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在這個時候還如何住手?
進入地下城以來,我一直表現的很平靜,也沒有看過太多直接的血腥壓榨。
但在這裡的生活,就是短短几天,你就能感覺這種對人類的壓迫和血腥無處不在,我一直表現的很平靜,其實心中早已經積壓起了很多的怒火與不安。
在甩起這個虎妖的時候,我的憤怒就如同終於噴發到了一個頂點。
這樣的我,如何住手?
‘轟隆’一聲,是虎妖的身體重重的撞上了鐵柵欄的聲音,在最關鍵的時候,他用雙臂護住了腦袋,所以那卡擦擦的聲音,是他手臂的骨頭碎裂的聲音。
虎妖落到了地上,一口鮮血如同噴泉一般的從他口中噴出,與此同時,七竅也流出了一道血路,如此的震盪,他不受內傷纔是奇怪?這是我用了全力的力之陣紋,沒有保留的一擊,虎妖沒有立刻的身死,我才感覺到奇怪。
我一步步的走向虎妖,看臺之下再次的安靜,從打這場擂臺賽到如今,我從來沒有對任何的妖人補過招。
總之,最重的一擊過後,生死有命。
人們以爲我要結果了那個虎妖,所以屏息等待着結果,也在這個時候,臺下那個之前暴喝的聲音又出現了:“他已經輸了,你還是不肯住手嗎?”
我回頭,瞳孔猛地縮了一下。
之前,我根本沒有注意到是誰叫我住手?在這時,看清來人時,我心中的震驚比第一次看見地下城也少不了多少。
竟然是一個人類,看起來四五十歲的樣子,仔細一看,你說他三十歲也可以,總之滿面的滄桑感。
他的相貌普通,身材在地下城的妖人當中,簡直可以稱之爲矮小,何況此時的他還拄着一根柺杖,看起來是如此的弱不禁風。
可他就是這麼往這裡一站,誰都不敢小視他。
見我回頭,他朝着我走來,普通的襯衫西褲,披着的一件皺巴巴的西裝隨着身體的律動搖擺着。
所過之處,很多看起來有些身份的妖人都紛紛讓路,並且尊稱他爲一聲:“杜先生。”
這是我第一次看見一個人類在地下城有着如此的地位,我想起了在地下城無處不在的陣法,這些陣法有的簡單,有的簡直放在我那以陣法聞名的師門,都是驚豔的。
如果你要告訴我,這些陣法是妖族繪製的,我是絕對不會相信的。
這種懷疑梗在我的心頭,難受的要命,如今這個人類出現,是不是可以解開我的一些疑問呢?
在狠狠的發泄了一次過後,我已經冷靜了許多,也知道今天晚上這個突然的決定不可謂不唐突。可這沒有辦法我是誰?嚴格的說起來是聶焰和葉正凌的綜合,不同的人生給了我不同的體驗,人格在不斷的融合,但也保留了各自的最根本。
就如同聶焰,原本就是一個嫉惡如仇的獵妖人,獵妖而守護人類,是本職。如何能看得下去這一個顛倒的世界?而在身爲聶焰時,除了戰鬥時必要的智慧,在面對任何的強敵時,都是選擇的直來直去的方式,一劍無情,追魂奪命。
就算知道是死局,也必去闖的性子。
身爲葉正凌時,自然沒有了這些東西,在經歷了很多絕境以後,主導自己的往往是隱忍冷靜和理智,就算對着豬裡脊唱東方之珠這種事情也做得出來。
可是,我並不能完全的湮滅屬於聶焰的一切,在疲憊的運轉中,我也累積了太多的負面情緒,特別是面對那一雙雙空洞麻木無助的雙眼時,無能爲力的感覺,讓我也迫切的需要發泄,即便是用最幼稚的方式去報復。
否則,我會崩潰。
但這種情緒的發泄,只能一次,不能每次都爲之,在這樣冷靜了下來以後,我沒有再做任何衝動的舉動,只是望着那個一步步朝着我走來的‘杜先生’,開口陰沉的說到:“怎麼?地下搏鬥場也會干涉擂臺上的搏鬥?”
