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西漁(2)

(今日家中有事,更新稍晚了些,請兄弟們原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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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奼紫今年已過四十,也僅比李嫣紅小上一歲,但髮鬢間已然有少許花白,顯得有些蒼老,根本便不似乃姐望之仍如三旬少婦。

從當年族兄對她施暴,再到嫁入沈家,這些年她生活富足,但心中卻始終不快,但自從沈富降生後,這個兒子便成爲唯一能令她覺得活下去還有一絲快樂。

但這唯一地一點快樂卻讓李嫣紅在半個時辰間打破,沈富實際上是族兄的兒子,並且還將繼承閩越國復國的使命,這件事情李嫣紅在告知沈富後,沈富方纔那變幻地眼神令她知道,兒子在那瞬間發生了天翻地覆地變化,那是心靈間地變化,做爲母親她還是深知這一點地。

“富兒如今在蘇州已然是有着沈萬三之名,我本以爲族兄也不過是要藉助鉅富財力組織兵力復國,沒想到他終於將手伸到富兒身上。”李奼紫眼中愁意滿布地想道。

“夫人!少爺回來了。”丫環眩兒走進來輕聲地說着,打斷了她的思路。

“回來了,快讓他進來吧!”李奼紫心中顫抖一下說道,兒子爲了得到他想要地東西,居然要與一名下人結拜爲兄弟,並且還讓她收其爲義子,兒子這種變化讓她有種說不出的陌生感。

眩兒答應一聲便向外走去。

沈富帶着商羽正在外面等候,眩兒從裡面出來後說道:“少爺,夫人請您進去呢!”說話間再度好廳地看了商羽一眼。

沈富臉上帶着笑意說道:“眩兒,我帶我這位兄弟進去,與娘有要緊話要說,你在外守候!若是有人前來,先擋在外面再說。”

眩兒答應一聲,雖然有些奇怪但也只能從命。

“來,兄弟!隨爲兄去見我母親。”沈富說這句話時,臉上的笑容甚爲真誠,但眼睛中卻閃過一絲奇異地光芒。

商羽站在沈富身側,他並未看到表少爺這種奇異地光芒,但他也只是點了點頭,便被沈富拉着向內走去。

但他心中卻在想道:“無論如何,我也不能與表少爺稱兄道地,也不可成爲主母義子,我在沈家躲避一段時間便可,若是與沈家發生太多糾葛,恐怕會爲沈家帶來災禍,那可對沈家不住。”

待得進入內堂之後,沈富微笑着便將商羽推到身前,向李奼紫笑着說道:“母親大人,這便是我與您說起的奇異少年,我的兄弟商羽,他如今大難不死,需要隱瞞身份,我想讓他改名叫做沈十三,您看可好?”

商羽並未擡頭,那是因爲禮數之故,便不算對方是沈家主母身份,也算是位長輩,從兩方面來說商羽都不能無禮視之。

李奼紫見商羽一直低着頭,看其身高也只及沈富耳際,不由說道:“孩子!擡起頭來,好讓老身好好端詳一番,數月前富兒自泉州歸來,便不止一次提起你,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啊!”

商羽這才擡起頭來,當他看到李奼紫那略顯蒼老地面容時,卻依稀看到了與母親商梅氏相似地神情,不由略微呆了一呆。

但他瞬間便反應過來,躬身行禮說道:“小人商羽拜見夫人。”然後才擡起頭來。

李奼紫見商羽年紀不過十四五歲,容貌與禮儀均頗爲得體,不由心中暗自有些歡喜,但想及沈富臨去召喚商羽時的話卻是一陣惋惜。

“不必多禮,我兒沈富欲與你結拜爲兄弟,老身也欲收你爲我義子,你可願意?”想及沈富在騙得商羽將商籌重新寫就後,便會將商羽暗中害掉,李奼紫便有些心有不忍,便急於結束與這名少年見面地時間,以免以後地負罪感更深。

“夫人,此事萬萬不可!我願意成爲沈府中一名家丁,商羽能被收留已然是您與表少爺對我極大的恩德,小人絕不可越禮。”商羽立即擡起頭拒絕道,眼神顯得很是堅決。

李奼紫聽到後不由一愣,心道:“這少年居然對此等一步登天的機會絲毫不感興趣,這卻如何是好?”

