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節 半路殺出個怪姐姐

世界暗暗的,我的天,也冷冷的。水黑黑的,一團死氣;哀愁淡淡的,我的傷,卻深深的,心疼疼的,一陣嗚咽;手心溼溼的,我的眼淚,竟鹹鹹的,痛乾乾的,一片難過;我拉着痛,扯着傷,連滾帶爬地躲進了我的影子,一頓可憐的狼狽;我不知道,自己還能信什麼,也不知道,自己還能愛什麼,我只知道,那暗無天日的黑布裡,有詩意中的失憶,可那失憶中的失意,卻沒有破曉。

——摘自竇泌的心情隨筆《暗黑》

不過不管以前見沒見過,我都喜歡她。

她是一個討人喜歡的姑娘,有一頭跟板栗一樣順亮的栗色的頭髮,所以我叫她栗子,人如其名,她長相甜美,能做一手像栗子般甜而不膩的糕點,能把一向厭食的我,慣成一個來者不拒的吃貨。算啦,吃就吃吧,誰讓饞嘴貓偏偏要碰上廚娘呢?我帶着飽飽的滿足感,坐回到了牀上,等着看我會做飯的栗子,如何變作一個好廚子來把脹肚子的我喂得更飽。

“你就是竇泌吧?”我還在神遊的時候,一個有些尖銳的女聲從門外響起,此時一個裝扮古怪的人正環起手臂笑眯眯地看着我。

“嗯,剛剛是,是你,叫我?”我吞吞吐吐地問出了口,又再次將目光落到了這個男生裝扮的女生身上:很秀氣的臉龐,卻理一頭短短的小寸頭,男款的黑色襯衣配女款白色哈倫褲,穿深褐色的柳丁靴子,胸前還掛一串誇張的骷髏頭吊墜,眨眼一看還以爲是沙和尚穿越了,可是,世上有這麼不倫不類卻又帥到人神共憤的沙和尚麼?!

“呵呵呵呵,久仰大名了。”她倒也不在意我四下打量的目光,反倒坐過來親暱地摟住我的肩。被生人這麼抱住讓我多少有些羞澀和不自在,我推開她,向牀的另一頭稍稍挪了些。

“我···”,我嚥了口口水,鼓足勇氣強調:“我可不認識你啊。”

“可是我認識你啊,”她杏眼一挑,一口氣道:“聽說你在碧波山滾山丘,這事兒啊整個春城都傳遍了呢,你已經成爲一個傳說了,大家都說你是祭山神的祭品,可是山神卻沒收你,能活下來,這該是多麼大的一個奇蹟啊。”

“咳咳,咳咳咳~。”我還在喝水,可是她剛說完我嘴裡的水就全嗆了出來,神啊,這話我怎麼越聽越慎得慌啊,什麼叫‘山神沒收我’,說得我的存活是有多麼罪惡似的,什麼又叫‘我是山神的祭品’說得我的命好像有多麼一文不值似的,可是,這些滿天飛的流言到底是哪個閒的蛋疼的人吹出來的呀!

“呵呵呵,我沒那意思,你可不要往壞處想,畢竟活着還不如死了的好,哎呀,”她做戲似的在自己臉上輕輕抽了一巴掌,“呸呸呸,你瞧我這口無遮攔的,真是不好意思啊,呵呵呵呵~。”

“呵呵,沒關係。”我僵硬地笑着,面部肌肉幾近抽搐,差一丟丟就險些面癱了。

我又開始喝水,無比地小心翼翼,我看到她翹着老高的二郎腿,從煙盒裡撈出了一支菸點上,遞到我面前問:“來一隻?這是女煙,不嗆喉的。”

“不不不,我不抽菸的。”我連忙擺手,管她女煙男煙烽火狼煙的,我好不容易纔撿回的命,苗俊都還沒見着呢,可不想就這麼稀裡糊塗地把命砸她手上了,要真這麼死了,那可真是比竇娥還死得冤了。

