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順子的話,尚元魁徹底懵了,他以爲自己聽錯了,又問了一遍:“你剛纔,說,紅霞,紅霞怎麼了?”
順子堅定的又說了一遍:“紅霞是男的!”
“不可能!”尚元魁高聲駁斥,“她是我的役使,日日同我在一起,就連睡覺都盤在我身上!我怎麼能不知道她是公是母?!”
他這幾句話喊的聲音很大,不止趕到門口的林無憂聽了個一清二楚,就連其他房間的因爲聽到慘叫聲而開門看個究竟的房客也聽了個清清楚楚,衆人的臉上立刻露出了“我懂你”的表情,然後神情曖昧的衝着尚元魁眨眨眼,縮回頭關上門繼續睡覺。
“哎?不是!不是你們想的那樣的!你們聽我說啊!”尚元魁百口莫辯,只覺得自己莫名其妙就有了桃色豔情,還是和一條母(公?)蛇。
林無憂披着外衣依在門框上,似笑非笑道:“盤在你身上?嗯?”
“額......”尚元魁嚥了口唾沫,覺得眼前這個人有點可怕。
晃晃悠悠走過來的紅霞,看到了林無憂背後有如實質的殺氣,悄悄往後退着想離開。
好像背後長了眼,林無憂依舊靠在門邊,說道:“紅霞‘姑娘’要去哪裡?在下剛聽了個有關你的笑話,不來一起聽聽麼?”
紅霞頭上冒汗:“不,不了。我困了,回去睡覺了。啊~好睏。”假意打了個呵欠,就要回房。
林無憂驀地轉過身,走到紅霞面前,一把抓住了紅霞的胳膊,笑眯眯道:“還是一起來聽聽吧,紅霞‘姑娘’。”拽着紅霞的胳膊,使勁往屋裡拖。
紅霞拼命撲騰,高聲道:“不!不要啊!!!”
屋內
順子和紅霞並排站在中央,林無憂和尚元魁坐在桌旁。
林無憂拿起茶壺給尚元魁倒了一杯茶,笑道:“首之,喝茶。”
若是平時,尚元魁肯定不會喝,而且還會刺林無憂幾句,但是現在他覺得還是別和這人擰着比較好。
乖乖端起茶杯,尚元魁低頭喝茶,一語不發。
林無憂給自己也斟了一杯茶,不緊不慢的喝着。
順子垂首侍立,不敢多說一句話。
紅霞無趣的揪弄着帕子。
屋裡一時沒有一個人說話,只有喝水的聲音。
喝了半盞茶,林無憂放下茶杯,才問順子:“說說吧,怎麼回事,大半夜鬼哭狼嚎的。”
“是,公子。”順子答道,“小的睡前多喝了幾杯水,半夜就想上茅房。結果到了茅房,正在方便的時候,也進來個人站在小的旁邊方便。小的起先沒在意,可是那人身上脂粉味很重,小的就想這是哪裡來的公子哥兒,大半夜出去快活染了一身的香味兒,就扭頭一看,誰誰誰誰知道是,紅紅紅霞!小的嚇壞了,就大喊一聲跑出來了......”
林無憂聽完點點頭,又去看紅霞:“你有什麼可說的?”
紅霞攏了攏略鬆散的鬢髮,慵懶道:“不是都看見了嗎?還說什麼?”
“呵呵。”林無憂卡啦捏碎了茶杯,茶水留了一桌子。他轉頭對尚元魁笑道,“首之真是識人不清,日日盤在你身上睡覺,你都沒發現他是公的?”
尚元魁抖了三抖,尷尬地笑道:“我又沒扒了他的衣服,怎麼會知道。”
“哦?”林無憂挑眉,“聽這口氣,首之很是遺憾啊?”
“不不不不不!!!!!!”尚元魁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不遺憾!完全絕對不遺憾!哈哈,不遺憾,哈哈。”
林無憂聽完點點頭,沒再說什麼。把頭轉向紅霞,問道:“在下只是很好奇,既然你是位男子,爲何要做女兒裝扮?可是有什麼難言之隱?”
“沒有啊。”紅霞這次答得很痛快,“扮作女子可以方便吸男子的精氣嘛,這樣更省事。而且我天姿國色,天生麗質,時間長了覺得穿女裝更能襯托出我的美貌,就不換了。”
尚元魁本來還覺得紅霞是有什麼不得不穿女裝的理由,現在聽他說完才發現這就是一條徹頭徹尾的變態蛇!
忍無可忍,尚元魁站起身,快步走到紅霞面前,使勁一揪紅霞的前襟:“枉我還覺得我們同病相憐,原來都是裝的!把我的雞蛋還給我!”
紅霞見尚元魁竟敢來抓他的衣服,也一使勁抓住對方的衣襟,眼睛瞪得比他還大:“誰跟你個臭道士同病相憐了!你是有多看得起自己!”
“雞蛋還給我!”
“什麼雞蛋!我什麼時候拿你雞蛋了!”
“我在客棧給你點的雞蛋,我自己都捨不得吃肉,竟會給你這個臭男人點雞蛋!給我吐出來!”
“你個窮酸!吃兩個雞蛋記到現在,你也不想想,沒有我,你哪能碰到林無憂這個人傻錢多的冤大頭,讓你現在好吃好喝,吃飽了撐的來訓斥老孃我?!”
“老孃?!你個大男人自稱老孃,還要不要臉了!”
二人越吵聲越大,最後索性大打出手,你撕我衣服,我薅你頭髮,在地上連翻帶滾,如同兩個潑婦。
“公子,你看這......”順子小心的躲到林無憂身後,小聲問道,“您不管管啊?就任由他們這麼鬧?”
