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文命大步流星,在咒風之術的幫助下腳不沾地的回到了臨水鎮,直奔後山,看到姒咒平安歸來,姒道頗爲高興,遍佈皺紋的老臉都笑開了花,他將姒咒放到牀上,囑咐人好好看護,這纔對姒文命說道:“文命,你要的龍眠心經我已經幫你翻譯好了,這是給你的備份!咦,你這是怎麼了?爲何滿臉躊躇?”
姒文命將龍眠心經接過,塞入口袋裡,冷冰冰的開口說道:“太爺,我爹出了什麼事?你爲何不告訴我?”
姒道這才知道姒文命爲何不高興,看來是有人泄露消息,讓他憂心了。
姒道嘆息一聲,說道:“文命,舜帝下令,將你爹和你的幾個哥哥囚禁起來,此事發生的過於突兀,我也是剛剛打探清楚,如今,鯀伯血脈只剩下你一人,你放心,只要我還活着一天,就不會讓人傷害到你!夏后氏族的未來肩負在你的身上啊!”
姒道看着姒文命,拳拳之心,殷切之情表露無遺,毫無隱瞞。
姒文命說道:“太爺誤我啊!我爹出事,我豈能獨活?如今,我已經知道此事,想要離家去救護他老人家,您可有什麼話需要囑咐嗎?”
姒道心中一慌,說道:“什麼?去找你爹?那可不行!如今,你是夏后氏族鯀伯嫡系唯一一根獨苗,我決不能放你離去!你爹已經踏入元胎境界,還不是被舜帝派出的高手鎮壓?若是有一分希望,他也不可能束手就擒!以你的實力貿然而去,於事無補,反而風險重重!”
姒文命激動的說道:“我爲人子,爲人臣,盡忠盡孝乃是正道,豈能因爲實力不足就忘記了自己的本份?再者說來,我夏后氏族豈有不戰而降之輩?三叔我已經救回來了,呲鐵水牛逃入幽暗地域,再難歸來,臨水村也安定下來,如今,我要去尋找我爹,去意已決,您若是阻攔我,那我……”
姒道勃然大怒,說道:“文命,如今你身爲族老之一,已經不是小孩子了,豈能意氣用事?荒祭之後,夏后氏族人才輩出,騰飛有望,以這種振興姿態,再過幾十年,未嘗不能出現一個人皇,你只需要隱忍一時,說不定就有人皇之姿,你相信我,暫時的犧牲不過是爲了更大的發展!”
姒文命陡然起身,澀聲說道:“太爺,你說的道理我都懂,可是我若不去,愧爲人子,哪裡還有資格競逐人皇之位?再說,我志不在此,所作所爲與我爹一樣,不過爲了氏族發展大計罷了!可如今我爹有難,我豈能獨活?”
姒文命不願與姒道再辨,老人思想持重,處處以氏族利益爲主,他生怕老人將自己留下,於是起身行禮,隨後說道:“太爺,您保重好身體,文命若能不死,必將歸來!”
姒文命轉身離去,快若驚鴻,姒道連聲呼喊:“文命,文命,不能意氣用事啊!舜帝只誅首惡,其餘不糾,你這一去豈不是送上門挨宰嗎?”
可惜,姒文命一意孤行,片刻之間已經走得遠了。
瞬時間,姒道似乎老邁了很多,自從荒祭之後,爲了氏族血脈壯大,他透支了精力,便老去一截,而後又逢臨水村打劫,愛徒失陷地穴,日夜操勞之間,他再現老態,如今,姒文命憤然離去,他刻意隱瞞的消息竟然被泄露出去,恐怕這孩子面臨的就是九死一生的局面!
姒道心知姒文命的脾氣,就算強行將他阻攔下來,也未必是福,忍不住長嘆一聲,雙手顫抖不已,恨不能年輕五十歲,親自出馬去將姒鯀拯救下來。
可惜他老了,牽掛太多,思考太多,姒文命倉促離去,很多首尾都要收拾乾淨,避免傳出消息,造成內外交困的局面才行!想到這裡,姒道臉上的皺紋又深了幾重。
姒咒聽到了二人爭吵,掙扎着跳下牀來,走到姒道身邊,攙扶着他的手臂,低聲說道:“師父,不如我陪文命走上一圈?也好有個照應!”
看着姒咒面色蒼白,虛弱的樣子,姒道搖了搖頭說道:“巫祭一脈已經是我能夠爲鯀留下的最後一支力量,不容有失,再說,你魂魄立體,肉身虛空,此去千萬裡恐怕就再難回來了!我老了,很快就要追隨先祖而去,你就是我留給文命的最大支持,必須要活下去啊!”
姒咒沒想到姒道對自己如此看重,面色一緊說道:“那文命他……”
姒道皺着眉頭說道:“我在想辦法吧!說不得又要去求那幾位老妖怪出面,暗中維護一二。”
姒道在族中地位尊崇,可是權利不大,而且被手下的年輕人架空了。
他已經年過一百五十餘歲,精血早就乾涸,如果不是因爲養生有道,年輕時服用過仙草靈果,早就已經駕鶴西遊了,如今只有巫祭一脈被他牢牢掌控,部族之中的其餘勢力則若即若離,如果鯀伯真的出事,他也不敢確定能夠調動幾分力量,保住姒文命的地位。
與其讓姒文命在氏族之中內耗,倒不如將他放出去見識世界的廣大殘酷,如果這孩子真能活着回來,那纔是真正的福大命大,有諸多磨礪在身,未嘗不能帶領夏后氏族強大起來。
只是,就這樣讓姒文命離開,去面對九死一生的考驗,姒道心中難過,天妒英才啊,文命才十九歲,初現騰飛之勢,就要面對這麼多的壓力和考驗,這可真是天妒英才!
且不說姒道這邊懊惱悔恨,單說姒文命,他離開臨水村,乘船之下,沒想到這一次走的如此倉促,回來一天,尚未久待就要再次離去。
父親被囚禁在羽山?羽山在哪裡?父親現在可曾安好?幾位哥哥可曾安好?姒文命此刻歸心似箭,恨不得離開來到父親的面前,仔細問詢爲何事情會發展到如此地步!
得知父親的確切消息,姒文命一時心亂如麻,老爹粗獷豪放的形象漸漸浮現在他的腦海,最近一次相見,便是塗山之行,老爹公務繁忙,可依然不放心自己,大老遠的趕到塗山外圍,打跑了鷹族老鬼,讓自己順利擊殺鶴族長老,並且吸收掉了他的元胎法則。
那時候,老爹的鬢角似乎就已經有了白髮吧!再次追溯,治水十年,自己六七歲的時候他就已經離開了崇山,帶着幾位哥哥奔走在水患最爲嚴重的區域,可惜自己太小了,否則也能與他長相廝守在一起!
回想起老爹的點點滴滴,姒文命漸漸思緒悠長,心中不住的喊着:“老爹,你可千萬要堅持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