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三天以後,聶焰的陣法紋身徹底的從聶焰的身體表面消失了。
聶焰的身體表面除了那些傷口依舊外,根本看不出任何一絲一毫的改變,但聶焰卻知道從這一刻起,他變強了。
他能感應到靈魂那個中樞陣法和自己微妙的聯繫,也知道自己的靈魂力一旦輸入其中,會給自己帶來怎麼樣的改變。
“聶焰,以後你聶家的獵妖人都可獲取我明陽門的陣法相助。”下山時,雲掌門送聶焰到了明陽門的大門之前,對聶焰這樣說了一句。
聶焰抱拳以示答謝,對於明陽門他明白已經欠下了太多的情誼,並非言語能夠表達得了了,在以後怎麼去償還明陽門的一果,聶焰並不知道,但他只明白他心中的一個想法,那就是竭盡所能!
就這樣,聶焰帶着劉河生下山。
望着聶焰下山的背影,雲掌門嘆息了一聲,他知道從此江湖將真正的攪動風雨,不再平靜。
而江湖到底是什麼呢?
很多人說,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也有人說,我盼望走出的地方,或者就是你的江湖,你認爲禁錮你的地方,或許就是我的舞臺。
可在聶焰的心中,江湖是人的一生,人的命運,人走到哪兒,發生了什麼,那就是他的江湖。
他的心若停歇了,江湖也就淡去了,剩下的纔是日子。
“可是,什麼時候心才能停下呢?”深山裡的火焰總是會給人帶來希望的光芒,它是溫暖,是一份安全,也是一份依靠,聶焰此刻就做在火堆前,一手握着自己的劍,一手撥弄着眼前的火堆。
時光總是很快,從明陽門下山到如今又是一年。
人們以爲會被水童徹底淹沒光芒的聶焰,又一次爆發出了難以置信的光輝。
獵妖人們無法忘記,獨秀峰一役。
那又是一隻沒有歷史的大妖,忽然的出現在那一帶,僅僅三天,就吞噬了兩個村落,和別的妖物行事有所不同,那是大妖頗有一種斬盡殺絕的感覺。
就像其它的妖物,吞噬也就只是吞噬村落裡的人口,若是當天沒有在家的,有事外出的,都會逃過一劫,甚至有的妖物會刻意的不去吞噬老人和孩童。
但是這隻大妖好像有着獨特的血脈能力,它能夠通過被吞噬之人的血脈找到逃過一劫的他們的親人,全部都不放過的吞噬,幼童也好,老人也罷,它全無禁忌。
它放言,要的就是一種刻骨銘心的仇恨,它的道就是如此!
如此大妖作亂,朝廷之中明白之人怕出更大的變故,提前宣佈了瘟疫的消息,同時也阻止獵妖人去圍殺。
就是在圍殺的那一天,留下了人們永生難忘的一幕。
獨秀峰,挺立於羣山之間,就如同一把利劍直插蒼穹,妖物的老巢就在那個地方。
在周圍的山脈,終於由修者幫助前去圍殺的獵妖人佈置好了陣法。
在那個有着圓月的夜晚,五十個全副武裝的獵妖人走上了獨秀峰。
那是一個夏夜,天氣燥熱的沒有辦法形容,整個山脈響徹着蟲鳴,以及時不時的獸吼,唯獨獨秀峰異常的安靜。
腳步聲,呼吸聲,緊張的心跳,必死的決心,構成了上山獵妖人的全部。
而在山頂那一片稍微平臺之地,就是那隻妖物的老巢,決戰會在那裡進行,五十人或許在那裡束手束腳,但也意味着妖物難逃重重的包圍。
說白了,這會是一場用人命來換取斬殺妖物的戰鬥,當走上山頂時,有年輕的,沒有多少經驗的獵妖人哭了,他想念在家的父母,還向往着沒有完全對他展開的江湖畫卷,卻註定要在今夜結束嗎?
周圍的獵妖人都議論他會死,因爲他儘管傳承不錯,天賦也可以,但並不是雙子,缺乏經驗,功力累積不夠,面對這種妖物幾乎是個死局。
他來了,只因爲他是朝廷的獵妖人,不得抗命,他來了,也是知道身爲獵妖人,揹負着什麼,鐵則是面對斬妖一事,獵妖人不能退縮。
所以,他來了。
在踏上山頂的一刻,就是他人生的倒計時,這個年輕的獵妖人是那麼認爲,而其他的獵妖人,就算年老的,經驗豐富的,已經狡猾的如同一隻‘狐狸’的老獵妖人何嘗又不是那麼想?
