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後,羋壓便搶着要出去“打賊”,被羿令符眼睛一瞪,這才噤聲,轉頭向有莘不破求援,連使眼『色』。
有莘不破見狀笑了笑,對江離說:“今晚?”
“不,現在出去了也不一定找得到他們,”江離說,“他們從孟塗跟到這裡一直不出現,就是心有所忌,想找到我們人手分散的機會,然後各個擊破。只要我們不分開,他們多半就不會出現。”
“那我們就分開好了。”有莘不破說,“各個擊破沒那麼容易!”
“你有把握?”江離道,“如果來的是四五個和桑谷雋不相上下的人,你有辦法一個打五個?”
“如果有五個桑谷雋聯手來打我,我是打不贏的。但一時半會兒只怕也死不了。只要那個受到襲擊的人撐得住,其他人一起趕來,前後夾攻,這事就成了。”有莘不破說,“不過,你認爲那些『毛』賊真有桑谷雋那麼厲害?”
“我知道你的意思。”江離說,“不過這個戰術要成功,前提是這些『毛』賊的實力比我們弱。如果真有五個桑谷雋,嘿嘿,你撐不了一時半會兒的,一個照面就死翹翹了!”他掏出五個種子:“這是多春苗的種子,每人一個,遇到危急狀況把它捏爆,其他的種子就會有感應。”江離分派完種子以後又開始分派人手:“車陣不動,有莘不破向西,令符兄向南,我向東。其他人留守。”說着看了雒靈一眼。
羋壓急道:“不行!我也要出去。”
有莘不破道:“中間策應的任務最重要了,而且敵人直襲大本營的機會也最大,所以其他方向都只有一個人,只有大本營需要兩大高手坐鎮,你要出去的話,和我換好了。”
羋壓想了想,笑道:“那我還是在這裡陪雒靈姐姐吧。”
有莘不破道:“那你可得照料好雒靈姐姐啊,保護女孩子是我們男子漢的責任!”
羋壓傲然道:“這個自然!”
“稟、稟王上、侯爺:不好了!”
“什麼事這麼慌慌張張的?”
“少主,少主他又不見了!”
月隱日出。
羿令符策馬南行,江離七香車騰空向東,有莘不破疾奔向西,車陣不動,轅門大開。
“他們竟然無緣無故分開了,這算什麼?”雷旭冷笑道,“向我們挑戰嗎?”
“如果是挑戰,”杜若看着血晨,道,“那我們應戰麼?”
血晨斷然道:“當然!不管他們打的是什麼主意,既然敢分開行事,那是自尋死路,大夥全體向西,先攻有莘不破!”
“不!”那個相貌古樸的老者突然說。
血晨冷冷地盯着他,道:“烏懸!你說什麼?”
烏懸給血晨看得有些忐忑,但仍堅持道:“對付一個有莘不破,不需要那麼多人。我向南去擒住羿令符。”
血晨冷冷道:“我看你是想報師門之仇吧!”
烏懸道:“就算是,難道沒有我你們就拿不下那個有莘不破?”
“我同意烏懸的話。”杜若道,“一個有莘不破,不需要那麼多人一起動手。不過我有個更好的提議。”
血晨冷冷道:“哦?”
杜若嗲聲道:“你別老對人家這麼冷淡嘛。”
血晨怒道:“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杜若彷彿很喜歡逗血晨發怒,但也不敢太過分,正『色』道:“烏懸和那把落日弓有仇,但讓他去對付那個有窮傳人不大適合,相反,我卻是他的剋星。”
血晨道:“說下去!”
杜若道:“我的意思是,我去對付那羿令符,烏懸對付那江離。你們三個,嘿嘿,別告訴我連個有莘不破也拿不下。”
烏懸接口道:“好!我贊成。”
雷旭淡淡道:“無所謂,反正要拿下那有莘不破我一個人就夠了。其實我不懂師尊爲什麼要這麼勞師動衆的。明明我一個人就能幹完的事情,還要動用這麼多人幹什麼?”
血晨看了一眼靖歆,只見他笑道:“有各位在,其實用不到小可這點力氣。無論如何安排,小可在旁吶喊助威就是了。”
有莘不破向西奔出十餘里,遇見一座大山:山坡上桂木成林,山谷有很多無條草(《山海經》中的神奇植物,古人的老鼠『藥』),那草形奇特。猛然,林間竄出一隻嚶(ying)如(《山海經》中的馬腳人手怪獸),形狀像鹿但有一條白尾巴,有馬一樣的腳人一樣的手,還長着四隻角,隨即又隱於山谷林蔭間。
“出來吧。”有莘不破叫道。
一個人微笑着從一株桂木後面踱出,衣襟青青,神態悠悠,卻是桑谷雋。
“哈,”有莘不破有些驚訝道,“怎麼是你”?
“你以爲是誰?”桑谷雋笑道,“以爲是一路盯着你們的那幾個小賊麼?”
“你來這裡幹什麼?”
