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歸說, 鬧歸鬧。紅霞這麼胡亂折騰一氣,倒讓敖堂心情開闊不少。至此以後,日日都來找紅霞吃酒。
就連尚元魁見了都打趣紅霞:“我看這龍太子日日都來找你, 別是看上你了吧?不然怎麼來的這樣勤?”
紅霞扶了扶頭上的珍珠釵, 甩甩手中的香羅帕, 理所當然道:“我自然是人見人愛, 那塊白糖喜歡我不是很正常麼?”
尚元魁嘴角抽搐, 不再搭理這貨。
宋良箴幫紅霞梳好了頭,倆人眼巴巴望着門口,等敖堂來接人。這幾日敖堂不但帶着他們在禹河龍宮玩了個遍, 就是禹城裡大大小小的地方也玩了個七七八八,什麼好吃的好玩的都見識了。弄得這倆人每天早晨起來連飯都不吃, 就等着敖堂帶他們去玩兒。
敖堂也是日日早來, 只不知今日是怎麼了, 都快到午時了人還沒來。
宋良箴趴在桌上怏怏道:“白糖怎麼還不來?我要餓死了。”
紅霞不屑道:“你是餓死鬼投胎啊?天天就知道吃吃吃!花仙不都吃花蜜喝露水麼?怎麼你喝酒吃肉樣樣來,還雙份。”
“!!!!神仙怎麼了!神仙喝酒吃肉的多了!偏我不成了?!”宋良箴蹭地一聲坐起身, 大步走到紅霞面前。
“嘿呀,你個小病花,是不是這兩天沒跟你過招,皮癢癢了啊?”
“來啊!誰怕誰!”
尚元魁吃完了午飯,想回屋睡個午覺, 一推門看見院裡地上滾來滾去的紅霞和宋良箴, 還有半空飛來飛去的柳條、樹葉、澆水的水壺、掃地的掃帚。
“夠了!天天吃飽了撐的沒事幹是吧!要鬧出去鬧!別毀了我睡覺的地方!”
一妖一仙被尚元魁扔出門外, 咣噹關上了門:“你們好好反省反省!”
釵橫鬢亂的兩人站在當街, 你看看我我瞅瞅你, 都覺得挺丟臉。旁邊還有人對他們指指點點。
紅霞拽了拽皺了的裙子,把頭上的釵子重新插好, 看看緊閉的大門抱怨道:“臭道士脾氣越來越差了,竟敢把我丟出來!”
宋良箴不敢說尚元魁的壞話,只把錯處都算到敖堂身上:“要不是那塊白糖,道長怎麼會生我們的氣!他要是早來把咱倆接走還能有這事兒?”
紅霞摸了摸下巴:“你這麼說也有點兒道理。白糖每天都來,今天不知道跑哪兒去了。”
宋良箴眼珠轉了轉:“你說,他會不會去找那個杜小姐了?”
“杜小姐?”紅霞訝異,“他不都被人家拒絕了嗎?還找她幹嘛?”
“哎呀,這你就不懂了!”宋良箴八卦兮兮道,“得不到的總是最好的。越是得不到越是牽腸掛肚,心裡時時想着他。修行的時候想,煉丹的時候想,就連做夢的時候也全是他。”
紅霞聽完,半天不作聲。
宋良箴在旁邊見他表情時兒開心,時而低落,最後竟然還有點羞澀?!不禁試探問道:“你該不會是也喜歡上哪個神仙了吧?”天吶!千萬不要是仙君啊!
紅霞搖搖頭:“我只是有一件事情不明白。”
“啊?什麼事?”
“我看你知道挺多的,不會是和哪位仙君。”紅霞擠了擠眼睛,“你懂得。”
宋良箴放心了,原來不是跟仙君有關,還好還好。她興致勃勃的跟紅霞說道:“沒吃過豬肉還沒看過豬跑啊。我跟你說啊,有一回我看見天帝嘰咕嘰咕嘰咕。”
“哦哦哦?哎呀!這樣也可以?!”紅霞聽得驚歎不已,最後佩服道,“還是你們神仙會玩兒。”
“嘿嘿。”宋良箴蹭了蹭紅霞肩膀,“我說的有沒有道理?白糖肯定是去找杜小姐去了。”
紅霞想想言之有理:“那咱們去問問杜小姐住哪兒吧。”
縣令的府邸沒有不知道的,紅霞隨便找了個人一問就打聽出來了。
二人隱身飛到杜府上空,宋良箴探頭往下看:“這杜縣令的家挺大啊,杜小姐住哪個院子啊?”