“你還真是拘謹呢。”她笑着說:“行,你要是哪天想抽,就管姐姐要,姐姐教你。”

“哎···”看着她怎麼看怎麼像不懷好意的笑,我識相的把水收了起來,不再喝它。

“你又來這兒幹什麼。”栗子回來了,她很警惕地審視着坐在我旁邊的這位生人,像是一頭高大的獵犬,正盯着一隻偷腥的貓。

我身旁這位吐着眼圈兒的‘煙槍’從座位上緩緩站起來,微笑着對栗子說:“喲,你來了呀,我還以爲都這時候了,你應該走了。”

“栗子人很好的,她是醫院請來的看護,對我很照顧。”

我笑着插了句嘴,怪異的女生用打趣的目光盯着栗子,笑着說:“栗子?呵呵,你什麼時候多了這麼個名字啊,我都不知道呢。”

“姐姐,你和栗子認識嗎?”我有些奇怪地問。

“認識,怎麼會不認識呢,喲,讓我想想,她的真名叫什麼呢,叫什麼呢,啊,我記起來了,”她誇張地敲了下腦袋:“叫苗~····”

“苗栗。”栗子忽然間接過了她的話,隨即補充道:“你最近很健忘。”

“啊哈哈哈,對,”怪女生把手高高地舉過頭頂用力地拍了一下:“苗栗,就是苗栗,瞧我,嘴笨不說,腦子也不好使了呢。”

她那一掌下去正好讓我的腦子打了個激靈:這個打扮古怪的女生雖然看着仍是一副顛三倒四的樣子,但我還是能在心裡大大地舒一口氣,畢竟折騰這麼半天,我能瞭解原來她和栗子纔是真正的舊相識,難怪!難怪一進門她會一副和誰都那麼熟的樣子,這叫什麼來着,哦,對,愛屋及烏,應該是愛屋及烏吧。

“姐姐認識栗子啊,”我忍不住笑着問:“你們什麼時候認識的呢?”

“這個呀,我和她認識比你早呢。”

廢話!我強壓住內心對二百五人羣極度的鄙視,又換上一副笑臉繼續白癡地追問着一個白癡地問題:“到底怎麼個早法呢?”

“呵呵,我們2001年的時候就認識了,曾經睡過同一張牀,蓋過同一牀被子,吃過同一碗飯,還在同一個浴缸裡洗過澡呢,哦,不過你可別把我們想成斷背哦。”

“什麼是斷背啊?”我不解地問。

“哈哈哈,”她一手叉腰,一手親暱地彎起來搭在栗子的肩上:“這個啊,你還是問苗栗好了,她啊,懂得可比我多呢。”

“栗子,什麼是斷背呢,我不懂誒。”

栗子神色凝重地僵在原地,卻並不回答我的問題,只見她在第一時間不假思索地就甩開了怪女生搭在她肩上的手,隨即就下起了逐客令:“柳薪,差不多的話你這病也該探完了,病人還需要休息。”

聽栗子這麼一說,我到現在才知道,這個顛三倒四的怪女生原來叫柳薪,這真的是很乖巧的名字,可是她:男人的性格,男人的裝扮,連吐個菸圈兒都能從她身上看到男人的影子,誰能告訴我她爲什麼要取這麼個女人得不像個男人的名字呢?(呃,雖然事實證明,她確實是個女人。)

那個被喚作柳薪的怪女生摸了摸自己無比男人化的頭髮,卻又用女人的嗲氣無比嫵媚地說:“哈哈哈,你還真是盡責呢。”

“小妹妹,”她問我:“你有沒有覺得你的栗子有點兒眼熟呢?”

“有!絕對有!”