“管?怎麼管?你看那臉上的血道子了嘛?你有本事你管。”林無憂端着茶杯,施施然坐到牀上,左手端着茶杯,右手託着下巴,看戲。
二人在地上滾了得有一炷香的時間,累得直喘粗氣,最後實在打不動了,也不見有人來拉開他們,就雙雙坐在地上不動了。
林無憂居高臨下,好整以暇的看着二人:“怎麼,不打了?還有一個時辰才天亮,你們可以繼續。”
“不,不打了。累,累死了。”尚元魁拽了拽被撕破的道袍站起身,晃晃悠悠坐到桌旁,端起茶杯咕咚咚灌了一杯茶,又伸手去拿茶壺。
“你,你給我留點兒。”紅霞也扶着腰一瘸一拐的走了過來,拿了一個茶杯也倒了一杯茶往下灌。
很快,一壺茶見了底,兩人才覺得緩了過來,趴在桌上直哼哼。
林無憂見兩人不再打了,便慢騰騰下了地,坐到兩人身邊,笑得如沐春風:“既然不打了,是不是該說說懲罰了?”
“額,什麼懲罰?”二人面面相覷,有種不好的預感。
“呵呵。”林無憂看着二人,笑得意味深長。
“林無憂!你竟敢如此對我!”
商河縣北街是商河最繁華的街道,吃的玩的應有盡有。
巳時正是一天中最熱鬧的時候,只見一位穿着淡紫色襖裙身量高挑的清麗少婦正雙手叉腰,指着對面一身藍衣的英俊青年破口大罵。
藍衣青年連連作揖賠禮:“娘子,我錯了,還請原諒我這一遭吧。”
“誰是你娘子!滾!”
路過的人們指指點點,小聲議論。
“這小婦人竟如此跋扈,當街辱罵自己的丈夫,真真河東獅。”
“嘿嘿,不過長得不錯,倒是有幾分顏色。”
“嘿嘿嘿。”
紫衣少婦聽見了路人的話,扭頭狠狠瞪視,嚇得衆人忙快步走開。
這二人正是林無憂和尚元魁。
照林無憂的原話是:“既然起因是紅霞穿女裝的緣故,不如紅霞天明就穿着男裝上街。至於首之嘛,你作爲主人竟然連自己的役使是男是女都分不清,你就扮作女裝以做懲戒。”
尚元魁和紅霞自然是不會同意的,二人又哭又鬧,一個踢開窗就要飛走,另一個拿着符紙就要隱身逃跑。最後林無憂輕飄飄一句話成功讓兩人乖乖停下了腳步。
林無憂眉眼彎彎,說不出的溫柔純良:“窮鬼有什麼說不的權利。泰山不想去了?美食不想吃了?”
一句話成功堵住了二人的嘴。
最後經過一番掙扎,二人換了衣服。
紅霞本就長得好,即使穿了男裝,也是芝蘭玉樹一般的人物,再拿上一把摺扇,更是一副翩翩濁世佳公子的架勢。
可最出人意料的是尚元魁,誰都沒想到他穿上女裝竟然毫無違和,除了身高高些,胸前平平之外,竟然很有幾分姿色。
林無憂拿出順子買來的胭脂水粉,走到尚元魁面前,調笑道:“娘子天人之姿,爲夫今日就學一回張敞,親自爲娘子畫眉梳妝。”
尚元魁見鬼一樣看着林無憂,拼命往後縮,嘴裡大喊大叫:“我不要!你走開!登徒子!流氓!淫賊!”
林無憂用眉筆點着下巴,煩惱道:“娘子如此不識時務,爲夫好生爲難。紅霞,壓住他。”
“嘻嘻~好~”
“你們幹什麼!不要過來!不要啊!!!!!!!!!!!!!!”
最後反抗無效的尚元魁被紅霞摁着讓林無憂上了妝,帶上了街,纔有了剛纔的一幕。
林無憂端着一份豆腐皮回來,遞給尚元魁:“這是商河有名的吃食,快嚐嚐,冷了就不好吃了。”
尚元魁冷笑道:“大丈夫威武不能屈,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你想用這小小的豆腐皮來收買我,真是笑話!”
雖然嘴上說得堅定,奈何肚子卻不爭氣的叫了起來。本來從半夜就開始鬧騰,又和紅霞打了一架,到現在除了灌了一肚子水,什麼都沒吃,到了這會兒,看見了吃的,實在是支持不住了。
“好了,快吃吧。吃完咱們去樑王冢逛逛。”林無憂把豆腐皮塞到尚元魁手裡,湊到他耳邊低聲調笑,“難道娘子是想讓爲夫餵你吃不成?”
“你!”尚元魁瞪了林無憂一眼,把豆腐皮放到嘴裡嚼嚼嚼,彷彿是在嚼林無憂的肉。咦?這豆腐皮真好吃!
吃了一份豆腐皮,兩個馬蹄燒餅,一份炮肉,尚元魁撐得直打飽嗝:“嗝!樑王冢是哪兒?又是墳?嗝!我,嗝,不去!”
紅霞在旁邊揉着肚子,也搖頭道:“還是去別的地方吧,每次出事都跟墳有關。”
林無憂回頭去看順子。
順子忙說道:“我打聽過了,不是什麼壞事。是因爲碧霞元君在那裡顯過聖,救過人,那裡才特別熱鬧。”
尚元魁聽完一愣:“碧霞元君?泰山奶奶?”
林無憂笑着點頭:“去嗎?”
“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