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許酒精讓凌冰雪渾身發熱,而且十幾日朝夕相處,洗去了她不少的羞澀,
此刻,凌冰雪大大方方的拉住姒文命的手,開心的說道:“好啊!那我們就去轉轉!你想看什麼?傳奇建築還是歌舞遊戲?或者去見識見識這裡的土特產品?”
姒文命與凌冰雪興高采烈的離開了望鄉,行走在黑帝城的大街上只感覺一切都十分有趣。
也許是酒喝多了,情緒高漲,也或者確實是被北冥域的風土人情所吸引。
黑帝城屹立北方,終年難見太陽,大半日裡天空都是烏漆墨黑,只有偶爾會泛起魚肚白,象徵着白天的到來。
此處寒冷異常,大部分人都裹着厚厚的皮貨取暖,也有一些貴族有錢人會穿一種細膩的鱗片狀,號稱鮫袍。
據說是用海里人魚的魚皮炮製而成,有固定法陣防寒保暖,而且輕薄的很,穿起來沒那麼厚重,看起來又大顯肢體曼妙,受到年輕女子們的歡迎,穿起來顯得特別漂亮,
只是這袍子太貴,普通人就算辛苦十年也買不起一件。
至於照明,倒是容易解決。
居民們採集北地魚油熔鍊成拳頭大小的塊狀,一小塊能夠燃燒七八日的時間,徹夜不熄。因爲城市裡聚居的人多,此處也有了職業分類,很多婦孺都會在自家的冰穴外面點上一盞魚油等,收購獵戶們捕獲的獵物,再經過簡單的加工,倒賣出去,賺取差價。
姒文命在凌冰雪的帶領下,連轉了幾處,除了異獸、怪魚之外,倒也沒有什麼有趣的商品,
倒是有一個巨大的硨磲,潔白漂亮,能夠當做容器使用,被姒文命買了下來,送入了參王小世界。
二人轉了片刻,發現此地景色乏善可陳,商品單一匱乏,樂趣不多,於是興趣大減,正在猶豫是否返回,忽然有一個衣着單薄的孩子從一處殘破的雪窟裡鑽了出來,
看到姒文命兩人像是外鄉人,這孩子瑟瑟縮縮的小跑着來到姒文命身邊說道:“兩位哥哥姐姐是第一次來黑帝城?你們需要嚮導嗎?”
室外嚴寒,這個孩子只有十來歲的年紀,卻穿了一件比他的身材寬大了不少的獸皮夾襖,用獸皮將衣服束得緊緊的,依舊凍得瑟瑟顫抖,
看他的頭髮和麪孔,卻洗的乾乾淨淨,讓人看了舒服,不似尋常乞丐。
姒文命忍不住問道:“嚮導?黑帝城有什麼好玩的地方?”
那個孩子認真的想了片刻,這才搖頭說道:“也沒什麼好玩的!”
“那我們要嚮導做什麼?”
孩子忽然明白姒文命問話的涵義,忍不住急着解釋道:“對我們孩子來說,當然沒什麼好玩的!對你們大人來說,卻十分精彩,近些日子,總有人到黑帝墟湊熱鬧,不過大多都是武者!如果不想打架,還可以去***賞花!”
凌冰雪奇道:“北峪也有花兒可賞嗎?不如我們一起去賞花吧!”
孩子着急的看着姒文命,囁嚅道:“那花兒據說只有男人愛看,女人的話......”
姒文命哈哈大笑,被凌冰雪掐了一把,這才正經起來,對孩子說道:“你這麼快就把好玩的地方都告訴我們了,那我們還要你做嚮導有什麼用?”
那孩子再次焦急起來,暗恨自己不懂得套路,眼睛裡泛起了水霧,低聲說道:“是啊!我怎麼這麼笨,什麼都做不好!嗚嗚嗚嗚!”
凌冰雪善良,又狠狠掐了姒文命的腰上一把,
看到孩子痛哭起來,姒文命倒有些無奈,開口說道:“好啦好啦,別哭啦!你帶我們去帝墟轉轉吧!”
聽對方說願意僱傭自己,孩子轉悲爲喜,睫毛上的淚珠尚在,他抹了一把,開口說道:“兩位哥哥姐姐,能否先給些定金?”
姒文命再次奇道:“還有先給錢的道理?”
那孩子無奈的解釋道:“我哥哥病了,躺在家裡打擺子,房子塌了,屋裡冷得不行,我沒辦法,纔出來想要賺點錢將房子補好,順便幫哥哥治病。”
聽這孩子說的真切,姒文命有些刮目相看,這孩子年紀不過十一二歲,武學境界剛近後天,算得上是肉體凡胎,在此地生活,承受惡劣環境的壓迫,生存尚且不容易,居然就要爲生計奔波。
凌冰雪忽然開口說道:“你是個女孩兒?”
小孩驚呆了,警惕的說道:“不,我是男孩兒!”
北地寒冷,女人生活反而容易些,只是沒有尊嚴只剩下活着,像貨物一樣活着。
凌冰雪理解小女孩兒的想法,點了點頭不在開口。
姒文命說道:“正好,我懂得一些醫術,不如先幫你哥哥看病,怎麼樣?”
“你會看病?”小女孩兒更加警惕起來,說道:“我哥哥可是黑帝城有名的遊俠兒,你要是騙我,等他病好了,絕對會給你們惹上**煩!”
“有名的遊俠兒?就是混混唄?若是這麼厲害,還用住在這等破敗的地方?”姒文命心中不信,可也沒有點破小孩兒的謊言,因爲他知道,這是對方虛構出來,脅迫自己的唯一手段。
小女孩兒用審慎的眼神再次看了姒文命幾眼,可終究是走投無路,她家徒四壁,除了哥哥一無所有,可這樣的天氣,如果不能賺到錢,修繕房屋,購買食物,恐怕兩個人都活不了多久,不如冒險嘗試一下。
許是看凌冰雪不像壞人,她終於彎腰說道:“多謝哥哥姐姐幫忙。”
在她的帶領下,三個人鑽入這個破舊的冰窟。
房子挖冰而建,地下足有三丈多深,而且面積不小,想來當初也是一間很好的家,可惜,多年未曾修繕,東側房頂的幾塊玄冰被風霜損壞,掉落下來,呼呼的冷風從破洞吹進來,帶走了室內僅剩的一點溫度。
北面牆角,一牀厚重的獸皮被子下面,一個年輕人躺在那裡,滿臉通紅,昏睡不醒,
這牀獸皮被褥應該是屋子裡唯一完整,而且能夠取暖隔風的物事了,應該是一件破舊的皮襖改的,看起來年深日久,很多地方的毛髮都磨損斑禿了。
姒文命看了看小女孩身上穿的夾襖,又看了看獸皮被褥,就知道兩個小傢伙兒生活的多麼窘迫。
他靠近牀榻,一股惡臭氣息撲面而來,薰得他眉頭一皺,撩開了獸皮被子,臭味更加刺鼻。
姒文命若有所思,低頭看去,那少年的肩膀上有一道尺許長的傷痕,深可見骨,雖然被人草草包紮,可肌肉依舊腐爛破敗。
感應到了寒冷,那少年忽然半睜開眼睛,虛弱的說道:“小雪,不要去黑帝帝墟冒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