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文命沒想到這個人居然不是后稷的僕人,而是他的鄰居,忍不住抱怨道:“后稷大人攤上這樣的鄰居,也不太好過吧?”
后稷笑道:“世人千姿百態,就好像花草有千百種一樣,總不好以一個標準要求,這人除了貪心,愛到我家來打秋風,也沒別的缺點,不必管他,你是何人,來我家做什麼?”
姒文命拱手行禮道:“我是禹,這次登門,是來請教治水之策的!”
后稷當然聽說過姒文命的別名,於是驚喜道:“你就是東靈域治水的那個禹?如今你的名氣可都傳到北方來了,沒想到當面見到,果然是英雄出少年!走,我們到屋裡談!”
后稷十分熱情,拉住了姒文命的手臂,推開門走進院子裡,此時人居房屋都是草舍,后稷的房子高大整潔,在他的引導下,二人到正房坐罷,有下人備好茶湯,各自放到面前。
后稷飲了一杯茶水,結了喉嚨乾渴,這纔開口說道:“老頭子曾經和我提起過你,我也瞭解過你的過去,可是隻知道你是倉聖傳人,不知你是哪裡人?又是哪個氏族培養出來的少年人物呢?”
姒文命略一思索,后稷乃是老頭子的人,也算是自己人,應該不至於泄露自己的身份,於是朗然說道:“我本是夏后氏族的弟子,先父就是夏后氏族長鯀伯,我叫姒文命,因治水得老師啓發,自號爲禹!隱瞞之處,還請后稷叔叔包含!”
后稷驚道:“鯀伯後人?還要治水?這倒是可用之處!只是人皇對鯀伯一向有猜忌,你可要把持好其中分寸!”
姒文命說道:“我只以禹的身份治水,完全可以隱瞞夏后氏族後人的身份!”
后稷思索片刻,搖頭說道:“此乃下策,人皇何等身份,若是想要了解你,只需要半日,祖宗八代都能知曉分明,我建議你無須遮掩身份,就以夏后氏族後人身份治水,反而能夠借力而爲,得到萬族支持!”
姒文命想到父親治水過程中與各個氏族結怨不少,心中擔憂……
后稷說道:“你來找我可是爲了治水?”
姒文命點頭說道:“正是爲了治水,小侄身份低微,想在蒲阪城召集工匠人馬治水,可是,沒有人識得我的身份,難以召集人手!”
后稷說道:“你看,這就是我要你闡明身份的重要性,你父親雖然治水失敗,可是治水途中,功過分明,雖有犧牲,可都是爲了治水,從無私心,治水之中,更是身先士卒,不畏艱險。從這一點來說,我是敬佩他的!大荒各族提起你父親來,也都知曉他治水的威名,正是你應該用來借力之處!”
姒文命擔憂的說道:“難道人皇不會因此猜忌我嗎?”
后稷搖頭笑道:“不知道你的真實身份就不猜忌你了嗎??你要治水,何必藏頭露尾讓人嗤笑?反而不夠爺們兒,他猜忌你又能阻止你治水嗎?所以……”
姒文命沒想到自己心中擔憂的困擾,在後稷眼裡根本不算什麼事情,三言兩語就切中要害,解決了身份的問題……
他受到后稷教導,也覺得他說的有理,隱瞞身份和不隱瞞身份,治水的目的都不會改變,那麼也沒必要懼怕人皇舜帝。於是躬身行禮道:“后稷叔叔教導的是!我記下了!”
后稷微笑道:“成大事者不拘小節!這些年來,我幫助各族扶植農業,也算是用腳步丈量過了大荒的土地,也有幫人抵禦洪水的時候,所以想要考考你,治水之策!”
姒文命恭敬的說道:“我覺得想要治理大荒洪水,就要明山勢,開水道,泄淤積,通要害!”
后稷眼睛一亮,說道:“這四句話聽起來簡單,可句句珠璣,你在給我詳細說說!”
這些內容都是姒文命思索了良久的,他自從見過父親之後就一直在思考自己的治水之路,如今,只需要平鋪直敘,侃侃而談道:“明山勢就是要了解掌握山川地脈的特點,開水道就是要挖掘通道讓水能夠自由流淌,泄淤積就是要將大荒各地積壓的洪水順着水道傾瀉出去,這樣就會多出大塊陸地,通要害就是打通關鍵環節,讓水患能夠順流而下!”
后稷聽他說的頭頭是道,忍不住追問道:“那大荒這麼多的水,你想把它們送到哪裡?”
姒文命指着東方說道:“入海!水族愛水,龍族也需要水,將淤積洪水全部導入大海,既有利於人族,也有利於水族,何樂而不爲?”
后稷連連點頭說道:“水族和龍族若是不樂意呢?”
姒文命鎮定自若的說道:“那就打到他們樂意爲止!”
后稷拍手稱讚道:“哈哈哈哈,賢侄有禮!這套辦法可比你爹的那一套鎖住水源,無法爲患的辦法強多了”
聽到姒文命的話語頗合自己的心意,后稷此刻態度發生了轉變,居然開始稱呼他爲賢侄,可見內心對他也有了幾分接受。
姒文命得到認可,再次點頭行禮說道:“其實這套辦法也是受到父親的啓發才設計出來的!”
他不願意讓父親蒙受不白之冤,死的冤屈,衆口鑠金積毀銷骨,可姒鯀終究是姒文命的父親,他還想爲父親爭取幾分尊嚴。
后稷沉默片刻說道:“都說你父親固執狷狂,不聽人言,原來他也有反思自己的時候,早知如此,何必當初?若是由他繼續治水,水患可平矣!”
“可惜時不我待!”二人相對嘆息,紛紛爲姒鯀的功敗垂成感到遺憾。
當然,也正因爲姒鯀反思自己,想出了治水良策,所以人皇舜帝更不能留他,這一環節后稷心中明白,卻無法和姒文命述說。
后稷調轉話題說道:“既然你已經有了比較明確的治水方案,今天來找我所爲何事呢?”
姒文命恭謹的說道:“一是想要請叔叔指點迷津,完善治水方案;二是想要請叔叔幫忙,爲我徵召工匠人馬,否則我一個人治水,恐怕會拖延進度。”
后稷笑着說道:“你有人皇治水令牌,站穩天下大義,只要妥善從事即可,不要激起衆怒,卻無須擔憂其他瑣事,而且徵召人馬之事須得自己用心,我卻幫不了你太多,免受猜忌!”
他沉默片刻,開口說道:“我有一個建議,伯翳主持馴獸之事,或者能夠爲你提供一些腳力,你或可向他求助。”
姒文命拱手說道:“多謝叔叔指點!”
后稷再次說道:“我主管農事,近日各族收穫滿滿,可以爲你提供一些後勤物資,等你召集齊人馬,可以再來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