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來的時候,是想要去尿尿了白天雲老頭兒給我吃了不少零食,順帶我也喝了不少甜水兒,所以纔會這樣生生的被脹醒一看外面,天還黑着,雲老頭兒在我身邊睡的一直打着呼嚕,想必還是半夜。
我想叫醒雲老頭兒陪我去,但是又怕他笑我膽子小
想起之前,吃完飯收拾的時候,他也帶我去上了一個廁所,就在這屋子的廚房旁邊,又不遠,我就想着自己去。
這樣想着,是再也忍不住,一個翻身,從被窩裡爬出來這樣的溫差,讓我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卻也顧不得匆匆忙忙的朝着廁所跑去。
摸黑找到廁所,尿完了以後,我長舒了一口氣,卻在路過廳堂的時候,發現外面嘀嘀咕咕的好像有人在說話。
原本急着睡覺的我,也不知道爲什麼,忍不住就朝着門邊走了過去
可是這裡大門緊閉,也看不到一個什麼,但門外的說話聲卻聽得越發清晰原本我的膽子就不小,經歷了‘洞穴’事件的刺激以後,反而被刺激的更加極端的膽大。
只因爲太明白沒有搞明白的事情,纔會成爲徹底的心病,我就一定想弄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在廳堂這邊註定是看不到什麼了,我‘咚咚咚’的跑向了我和雲老頭兒住的臥室,這裡有一扇大大的窗戶,我想也沒想的就站在窗戶的椅子上,然後朝外看去。
而窗外,此刻雪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停了,一彎彎月灑下清冷的銀光,映照在積雪之上,如同流動的水銀一般的鋪滿地面。
風還在繼續的吹着,小院兒裡昏黃的燈光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熄滅了。
但是接着這月光也不影響視覺,我看見有一個身影在院中‘忙碌’着是很忙碌的樣子,她不停的在檢查放在院子中的那些碗,時不時的就會換上一碗飯,一邊換一邊像是在和誰聊天一樣的嘀嘀咕咕。
聲音不大,一開始我聽得不太清楚,雲老頭兒打呼嚕的聲音太大,雖然讓人安心,也壓過了院子外那個人說話的聲音。
看見這無論如何都顯得有些詭異的一幕,我不知道爲什麼我不害怕,反而覺得很想要聽清楚那個人說什麼。
所以,我又跳下了凳子,爬到炕上,去捏了一下雲老頭兒的鼻子,以前在家我就是那麼對付我爸的。
雲老頭兒被我捏了鼻子,雙手無意識的亂揮了一下,嘟嘟囔囔的喊了一聲:“臭小子,敢拔我鬍子,看我不收拾你。”
我嚇了一跳,以爲他醒了,卻不想這個老頭兒翻一個身,又睡了只是那呼嚕聲倒沒有再繼續了,我咬牙切齒的,這老頭兒做夢都想着收拾我呢,但想着他給我洗腳的那一幕,又好奇外面那個人,我決定忍了。
再次站在窗前的時候,沒有了雲老頭兒的呼嚕聲,外面的動靜都能聽清楚一些了。
在凝神靜聽之下,我聽見了外面小聲說話的那個人竟然是芸姨,她在說:“你也是可憐,多吃一些吧?或許在以後也是有機會轉生的,就算是現在這個樣子,也可以有善行的。”
“我知道你心中有怨,既然來我這裡,就要放下那些怨氣,你放不下什麼我是知道的明天,就能給一個禮物。”
芸姨不停的笑聲說着話,我卻發現我根本聽不懂她在說什麼?轉生啊,怨氣啊那些都是什麼東西?
而且,我感覺她根本不像是在和一個人說話,好像是在和很多人說話一樣這種感覺讓我覺得怪異,卻拼命的想弄清楚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
所以,我就這樣穿着秋衣秋褲,連寒冷都忘記了,一直站在窗邊看着。
她在整理完地下那些碗以後,站了起來終於是不再說話,轉身朝着她住的廂房走去,開門的聲音在這個寂靜的夜裡,分外的清晰我以爲芸姨不再會做什麼了?
卻不想她很快就從屋子裡走了出來,而手上拿着兩個不小的東西,看樣子很輕。
我揉了揉眼睛,才發現她手上提着的是兩個紙人,做的栩栩如生,感覺那活生生的程度比雲老頭兒爲我做的紙人還要厲害之前,我就在廳堂裡看見堆着那麼一些紙人,所以她拿了紙人出來,我也沒有太吃驚。
芸姨就這樣拿着紙人走到了院子的中間,她似乎朝着我這邊看了一眼,我以爲她發現我了,連忙縮了一下腦袋,卻不想她只是蹲了下來,然後口中唸唸有詞的開始燒着紙人兒。
“你的兒子我去看過了,按着模樣燒一個給你,即便不是他,陪陪你也是好的。”
“這個是你一直記掛的小姨,也燒來給你吧,帶了幾句話,都封在這紙人兒裡,你也聽聽吧。”
“你們這些牽掛了了,就走了吧你們都還是有機會的,看看這院子裡另外的一些可憐人,機會都沒有了,飄蕩在世間不苦嗎?”
