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家精心準備的晚餐在傍晚六點開席。
人有些多,餘家也沒有那麼大的餐桌,只能分成了兩桌。
小博和小雪因爲輩分關係,就坐在了小孩那一桌,當孩子頭領着四位姨表弟、姨表妹圍坐在了客廳茶几旁吃飯。
好在最小的姨表弟也讀小學了,不需要他們兩個照顧吃喝。
餘爸餘媽和四個女兒、三位女婿、一位準女婿、一個兒子,一位準兒媳,一共十二位大人,略擁擠的圍坐在了餐廳餐桌旁。
餘爸餘媽自然是坐在了餐桌主位。
張柏和餘向晚坐在餘爸的左手邊,青檸和餘至明則坐在了餘媽的右手邊。
老三餘新月和丈夫坐在了最末位。
餐桌上擺滿了碗碟,一眼看過去,幾乎都是大菜和硬菜。
豬羊牛,鹿肉和驢肉樣樣都有,雞鴨鵝,鵪鶉鴿子也是個個不缺。
還有魚翅、鮑魚、海蔘、大龍蝦、帝王蟹等名貴海鮮。
魚也做了兩條,一條紅燒鯉魚,一條清蒸紅斑。
這一桌菜,在濱海或許算不上有多好,但在歷陽這種十八線小縣城,絕對算是誠意滿滿的用心席面了。
他們喝的酒都是餘至明帶回來的,男人喝的是茅臺,女人喝的是紅酒。
至於餘至明和餘媽,喝的是紅茶。
餘至明嚐了頭兩個菜,就知道這是三姐夫的手藝。
三姐夫和張柏類似,有做菜的天賦,也喜歡鑽研菜譜。
家裡來了普通客人,一般是大姐餘朝霞炒幾個菜就應付過去了。
但是重大節日或事件的聚餐,基本上都是三姐夫主廚,其他人打下手……
正在埋頭大吃的餘至明,忽然察覺到自己的腳被踩了一下。
他疑惑的看向身旁的青檸。
又順着她的目光,就看到這傢伙身前的小碗,裡面的菜都堆的冒尖了。
餘至明笑着把自己的小碗換給了她,又對老媽道:“媽,不要給青檸夾菜了。”
“她想吃什麼,就讓她自己夾。”
餘媽哦了一聲,又醒悟道:“青檸你是南方人,或許我們這裡的菜不太合你口味。”
她又瞪向餘至明,批評說:“老五,你別老是一個人哼次哼次的傻吃。”
“你要照顧你媳婦兒,她是第一次來!”
餘媽又捎帶上了餘向晚,“還有你老四,也別隻顧着自己吃,照顧着張柏。”
青檸因爲“媳婦兒”這個稱呼,高興的是眉眼似彎月,還露出了一口小白牙。
“媽,我現在的飲食習慣已經和至明一模一樣啦,他喜歡吃的,我也愛吃。”
“只是來的一路上,我吃了好多好多的零食,現在肚子不怎麼餓呢。”
餘媽笑道:“不怎麼餓,那就多吃魚和海鮮,這些都是不怎麼頂飽的。”
“老五,快給你媳婦兒夾海鮮吃。”
餘至明只得先遵照母命,海蔘、鮑魚、龍蝦啥的,都給青檸夾了一些。
還給了她一根帝王蟹的腿。
坐在餘至明對面的餘向晚,也趕緊的表現了一下,給張柏夾了幾樣菜……
又過去了半個多小時,肚子填充了大半的餘至明,忽然察覺到了一個問題。
他湊近了身旁的餘朝霞一些,低聲問:“大姐,沒怎麼勸酒啊。”
“爸媽另有安排?”
餘朝霞也壓低了聲音,說:“咱媽說了,張柏侍母至孝,有這一條就足夠了,不用再灌酒看酒品如何了。”
餘至明咧嘴道:“四姐找的這位,算是找到咱媽心坎裡了。”
“可不是嘛。”
餘朝霞附和了一句,又笑道:“咱媽對青檸也是滿意的不得了。”
“還說什麼姻緣天註定,之前給你介紹了那麼多,你愣是沒有相中一個,原來是在冥冥之中等待青檸。”
餘至明一臉得意的笑了笑,耳邊又響起了老媽的聲音。
“老五……”
餘至明轉頭看過去,見老母一臉嚴肅。
“老三老四都說,你現在厲害的不得了,每個月都是幾百萬幾百萬的賺錢了。”
“我總感覺,有些不真實。”
“老五,你不會是做了犯法之事,偷偷噶了病人的腰子拿去賣了吧?”
餘至明還沒回應呢,青檸先開口了。
“媽,至明在醫院做的事情,可是比割腰子還要賺錢呢。”
青檸見一桌子人都看向自己,道:“至明能探查到最先進的醫療儀器設備都檢測不出來的極早期癌變。”
“還能在臟腑器官發生重大病變之前,察覺出風險和問題。”
“這個本事讓無數人趨之若鶩,都想找至明來體檢。”
“只是至明沒有那麼多的時間和精力,不然一天賺一百萬,是輕鬆之事。”
停頓一下,青檸又一臉驕傲的說:“至明如今集合了華山醫院、寧安醫院最爲優秀的腫瘤專家、外科專家、營養專家、康復專家等組建了醫學科研團隊,並在他的主導下做中晚期癌症的治療實驗。”
“有大概率會取得震驚醫學界的突破。”
這個消息引起了餘爸的特別關注。
“老五,你能治癌症了?”
