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春帶着明山宗一夥趕到碰頭地點時,並未見到四鼎宗一夥。
可能是自己一夥來早了,這種事自然是先到的先等。
等啊等的,結果等到了天亮,還是不見四鼎宗的人到來。
雖然也纔等了一個來時辰,可師春還是感到納悶,距離應該不遠,對方也不應該找不到地方纔是,這就是他之前和許安長碰頭的地方。
若連這點記住路線找路的本事都沒有,那跑進神火域來不是找死麼?
跑遠了找不到回來的路,還不得笑死個人。
自然也懷疑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大當家,還要等到什麼時候?”朱向心問了句,可見她也是比較着急的一個。
師春能理解,煉器人和煉丹人想要的那個點是一樣的,這個時候浪費時間對他們來說是個煎熬,都在臉上掛着呢。
但他也不喜歡老是沒完沒了的安撫,淡淡給了句,“等着,能等到什麼時候就等到什麼時候。”
語氣裡有生硬砸出的味道,頓讓朱向心急切的心情冷靜了不少,連帶安無志亦如此。
如果四鼎宗的不來,師春也無所謂,回頭魔道那邊問起,那也怪不了他,是你們魔道自己安排的人有問題。
久等之後,一顆很大的橘黃色太陽漸漸露出地平線,砂礫山巒地帶開始到處有亮晶晶閃光,都是各色的晶石,別有一番異域風情也很奇異,如果不需要不時拿出冰羊換氣,那將會好看很多。
這時,一隊藍衣裳的人影也朝這邊飛掠了過來,看衣服顏色就知道終於來了。
吳斤兩提醒了一聲“來了。”
二十名藍衣人落在了他們的跟前,許安長快步到師春跟前,歉意拱手道:“春兄,久等了。”
繼而側身指着一個瘦高個、薄薄嘴脣、負手擡着下巴的男子道:“豐耀陽,我們的領隊師兄。”
師春趕緊上前拱手道:“豐兄,久仰久仰,這次兩隊能搭夥同行,實屬榮幸。”
豐耀陽擡手打住,似乎不習慣正眼看人,明明正對上了,還轉過了身,側着身子偏頭看人道:“師春,少跟我套近乎,我沒想跟你們搭夥,是許師弟一直在這勸說。”
回頭又對許安長道:“許師弟,我再說一次,師春這人的名聲你也知道,乃奸詐之輩,跟他搭夥,那是與狼爲伍!”
說的這麼直白,儘管師春有心理準備,還是被說的一愣,心想,這還能搭夥下去嗎?
褚競堂一夥神色各異,吳斤兩上下打量着豐耀陽嘿嘿了一聲。
許安長忙上前苦笑道:“豐師兄,春兄他們本沒打算跟誰搭夥,是我遇上後主動力邀的,他們好歹有十幾個人,多少可助我們一臂之力。”
“助一臂之力?”豐耀陽哼了聲,朝師春一夥擡下巴問道:“你們當中能挑出一個高武大成境界的嗎?”
言下之意很簡單,連個高武大成境界的都沒有,憑什麼助一臂之力?
師春淡笑道:“正因爲沒有,才願跟人搭夥,以求庇護,正因爲沒有,豐兄纔不用擔心我們會圖謀不軌,遇到了神火,我們可搶不贏你們。豐兄,不用多慮,我們一行就是機會難得,進來開開眼界的。”
豐耀陽目光一掃,從童明山的膚色上,一眼就看出了是煉器人,擡手指去,“你問他,你問問你們當中三個修習火性功法的,進來就爲開開眼界,他們忍得住嗎?許安長,你知不知你在胡搞亂搞?”
師春摸了把額頭,算了,不說了,我已經仁至義盡了,就這樣的,能說通才怪,你們魔道的自己看着辦。
褚競堂等人也無所謂,就當看熱鬧了。
許安長也不得不收斂了耐心,大聲道:“豐師兄,後面還不知道是什麼情況,多十三個人手呢,別的門派想都想不到的好事,你能不能不要這麼固執,你能不能考慮下大家的感受?各位師兄弟,願意和明山宗搭夥的,請把手舉起來!”