那個杜先生並沒有我想象的那麼霸道而不講道理,只是冷漠的看着我說到:“這位搏鬥者。對於規則我想你知道的很多,卻並不是完全的知道。在我地下搏鬥場,生死自然由命但是,在連續的搏鬥中,如果殺人超過了一定的數量,我們是可以出手阻止的。”
“哦?這是什麼道理?”我不屑的一笑,聲音透過了面具,顯得有些甕聲甕氣。
“因爲地下搏鬥場,不像地上搏鬥場,生死殺戮太多了。而且,願意長期在地下搏鬥場的搏鬥者也很少,那麼有分量的就顯得極其珍貴。我們維持生意,不能只靠臨時起意的搏鬥者,就比如先生你這樣的。所以,當殺戮到一定數量時,我們只能要求在接下來的搏鬥中,不能生死相見。其餘的,我們也是不管的。”杜先生解釋的倒是極爲清楚,也是合情合理。
我看着他,沉默了。這麼清楚的解釋,卻讓我不願意相信,這就是真的答案。
搏鬥場一直都圍繞着一個謎題,那就是殺戮,好像殺與不殺,在哪裡殺,都被那些所謂的大人物所關注着,我之所以被受到關注,不管是狼漢的身份還是此時熊壯的身份,都是因爲非常能夠殺戮。
“當然,這位搏鬥者,你的擂臺賽還可以繼續。只是下手請稍微留情,不要殺戮便是了。”杜先生說完便要離開。
我忽然開口問到:“你能做主?這個地下搏鬥場是你的?”
我故意把問題問的顯得傻氣,好像還是一副不服的樣子,那杜先生也沒有察覺到我的真正目的,只是轉身望向我,說到:“地下搏鬥場在地下城有很多處。我杜某人,哪裡敢說地下搏鬥場是我的?只是這間地下搏鬥場,我是一個維持持續的人。”
“還打嗎?”他望着我。
我冷哼了一聲,彎腰收起了地下那些散落的錢幣,悶聲的說到:“不打了,我不能把握自己的力道,萬一再殺人了,和你們地下搏鬥場爲敵就沒有意思了。”
我這樣說了,自然有人打開了鐵柵欄,我大模大樣的嘶吼着從鐵柵欄裡走了出去,然後徑直朝着後臺走去。
人們開始歡呼,開始猜測,我明天還會不會出現?而我就在這樣的議論聲中走入了屬於搏鬥者的後臺。
在搏鬥場,搏鬥者離去自然不能和狂熱的觀衆一起,讓搏鬥者和觀衆保持一定的距離,無論是在地下和地面都是一條鐵則,原因有很多,但最大的原因是因爲搏鬥者要保持一定的神秘感,才能利用偶像的效應吸引一定的觀衆。
我進入了後臺,之前還有許多搏鬥者的後臺,好像經歷了和我一個連擂,剩下的還不到一半,看向我的目光都充滿了敬畏。
在這個時候,那個馬妖忽然衝了出來,跑到了我的面前說到:“不知道熊壯勇士,有沒有興趣長期加入我們的地下搏鬥場,聽聽我們的條件如何?就比如”
“我這段時間內,還會出現在這裡的。現在我累了,把身份牌還給我,我需要安靜的離開,並且休息。然後用這些錢解決一些麻煩。”我裝作不耐煩的打斷了他,但半點躊躇和猶豫都沒有表現出來。
我自然不會再出現在這個搏鬥場,但我需要一個順利脫身的方式,哪怕這種說法只能爲我減少一點點麻煩。
那馬妖聽聞我如此說,並沒有失望,反而是高興的搓着手,示意屬下爲我拿來了身份牌,並且在我耳邊不停的囉嗦:“我們的地下搏鬥場會給熊壯勇士最優厚的條件,並且全力的打造你”
我對這些囉嗦不置可否,心中忽然有了一個想法,乾脆一把攬過了那隻馬妖說到:“先停止你的廢話,我對這裡並不熟悉。你帶着我出去。”
馬妖自然不會拒絕我這個要求,立刻鞍前馬後的帶路。
路上,我就這樣被馬妖一路帶着走出了這個搏鬥場,並且在很多人見到的情況下,走過了好幾條街道。
我的打算很簡單,至少有馬妖的陪伴,我是明目張膽,也沒有打算隱瞞什麼的樣子,那麼有心調查我的人就會少了很多,再不濟,對我的警惕心也會少了許多。
我很乾脆的讓馬妖把我一路送到了一家商業區的客棧,這纔不耐煩的擺手,讓他離去,並且故作大聲的聲張,我如果這幾天沒去搏鬥場,他可以來這裡找我。
馬妖很開心的離去了,並且在離去之前爲我開好了一間非常頂級的房間,並結了賬。
我一路囂張的走入了房間,一直到關閉了房門,我這才一把抓下了面具,扔在了地上,靠着天地之力維持着的陣紋也漸漸散去,膨脹的肌肉也慢慢的平了下去。
我要從這裡脫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