“幹什麼?”桑谷雋笑道,“報仇啊!在孟塗我是主,你們是客,且放你們一馬,但巫女峰下的賬,遲早要找你們算清楚的。”
有莘不破微微覺得腳下有異,連忙跳開,原先立足那地面竟然陷了下去。他不敢停留,撒腿便逃。桑谷雋笑罵道“沒出息的東西”,立馬趕來。有莘不破逃得好快,桑谷雋連施展法術的空當都沒有,全力追趕,這纔沒讓他逃脫。眼見有莘不破越逃地勢越險峻,他冷笑道:“不向東邊和你的夥伴會合麼?你一個人鬥不過我的。”
有莘不破不理他,慌不擇路,竟走上一條死路。桑谷雋見他停在懸崖邊上發愣,不禁放聲大笑:“真不知道你這樣糊塗的傢伙一路是怎麼走來的?竟然能帶着商隊從東南一直走到巴國,都是多虧你幾個朋友的幫忙吧。可惜啊,現在他們都不在你身邊。”
有莘不破回過頭來,怒道:“少爺我一個人也能對付你!”
說罷,他如風如箭,衝了過來。桑谷雋微微一笑。有莘不破衝到他身前五丈處,腳下地面突然下陷,沙石紛飛,把他裹了起來。
桑谷雋看着有莘不破的狼狽相,笑道:“人家說笨蛋一千年也學不乖,果然……咦!”一股勁風有如刀割,凌空劈來,桑谷雋不敢硬接,微微一讓,那勁風猛地斜斜縮了回去,桑谷雋被這股如大海退『潮』般的力量一帶,身子被帶得向前衝了兩三步,卻見有莘不破從沙石中突圍而出,兩人已是短兵相接之勢。
有莘不破大喝一聲,右拳夾着一股氣勁揮了過來,桑谷雋微微變『色』,身子微側,左手一擋,右足一點,就要跳開,哪知有莘不破變拳爲抓,牢牢把桑谷雋的左手給纏住了。
桑谷雋一掙沒脫開,右拳跟着搶攻,兩人貼身肉搏,這時候,什麼法術都顧不上了。
方纔有莘不破自陷絕路,爲的便是激起桑谷雋的輕敵之心。他早有對付『亂』石陣的法門,假裝衝動被桑谷雋的『亂』石陣困住,再用新練成的氣刀破陣而出,等到桑谷雋發覺上當,兩人已經纏在一起,桑谷雋相對於有莘不破的優勢一時盡失。
這當代才俊中的兩大高手武藝相當,但有莘不破用右手製住對方左手,空着左手和桑谷雋的右手搏鬥,未免不夠靈活,砰砰連挨兩拳。
桑谷雋佔了上風,銳氣大盛,連攻三拳,哪知有莘不破拳路一變,只攻不守,還了兩拳:桑谷雋那三拳如石碰金甲,有莘不破這兩拳如刀劈石頭。
有莘不破自在巫女峰下得那神秘人啓發,對自身真力的運用更是得心應手,這時雖是左手對右手,但落拳之重,遠勝對方。不到三個回合,桑谷雋便暗暗叫苦:這有莘不破的蠻力自己真是甘拜下風,無奈左手被他拿住,被迫和他近身對決。一刻鐘下來,桑谷雋的拳力還沒攻破有莘的氣甲,卻早被有莘不破揍得全身發疼,跟着太陽『穴』上連挨兩下,更是頭暈腦漲。
有莘不破叫道:“服不服?”
桑谷雋怒道:“服什麼?”
有莘不破大聲道:“不服再打!看誰先挨不住!”
兩個人口中說話,拳腳不停。砰砰砰砰,纏在一起,你打我一拳,我打你一掌,桑谷雋不如有莘不破皮堅肉厚,臉被揍得像個豬頭。
有莘不破笑道:“打小白臉就是爽,把你打得豬頭腫臉,看你以後還怎麼做花花公子?”
桑谷雋一愣,驚道:“你說什麼?”
有莘不破笑道:“我說你現在就像一個豬頭!”
桑谷雋也微微感到自己面部腫痛,急道“放開我!放開我”,全力掙扎,連攻擊也忘了。
“你認輸,我就放了你。”
桑谷雋怒道:“誰認輸?”
“那好,那我們就互相揍到沒力氣!”說着連進四拳,拳拳打在桑谷雋的臉上,最後一拳正中鼻樑,桑谷雋登時鼻血長流,心中暗暗叫苦:“我何必和他比拼蠻力?真是笨。”咬咬牙,道:“好了,我承認蠻力比不過你。”
有莘不破見勁敵認輸,心中大喜,當下見好就收,鬆手跳開。桑谷雋雙手合攏,向地面虛劈,地面裂開一道小縫。
有莘不破左拳右掌,橫在胸前,蓄勁待敵,卻見桑谷雋雙手分開,凌空虛引,一道清泉噴了出來,旁邊的地面一陷,凹成一個小池,清泉注入,明亮如鏡。桑谷雋伸頭一照,幾乎哭了出來:水面照出那人,好大一個豬頭。
有莘不破罵道:“你長得很男人,怎麼做事還這麼娘娘腔?”
桑谷雋怒道:“誰娘娘腔了?”
只聽背後一個聲音冷笑道:“男人愛照鏡子,那還不是娘娘腔?”
桑谷雋不願意現在這副尊容再給第二個人看見,狠狠對有莘不破道:“咱們沒完。”立足之處如水『蕩』漾,瞬間沉進去不見了。我要啊小說無彈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