沈富在旁邊一聽卻是立即心中發急,只有與商羽成爲名義上的兄弟,才能更進一步的獲取商羽從陸紹北處“學到”地那些商道學問,他並不相信商羽此前所說之事,若不是李嫣紅今日與他說明商羽與陸紹北的關係,他也不會急於與商羽結拜。

“商羽兄弟,這樣吧!如果你不願意與我成爲兄弟,那我便拜你爲師如何?反正你對我也有半師之誼,索性我便認你做師父算了!”沈富臉上顯出一絲焦急之色,立時便下跪在商羽面前。

“無恥!我兒沈富如何會有這等無恥行徑?”看到兒子下跪,李奼紫心中不由怒道。

商羽卻在同一瞬間也面對沈富跪下,急聲說道:“表少爺,您怎可如此?我可受不起您這樣的大禮。”

心中卻甚爲感動,心道:“這沈富與常人不同,對我居然如此看重。”心下對沈富的看法頓時逆轉。

“商羽,你目前只有兩種選擇,一是與我成爲兄弟,二便是做我的師父,請你任選一樣。”沈富臉上用着急切地語氣說道。

“表少爺,我願意與您成爲兄弟。”商羽有些激動地說道,他心中清楚這是沈富所用的激將之法,但卻沒有更好的選擇。

“那你還稱呼我爲表少爺,還不改稱我爲大哥?我沈萬三終於有了一位好兄弟。”沈富也是一臉激動地說道,並且伸手拍在商羽地肩頭。

但李奼紫卻自兒子沈富眼中看出了一絲得意之色,不由對商羽如此容易就範在心中卻嘆了口氣,但她知道此是沈富的第一步計劃,接下來便應該是她這位主母說話了。

“大哥!”商羽很費力纔將這兩個字從嘴中吐出,與一位身家無數地富家少爺成爲兄弟,這是他不敢想像地。

“既然你與我成爲兄弟,那還不像母親叩拜?”沈富趁熱打鐵地示意商羽轉臉向李奼紫行禮。

商羽聽後,立時便將跪姿轉過來面向李奼紫,並且向她望去,心道:“也不知這位夫人心意如何?”

當他看到李奼紫那充滿憐惜地眼光時,卻覺得心中一酸,那種目光似乎很複雜也很耐人尋味。

“商羽,你在泉州府替富兒出頭,又擁有極好地商道才學,對富兒有極大幫助,爲了送我那魯宛甥女,險些便墜崖身亡,便因此數件事,收你做爲義子也是我沈府的榮幸,也是老身的榮幸!你可願意?”李奼紫此時說出地話卻是真心話。

沈富帶回的書冊她也看過,那些內容極爲繁複,但沈富用來僅數月間便將沈家產業擴展至多個方面,甚至於在蘇州也成爲數一數二的名商鉅富,最近改造與收買周莊絕大多數產業,想將周莊變爲水運商城之策便是自商羽書中所寫的內容得到靈感。

而最重要地便是,商羽是陸紹北的弟子,那是李奼紫心中對商羽格外關心地原因。

“多謝沈夫人對商羽地擡愛,敢不從命!從今往後,商羽便又多了位母親,義母大人,商羽給您叩頭了。”從李奼紫的眼中,商羽看出了那種真誠地感覺,而且那是從內心中發出地愛護之情,雖然只是初次見面,但商羽卻從她眼中看到了與親生母親商梅氏相同地那種眼神,那是對他愛惜地眼神。

在叩頭過後,商羽擡起頭時,眼睛中已然是含着一汪淚水。

“好,從今天起始,老身便多了一位兒子,商羽,你此時有案子在身,暫時改名爲沈羽,便算是我沈家族人,一應事項便由富兒爲你準備,你看可好?”李奼紫望着商羽眼中的淚水,不由心中又是一顫,這種真情流露地表情那是沈富在十三歲後便不曾有過地,這令她不禁充滿感情地說道。

“謝謝義母大人!”說這番話時,商羽不禁想起商梅氏下落不明之事,此時他千里逃亡,終於來到安全之處,卻是受到沈家如此重視,自然心中很是激動,再見到李奼紫眼中那充滿愛護之情地神情,終於流下淚來。

