近十點,他起身去洗漱,準備早點休息,好養精蓄銳迎接明天的手術。
出了臥室,身穿睡衣的青檸湊了過來。
“至明,剛纔我爸打來電話了。”
”我爸告訴我,那個眼睛不好的孩子募捐視頻,內容基本是真實的。”
“他們通過網上募捐,當前已經籌到了二十幾萬的費用。”
青檸隨着餘至明來到衛生間,接着介紹說:“我爸已經讓人聯繫那家國際醫藥巨頭了,溝通好之後,就會把那個孩子送去國外接受檢查和治療。”
“各種費用由寧安集團慈善基金承擔。”
青檸一邊看着餘至明刷牙,一邊接着道:“做好事也要留名,寧安集團做慈善,也要趁機宣傳一下。”
“我爸說,等那孩子接來濱海後,希望你能在媒體前見見那孩子,蹭一下你的名氣。”
一嘴牙膏泡沫的餘至明,含糊回道:“可以,沒問題。”
青檸又湊近了餘至明一些,伸手戳了戳他的腰,眼睛放光道:“明天小雪也走了,我就可以吃肉肉了,嘿嘿。”
“雖說臥室隔音,但是一想到兩個小輩就在一門之外,我總是不好意思來找你。”
餘至明斜了她一眼。
青檸的手很不老實的往下移。
“你難道不想我嗎?”
餘至明躲了一下身體,趕緊漱了口水。
“別鬧,明天還要做大手術呢,我需要全力以赴,不能出現任何差錯。”
青檸哼哼道:“到了明天晚上,你也要全力以赴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