他第一個帶頭舉手了。
尤牧沒二話,跟着舉了手,然後又陸續有十人舉了手。
師春和吳斤兩迅速把這十人給掃了眼,然後目光互碰,估摸着這十人就是許安長說的那十二個魔道成員了。
可能是從衆心理,剩下的八人中,又有三人猶猶豫豫舉手了。
豐耀陽回頭一看舉手情況,似乎有些怒了,但又有些衆意難違,回頭怒視許安長,“許安長,你屢屢擅自做主,究竟你是領隊,還是我是領隊,出了事,你擔得起責嗎?”
許安長槓上了一般,大聲道:“我以項上人頭擔保!”
豐耀陽怒氣指,“你…”
“宗主。”師春回頭喊了聲,怕那邊場面失控,得先把自己的事給辦了,把童明山請到前面後,給四鼎宗一夥介紹道:“忘了給諸位介紹,這位就是我們宗主童明山!”
豐耀陽立馬就把氣撒了過來,嗤聲道:“區區高武上成修爲,也敢開宗立派,簡直笑死個人。”
吳斤兩嘿嘿道:“我們宗主修爲是不如你們,可你們在我們宗主這修爲的時候,只怕也未必如他,我們宗主在百鍊宗時,乃同境界弟子中煉器天賦第一人!”
幫自己吹都能肆無忌憚的人,幫別人吹就更無所顧忌了,只是所知有限,也不知怎麼個第一個法,反正說第一就是了。
童明山面無表情,實則內心極爲尷尬,這話真不能讓百鍊宗的人聽見。
豐耀陽逗樂了,“區區百鍊宗裡稱第一,果然高明!”
好吧,見已經開始了,褚競堂也出聲道:“這個我知道,不止是在百鍊宗,在玄洲那邊,我們宗主的煉器天賦也是所有煉器宗門公認的同境界第一。”
勞長泰道:“你們可以看不起我們的修爲,但不能看不起我們宗主的煉器天賦。當年,煉器第一人司徒孤,也是親赴百鍊宗指點過我們宗主煉器的,若是庸才,豈能得此偏愛?”
此話一出頓把四鼎宗一夥給震了個不輕,連豐耀陽都開始重新打量童明山,但嘴上依然倔強,“反正這裡也見不到司徒前輩,你們就吹吧。”
陳無忌道:“這有什麼好吹的,吹了對我們有什麼好處嗎?若非司徒前輩暗中關照作保,你以爲我們能如此輕易破例進神火域?”
都曾是被各派派去天雨流星大會充當領隊的人物,那都不是亂吹的。
四鼎宗一夥大多面露恍然大悟感,難怪了。
許安長和尤牧滿臉驚疑,這事他們還真沒聽上面提起過。
問題是沒有的事,上面怎麼提?他上面也沒想到有人這麼能吹。
看他們這反應,吳斤兩在旁嘿嘿嘿嘿嘿嘿。
童明山心裡卻尷尬到了暗暗哀求的地步,希望這些話不要傳出去,否則將來真要沒臉見人了。
誰知師春卻對他道:“宗主,這般被人質疑,你都不吭一聲嗎?”