芸姨說這些的時候很認真,雖然話聽着非常的詭異,就比如紙人兒還能帶幾句話?就比如燒一個兒子給別人,但卻莫名的有一股慈悲的味道在其中,這股慈悲讓人的內心安寧,也就忘記了那話裡的詭異。
我就這樣站在寒冷的窗口,有些癡癡傻傻的看着,而芸姨一直背對着我,火光映照着她的背影,有一種淒冷而蒼涼凝固成悲傷的感覺,我心中不知道爲什麼,很是篤定,芸姨不是她口中所說的是一個死人,而是她很可憐。
我心中無限的同情着芸姨,卻不想她在這個時候,忽然站起了身子來,側對着我她沒有戴面具,火光映照着她的側臉,我才發現,芸姨的年紀不小了,看起來是一箇中年的婦人,卻是漂亮極了,至少比我媽漂亮一些。
我在心中如是的衡量,已經是很高的評價了,在我心中,只有一個女人比我媽媽漂亮一丁點兒,那就是辛夷的媽媽。
除此之外,我覺得我媽媽是全世界最好看的而芸姨得到的評價比辛夷媽媽還高,那麼漂亮,爲什麼要戴着一張面具呢?
我心中疑惑,卻陡然發現,在火光的另一頭,站着另外兩個人一個是一個穿着黑衣的老太太,另外一個是一個年輕的男子。
他們好像都很感謝的看着芸姨,只是那表情無論如何看起來總是很怪異,是蒼白了一點兒?還是有一種陰森森的感覺?我自己都說不清楚,總之,就是一眼就能區別和正常人是不同了。
他們原本是半低着頭的,但好像都感覺到了我在看他們,忽然擡起頭來,朝着我笑了一下我不知道爲何,被這樣的笑容笑的膽顫心驚,而更恐怖的是下一刻他們就退了兩步不見了。
“啊!”我忍不住驚呼了一聲,但下一刻就下意識的捂住了嘴,雲老頭兒好像聽見了什麼動靜,又嘟囔了兩句,繼續的睡。
而我卻是被嚇出了汗水,我不知道爲什麼一下子就想起了那個詭異通道里穿着黃色軍裝的那些人,我此刻再傻,好像也明白了一點兒什麼?正常人哪有這樣的,而我肯定我剛纔沒有看錯。
如果是這樣,只能證明我剛纔看見的看見的是鬼?
這個字,對小孩子的‘殺傷力’還是異常強大的,更糟糕的是想起那些詭異的黃衣軍人,原來我早就遇見過鬼了,我更是毛骨悚然。
我想立刻跳下椅子,趕緊的叫醒雲老頭兒,躲在他的身後,卻不想在這個時候,窗子外面忽然傳來了芸姨的聲音:“小鬼頭,早就知道你躲在窗子後面偷看了,出來吧,有芸姨在,不怕。”
我有一些猶豫,聽了她的聲音卻又覺得心裡平靜了許多,此刻她已經轉過身來看着我了。
在月光之下,她帶着一點兒笑容,那樣子是我看過的最好看的阿姨有一種說不出的嫵媚的感覺,卻也有一種說不出的悽苦。
莫名的,我就覺得我是該出去一次,陪陪芸姨也好。
想着,我跳下了椅子,窗外卻傳來芸姨的聲音:“把衣服穿上纔出來。”
我聽見了以後,隨便批了一件兒外套就往外跑經過院子的時候,卻是想起那兩個鬼,不自覺的跑得飛快,幾乎是一頭就撞進了芸姨的懷中。
她沒有推開我,反而是握住了我的手,責備了一句:“不是叫你多穿一點兒再出來嗎?”
可是,我是不肯再跑回去穿衣服的,因爲我想起芸姨在院子裡嘀嘀咕咕的樣子,總算是反應過來這院子裡肯定有很多鬼芸姨無奈之下,拿了一件兒她的衣服給我披上,然後在院子裡生了一堆火。
火光跳躍着,我總算暖和了過來,嘴裡嚼着芸姨特別堆在火堆旁邊烤給我的花生,我已經不那麼害怕了。
芸姨似乎有些沉默,讓我到院子裡來,卻只是拉着我,坐在院子裡的一塊大石頭上不說話,弄得我一肚子的問題也不好問她就是這樣拉着我的手,看着院牆之上的月光。
側影顯得那麼憂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