可是,他們震驚了,他們無言了,他們甚至狂熱了。
因爲他們打死也想不到看到會是那麼一副畫面。
獨秀峰如劍的山頂,一隻巨大的狼妖趴伏在地上,鮮血如同小溪一般的流淌在了山巔,而有一個*着上半身的身影,就獨坐在狼頭之上。
他的長髮披散,帶着血色,被山風吹得飛揚,*,強壯而佈滿了傷痕的上半身也是血跡斑斑,那一道道的血流如同匯聚成了河流在他的肌理之間流過。
他就像痛飲了一番狼血,又用狼血沐浴了一場一般,整個人放鬆了下來,有些懶懶的,就這麼抱着一把鐵劍,坐在狼頭,圓月是他身後的背景。
莫非他纔是妖?真正的大妖?有人的心中情不自禁的冒出了這個想法,但下一刻隨着那個人的轉頭,有人低呼了一聲。
“聶焰,他是雙子之一的聶焰。”行走江湖的獵妖人或許沒有多少看過聶焰的真顏,但是眼前的這些獵妖人都是朝廷的人,很多人都是看過雙子的畫像的,認識聶焰並不奇怪。
這個坐在狼頭上的人一直很沉默,直到有人叫出了他的名字,他纔開口說到:“等到你們斬殺它時,不知道又要多出了多少條人命血債。”
說話間,聶焰長身而起,站立在了狼頭上,修長而健壯的身體在月光之下,如同一尊天神一般。
最年輕的那個獵妖人看着站立在狼頭之上,彷彿高高在上的聶焰,下意識的吞了一口唾沫,一種叫做狂熱崇拜的種子在這一刻就落在了他的心間,很快就抽出了嫩芽。
聶焰看着吃驚的衆人,卻沒有多大的成就感,他的路,他的目標還很遠,這麼一路走下去,什麼時候才能走到自己想要一戰,一斬的地方?
想到這裡,聶焰有些意興闌珊的從狼頭上跳了下來,人們注意到在聶焰身上有着若隱若現的紋身,不猙獰,卻神秘的如同遠古走來。
在這個時候,聶焰抓住了一條狼腿,就這麼拖動着如同一輛帶着馬兒的馬車大小的巨狼朝着這羣獵妖人走來,這是什麼樣的力氣?
“這頭狼妖的精血我已經取走,而這頭狼頭你們最好好好調查一下,或許和妖族的陰謀有關!它的鼻子很靈,可以嗅到血脈。狼屍交給你們了,這一功幫我記錄,我會在另外一個州府領取銀子。”說完這句話,聶焰和領頭的獵妖人擦肩而過。
在擦肩而過的瞬間,聶焰低沉的聲音在領頭獵妖人的耳邊響起:“它不是我華夏大地的狼,我想你心知肚明。一切越來越糟,希望朝廷也有個準備。”
領頭獵妖人瞬間額頭上佈滿了冷汗。
做爲朝廷的獵妖人,其實是有些看不起這些獨自的獵妖人或者獵妖人家族的,只因爲他們如同被矇蔽了雙眼,什麼都不知道,只是機械的完成着獵妖這個使命。
他們只得敬重嗎?值得!可是,很多事情他們並不知曉,能做的其實有限。
每一代朝廷,都有特殊的官位,是給修者的,那些真正的修者大能不問世事,不參與朝政,甚至不理會時代的更迭,只保着天下另外一種平安,最終的一切是要靠那些大能吧?
因爲接近着那些大能,朝廷的獵妖人從來都知道很多秘聞,就包括有一個世界,禁忌着真正的禁忌。
可是這個聶焰爲什麼也知道那麼多?看來雙子根本不能用平常的眼光來看待,就如同他們這一次行動,也留着後手,如若不成功,便要請出那水童。
聶焰的身影那麼孤獨的下山去了,帶着一種寂寞,卻像是英雄才能有的那種寂寞,顯得偉岸又有些蕭索。
那個之前害怕到快要哭出來的年輕獵妖人站了出來,跟着聶焰的背影亦步亦趨的走了下去。
在這個時候,領頭的那個獵妖人認不出呵斥:“孫勇,你要做什麼?”
他知道這個年輕人,還是算頗有天賦的,缺乏的只是經驗還有膽色,如今他這癡癡傻傻的行爲算什麼?未免有些給朝廷的獵妖人丟臉了。
而這孫勇聽見了領頭人的呵斥,停下了腳步。
忽然從懷中掏出了一件物事,仔細看是一個精美的令牌,雙手捧着,然後深深的一拜,就放在了地上。
“就當孫勇戰死在了這一役,從此以後沒有了朝廷獵妖人孫勇這個人,只有跟隨聶主的孫勇。”說話間,孫勇毫不猶豫的跟上了聶焰的背影,摘下了代表朝廷獵妖人的帽子,脫掉了他曾經嚮往的那件玄色繡金衣衫。
追上了聶焰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