“真的?假的?前段時間,我在公園認識的一位棋友查出了胃癌。”
“你能給治好嗎?”
餘至明趕緊解釋說:“爸,這個癌症治療方案,還在驗證之中,結果還未知。”
“還有一個阻礙因素,就是治療費用太高了,至少需要兩三百萬。”
這高額費用,餐桌上的幾人震驚不已。
“兩三百萬?賣了房子都不夠啊!”
“哎,老五,花了這兩三百萬,這癌症能給包治好嗎?”
餘至明搖頭道:“不做任何保證。”
“而且,治療風險相當大,患者有承受不住的死亡可能,還不小。”
二姐夫問道:“老五,這二三百萬的治療費,你能獲得多少?”
還是青檸替餘至明回道:“六十萬。”
在一片驚訝聲中,青檸又解釋說:“這個定價價格,主要是體現了至明在這個治療方案中的地位和作用。”
“他作用不僅關鍵重大,且無可替代。”
在一片嘖嘖聲中,餘爸感嘆道:“這麼高的治療費用,很多人是生不起病啊。”
餘至明含糊的說:“爸,現正處在初始的驗證和研發階段,費用高一些,正常。”
“如果證實可行且有效,在後續的擴大化治療中,這治療費用應該有不小的下降。”
三姐夫唏噓道:“再下降也不會低於百萬,窮人沒錢就是原罪。”
餘新月伸手捅了一下他的腰肋,告誡道:“你就別亂發感慨了。”
“醫療資源稀缺,尤其是這種晚期癌症的治療,肯定是一人一治療方案的個性化治療,不可能規模推廣。”
“只要有效果,別說二三百萬,就是千萬,也會有不少癌症患者排隊治療的。”
青檸點點頭,又解釋道:“這個晚期癌症的治療,高度依賴至明的個人能力。”
“在晚期癌症的治療上,只能算是實現了從零到一的治癒突破,做不到推廣應用。”
這時,餘爸又緩緩開口道:“老五啊,不能做金錢的奴隸,治病救人最重要。除了錢之外,還有更多比錢更加重要的東西。”
餘至明嘿嘿笑道:“爸,我雖沒有達到視金錢爲糞土的程度,但也不會過於追求。”
“不然的話,我天天接私活做體檢就好了,一天輕輕鬆鬆賺幾十萬是至少。”
餘爸瞪了他一眼,說:“別得瑟你能賺錢的本事,說得好像就像撿錢一樣容易。”
餘至明訕訕的一笑。
餘朝霞接過話,說:“老五,咱爸說得對,財不露白的道理,你別說不明白?”
“隨着你在濱海賺了大錢的消息傳來,來咱家借錢的都有好幾波了。”
“這些人不是救急不說,還都獅子大開口一借就是幾十萬,根本沒打算還的意思。”
餘至明關切的問:“爸、媽,你們沒有借給他們吧?”
餘爸輕呵一聲,說:“你賺錢再是容易,也是耗費了不少心力,不是大風颳來的。”
“那些人借了十萬,就敢再借一百萬,只要一次不滿足,就會變成仇人。”
“不如一開始就不借。”
餘至明拍馬屁道:“還是老爸英明。”
餘爸自得的笑了笑,然後又臉色一板,嚴肅目光從幾個女兒和女婿臉上掃過。
“老五是你們看着長大的,他是什麼樣的人,你們心裡都清楚的很。”
“老五他肯定不會虧待了你們。”
“但是你們也別眼紅他的成就和收穫,得寸進尺,生出了不該有的妄心。”
“別鬧到最後,連姐弟也做不成了。”
老二餘未旦曉得老爸這話主要是敲打自己,語帶委屈道:“爸,我們幾個一起風風雨雨這麼多年,相互扶持到現在。”
“期間雖有爭吵,還有不和,但我始終把姐妹之情,姐弟之情排在了第一位。”
一旁的餘向晚聽到這話,白眼翻了一半,但是看到老媽的警告目光投過來,趕緊的露出了一個討好笑容。
餘媽又把目光投向了餘至明,感嘆道:“老五,你早年也算是多災多劫了。”
“如今也可以用一個那個什麼,什麼詞語來形容了。”
“苦盡甘來?”
餘向晚提醒了一個,見老媽不滿意,又接着說:“出人頭地?功成名就?”
“嗯,是功成名就!”
餘媽重複了一遍,又接着說:“老五,我和你爸能力有限,你基本上是在幾個姐姐的照顧下長大……”
餘至明笑着打斷道:“媽,你就不用給我憶苦思甜了,我小時候的事情,都記得呢。”
“我清楚記得爲了給我治眼睛、養身體,家裡緊衣縮食好多年,連肉都捨不得買。”
“偶爾買點肉,還主要是給我吃了。”
餘向晚可憐兮兮道:“我還清楚記得,就因爲我偷吃了幾塊肉,被暴打一頓呢。”
餘媽一臉嫌棄道:“你還有臉說,你是偷吃了幾塊肉嗎?”
“你把一碗肉都偷吃光了。”
在一片輕笑聲中,餘向晚紅着臉,小聲的爲自己辯解道:“說是一碗肉,其實也沒多少塊,吃着吃着就沒了。”
餘至明繼續道:“大姐二姐三姐四姐,還有大姐夫二姐夫三姐夫,他們對我的好,我都銘記在心,記得清清楚楚。”
“爸、媽,我們以前是相親相愛,相互扶持的一家人,現在是。”
“將來也會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