“那邊。”紅霞一指東邊的一個院子。
“你怎麼知道的?”宋良箴扭頭去看。
紅霞又往院外的一棵樹上一指:“諾。”
“嗯?”宋良箴順着紅霞手指看去:半日不見的敖堂站在一棵樹枝上,往對面的院子裡看。
敖堂扶着樹幹看着院裡的杜雲芝,心裡百味陳雜。
“哎呀,還真是杜小姐的閨房啊。”紅霞在敖堂左邊坐下。
“那是,我說的對吧。哎?屏風外面那個男的是誰?”宋良箴在敖堂右邊坐下。
“你們怎麼找來的?!”敖堂受驚的看着一左一右倆人。
“知道你爲情所困,我們特地趕來看笑,咳,安慰你。怎麼樣,夠朋友吧?”紅霞一把攬住敖堂的肩膀,朝他擠了擠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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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堂彆扭的往旁躲了躲,紅霞現在穿的是女裝,讓自己很不適應,尤其還有之前醉酒之事,讓他對這個蛇精避之不及。
宋良箴沒注意這倆人的暗潮洶涌,她只關心八卦:“那個跟杜小姐隔着屏風的公子是誰啊?”該不會……
敖堂苦苦一笑:“他就是臨邑縣令的公子王元升,今日是來送聘禮的。”
“額……”宋良箴尷尬的笑了笑,這還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怕什麼來什麼。
紅霞一聽蹭地站了起來:“怎麼着,這小白臉就是王元升?我今天就讓他好看!”說着一揮袖,一陣疾風就往院中掃去。
“哎!你別!”敖堂急忙去攔,可是慢了一步,眼看風就要撞進房門。
沒想到風在快要碰到房門的那一剎那突然停住,然後拐了個彎,向紅霞捲來。
紅霞沒想到事情突變,但他到底經驗豐富,微一怔楞便站起身,雙足一蹬,原地縱起一丈來高,狂風呼嘯而過。
“何方神聖!”紅霞凌空而立,眼睛四下張望。
宋良箴也飛了過來站在紅霞身旁,凝神戒備。
“偷襲凡人,豈是修行之人所爲?”一個清冷的男聲冷漠道。
隨着聲音,只見一位身穿白娟、身形消瘦的男子站在地上,仰頭看着紅霞,雙眉緊皺,隱含薄怒。
敖堂一見這男子,霍然起身,怒道:“樑有!又是你!”
“白糖,你認識?”紅霞本來要和這男子動手,聽了敖堂這話,把手又收了回來。
敖堂斜眼瞪着樑有,恨聲道:“他是杜家的家神。”
“家神?”紅霞一愣,擡頭四外看看,奇道,“這杜家氣運平平,竟然還有家神?”
“我看不止。”宋良箴跟紅霞咬耳朵,“我看此人隱隱中似有仙氣,恐怕是個將要飛昇的地仙。”
“地仙?”紅霞更詫異了,“地仙給人當家神?”
宋良箴聳聳肩,表示也不明白是怎麼回事。
三人看着樑有眼神各異,但也不敢輕舉妄動。
樑有渾不在意,只盯着敖堂,冷聲道:“杜小姐已有婚約,明年就要發嫁。你幾次三番前來窺探我都未予計較。可你不該襲擊杜小姐的未婚夫婿,作爲水部正神傷害凡人,若是我上奏天帝,不知會治你個什麼罪?”
“你威脅我?!”敖堂怒瞪樑有,右手往虛空一抓,一杆紅纓槍擎在掌中。敖堂揮舞紅纓槍就向樑有衝去。
樑有似是早有準備,閃身避過。長袖一甩,手中多了一柄白娟扇。用扇衝着敖堂一扇,敖堂只覺得一股勁風襲來,霎時間天昏地暗,飛沙走石。
敖堂雙眼被迷,伸手去揉眼睛。樑有探臂膀就要去抓敖堂的肩,紅霞見勢不好,變出軟鞭“唰”的就是一鞭,朝樑有甩了過去。
樑有不躲不閃,“碰”地抓住軟鞭,雙目微眯看着紅霞。雖是面無表情,卻讓紅霞渾身激靈靈打了個冷顫。
“放手!”紅霞往回使勁抽了抽,軟鞭紋絲不動。
“還你。”樑有冷笑一聲,把手一撤,軟鞭脫手而出。
紅霞只覺有一股強勁的力道順着軟鞭直竄入體內,在丹田處似乎捲起了一陣狂風,吹得內丹搖搖欲墜,忍不住一張口“哇”的一聲吐出血來,從半空中直直往下掉去。
“紅霞!”
宋良箴忙從懷中取出一朵曇花花瓣往下一拋,花瓣在空中見風漸漲,直漲到有一條小舟大小,托住了紅霞,緩緩把他送到地面。
敖堂招來清水洗淨了眼睛,張開眼就看見紅霞躺在地上,嘴角還有血沫兒。
“你敢傷他?!”敖堂大怒,揪住樑有前襟,厲聲喝道:“你竟敢傷他?!”
樑有微微皺了皺眉,狹長的鳳目裡是讓人看不懂的情緒:“你很在意她?”
敖堂:“他是我最重要的朋友!”
樑有嘴脣微翹,清冷的臉上似笑非笑:“是紅顏知己吧。”
“額,什麼?”敖堂被樑有這句話弄得有些愣了,隨即明瞭,紅霞今日穿的是女裝,樑有怕把他當成是女子了。
樑有這句話不大不小,剛好紅霞和宋良箴都聽見了,兩人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眼裡看到了相同的想法。
宋良箴悄悄衝紅霞點了點頭。紅霞立刻身子一歪倚在宋良箴肩上,有氣無力道:“白糖,不要和他吵了。送我回去,我好痛~”
“哦,好!”敖堂聽見紅霞喊疼,立刻鬆開樑有,撒腳如飛跑到紅霞面前,小心把人扶起。紅霞順勢倒進他懷裡。
敖堂倒沒在意,招來雨雲,帶着紅霞急匆匆離開了。
樑有沒有再橫加阻攔,只是看着遠去的三人,面色微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