這是在硬趕鴨子上架,也是希望童某人能吹出一點實在的來,否則他們只會喊好喊強喊第一,實在是有點虛,關鍵對煉器一點都不懂啊,也不敢亂吹。
童明山只好開口了,“豐兄,我修爲剛突破到高武上成時,半天之內煉成了‘九竅玲瓏心’,願請教豐兄在何修爲用多長時間練成過。”
此話一出,四鼎宗再次感到了震撼,只有他們這些同行才知道,高武上成境界半天煉成九竅玲瓏心意味着什麼。
煉製玲瓏心,是一種考校煉器人技藝的手法,煉出的竅眼越多,就意味着技藝越高明,相當程度上也就意味着煉器天賦越高。
豐耀陽怔怔看着童明山,眼神裡的震撼也是顯而易見的,他修爲雖已大成,但他目前一天內也只能煉製出七竅玲瓏心,而對方是半天煉成九竅,這其中的差別真不是一般的大,何況兩者之間還有修爲差導致的迭加差距。
許安長是懂行的,所以徵詢的眼神看向了師春。
師春微微頷首示意,表示確實如此。
許安長神情一肅。
當然,豐耀陽還是嘴硬了一句,“我不信高武上成境界半天內能煉成九竅玲瓏心。”
童明山淡定道:“簡單,比一比不就知道了。嘴上論輸贏沒意思,童某願在此道上與豐兄一較高下,看誰能在最快的時間內煉出‘九竅玲瓏心’,我輸了任由處置,豐兄若輸了,我不佔便宜,免得說我圖謀不軌,豐兄只需對同門許諾,若找到神火,自己絕不染指,讓給同門師兄弟便可,如此還算公平否?”
此話出,先把師春一夥給震懾了,真的假的,你真能煉出來不成?那爲什麼我們從四鼎宗一夥的反應上看出的感覺是好難的樣子?
殊不知童明山在賭四鼎宗身上沒有足夠的煉製材料,因爲一些材料未必會隨身攜帶。
被震懾得不輕的四鼎宗一夥面面相覷一番,果然,豐耀陽哼了聲,“還是等活着出去了再說吧,我這裡可湊不齊相應煉製材料。”
童明山依然很淡定道:“無妨,我好歹是個宗主,你湊不齊,我湊得齊,我給你一份便可,今日就領教一下豐兄的高超技藝。”
師春一夥再次震撼,沒想到這傢伙居然深藏不露。
被逼到臉門上的四鼎宗也很震撼,發現這真是遇上煉器界的俊傑了,果然是不能小看天下人,難怪敢開宗立派。
當然,也有不少四鼎宗弟子暗暗竊喜,豐師兄一敗,按照賭約,找到神火就得便宜他們了。
豐耀陽喉結連連聳動,這次真的被鎮住了,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不答應的話,他的自負不允許,可又知道自己煉不出九竅玲瓏心,放棄神火他做不到。
這時,童明山扭頭朝吳斤兩伸手道:“吳斤兩,乾坤袋拿來,取我煉製材料!”
吳斤兩一怔,你他媽說夢話呢?
不過很快反應了過來,這破宗主居然在詐人家,
師春也跟着反應了過來,吳斤兩口袋裡有個鬼的煉製材料,這若還不知道童明山的意圖,還不知道該如何配合,那他早該死在流放之地了。
他當即對吳斤兩伸手示意打住,又對童明山拱手勸阻道:“宗主,沒必要,真沒必要較這勁,大家還要一路相伴,沒必要分什麼輸贏。”
轉而扭頭對許安長使眼色道:“許兄,這煉製是不是要好久?時間寶貴,爲個比試耽誤尋找神火是不是得不償失?”
“啊?哦…”許安長也領會到了師春的意思,人家這是要配合這邊完成上面的任務,不讓豐耀陽與神火失之交臂,忙配合呼應道:“沒錯,這裡不是內訌的地方,大家準備一下出發,找神火要緊。”
豐耀陽是傲,但此時也不吭聲了,悄悄順坡下驢了。
一羣四鼎宗弟子暗暗唏噓,這是恃才傲物的碰上了真有才的。
師春回頭又笑着勸童明山,“宗主,沒人真質疑你的煉器實力,若非門中精英,當初的天雨流星大會,整個百鍊宗上下又豈會讓你率領整個門派的人馬出征。”
聞聽此言的四鼎宗一夥不時回頭看來。
褚競堂一夥則在暗暗嘀咕,大當家這究竟是鬧哪一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