“羽兒,爲娘既然收你做義子!便當送你一件見面禮,這是我隨身多年地佛珠一串,是天竺國當年舶來之物,算不得貴重,你便收下吧!”李奼紫眼中充滿複雜地神色,從手腕上取下一串佛珠,那是當年陸紹北送她的數件禮物之一,此時送給商羽卻也相當合適。

接過這串佛珠,商羽立時便說道:“謝謝義母大人!”沒有來得及仔細觀看這串佛珠,他便先收入袖中,向李奼紫稱謝。

便在這時,商羽肚子卻又是不爭氣地叫了起來,沈富在一旁連忙拉着商羽站起身來笑着說道:“娘!中午盡顧着與姨母用餐,富兒居然將我這兄弟扔在承祖堂中,他這番肚子直叫,我立刻便帶他去用飯,然後便送他去西漁村。”

“居然沒有吃飯,富兒你怎可對你兄弟如此怠慢?還不快去,羽兒,爲娘有些累了!先隨你兄長出去吧,有時間多來見見爲娘,你們這便去罷。”說話間,李奼紫似乎有些倦了,實際上她卻是有些不解自己方纔地行爲,爲何見了這商羽便像見到陸紹北一般,居然將那串具有特殊意義地佛珠送了出去。

“是,那我就帶他出去了,娘,你也不要太過勞累,多多休養纔是。”沈富邊說話邊向商羽示意。

商羽也立即躬身說道:“義母,那我便和兄長出去了。”

“去罷!”李奼紫揮揮手柔聲說道。

沈富這才帶着商羽從內堂中出去。

“兄弟!前面便是西漁村,魯氏那十多名家丁與侍女盡被我暫時安排在那裡,那裡可是我沈家漁戶集中地村落,只是你切不可讓人知道你的真實身份,否則沈家家業再大,也保不得你,平時也不要離開這村子境內,只要你再年長些,容貌變化些,只須過得兩年,便不會再有人記得你,而世間也只有人知道你是我沈家族人,你可清楚?”沈富立於船頭,笑着對商羽說道。

這隻小船屬於梭船,前端與後端皆爲尖銳之狀,中間則有一座小艙,艙頂則豎着一面小旗,上書一個沈字,這種梭船算是蘇杭一帶用來送客人最快地舟楫,便算是如此,半個時辰之後,兩人才接近西漁村。

“大哥,我不會泄露身份,也絕不會四處亂跑,給你帶來麻煩地,只是沒想到這西漁村居然會這般遠,您到底有多少田產啊?所屬之地居然離周莊如此之遠?”商羽此時不由問出心中疑問。

雖然水道曲折,但商羽記憶驚人,經過推算,這一路行舟之下直線距離恐怕也得有數十里之遠,沈家擁有地財富與實力實在超出他的想像。

“這不算什麼?方圓兩百里之內,多半田地都盡屬於我沈家,只是想將這些田地變成財富爲兄還有許多步驟要做。”沈富站立船頭,極目眺望遠方笑着說道。

此時距離西漁村也只有數裡,小半柱香便到達,而船速卻減慢下來,因爲沿途河道中舟楫逐漸增多起來。

“今天所獲太少,只得到數條姆指魚!”

“此時是冬季,這種魚兒在冬季都跑去上游,老兄居然還能捕獲,你可真是奇才!我只能等到春天才能抓上那麼兩三條呢!”

“兄弟!這西漁村最知名地便是姆指魚,等有時間爲兄定要請你吃上數條。兄弟,你怎麼了?”沈富聽到河道中向上的漁夫們的對話後,便笑着對商羽說道,但見商羽沒有應聲,不由轉頭望去,卻見商羽正若有所思地望着河面。

“大哥,請問沈家所有田地都在種植些什麼?”商羽彷彿沒聽到沈富地話,有些神思不屬地問道。

沈富聽後,不禁有些奇怪地看了商羽一眼,說道:“主要是便是棉麻之類,少量纔是稻米類,不過收益遠遠比不上棉麻類的價值,兄弟爲何問起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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