“哦,哪兒呢?”柳薪問我,卻把目光冷冷地投向了栗子,我順着她那道凜冽的目光望過去,只見栗子表情僵硬地愣在了水機旁的空地上,頭上彷彿籠罩了無數朵大大的烏雲,把她襯得是那麼地陰沉。哦,她在怕什麼呢?是柳薪跟她關係不好,讓她後怕了麼?還是····我又將目光投到了柳薪身上,發現她正帶着愉悅的目光欣賞栗子的陰晴不定,那目光裡有數不出的嘲諷,道不明的欣喜,彷彿是仇視已久的駭人,一如她胸前骷髏頭上那直勾勾的眼,都是那麼地,不懷好意。

“咳咳,”我用一陣咳嗽打破了這死一般的尷尬,隨即補充說:“就是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

“呵呵,這樣啊,這不奇怪,苗栗這人啊,就是長得面熟,任誰看了都會覺得似曾相識。”

“不過你說,像苗栗這樣姿色的女人,如果是個男人,也會很帥吧。”她猛吸了一口煙,將一團團白色的菸圈兒悉數像栗子吐去。

“呼~”菸圈嫋嫋地升騰到了空氣裡,帶着一層飄渺的朦朧蓋在栗子清晰的臉頰上,又漸漸地變作透明飄散。

“栗子!”我雖然知道她朝她吐個菸圈兒沒什麼關係,可我還是很有關係地叫出了聲,不知道爲什麼,我覺得這個叫柳薪的女生很危險,她的身上充斥着某種不安定的氣息,而這種氣息就像一座休眠火山裡滾燙的岩漿一樣,不發則已,一發驚人。

“姐姐你別這樣。”我緊張地謊稱道:“栗子她聞不得煙味的。”

“哦,”她挑着杏眼望向我:“聞不得煙味?她告訴你的?”

我緊緊地抿住嘴脣,不發聲。

她倒是很無所謂地先開了口:“如果是這樣,那你就上當了呢,這煙啊,還是她教我抽的呢,你說是麼,苗栗?”

她看着栗子,我看着她眼中看她的含情脈脈,不禁冷不丁地打了個寒顫。

“你該走了。”栗子替她拉開了門:“慢走不送。”

“哈哈哈,看來這兒有人不歡迎我呀,怎麼辦,我和這個小妹妹很聊得來呢。”

“算啦,”她把她胸前的那串骷髏頭吊墜掛到了我脖子上,拍着我的頭說:“小妹妹,這個送你,我是你柳薪姐姐,別忘了哦。”

我傻不啦幾地重重地點了點頭。

“呵呵呵,你真可愛。”

她終於走到了門邊,可又像是不甘心地扭過了頭,朝我送了個飛吻:“想我哦。”

“呵呵~”我帶着僵硬的笑容目送着她出了門。

“啊,我的天神啊,終於走了。”我用力地伸了個懶腰如釋重負地倒到了牀上。

“竇泌,”栗子緊張兮兮地把我拉起來:“告訴我,她都跟你說了什麼?”

我朝她眨了眨眼,納悶兒地說:“她說什麼你不都聽見了嗎。”

她狐疑地問:“就這些嗎?”

“難道還有別的嗎?”我勾着她的小拇指邊甩邊說:“栗子,我覺得你跟她的關係很奇怪啊,一點兒也不像是朋友。”

“那你到說說看,像什麼?”

她彎起食指和大拇指在我腦門上彈了一下,我捂着頭跳開:“哇,真是暴力,難怪呢,我覺得她看你的眼神像是看舊情人,那麼那麼的憤怒,又那麼那麼地癡迷,你真的有讓人發瘋的潛質呢,栗子!”

“小鬼頭,哪兒來那麼多的那麼,小孩子家家地不要管太多才好。”

我的笑立馬又僵在了臉上,她不再嬉皮笑臉,而是換上一臉擔憂的表情問了我句:“怎麼了?”

“栗子,你真的很像一個人,爲什麼要這麼像呢,連語氣都這麼像,真是太像了,我很怕有一天,我會分不清誰是誰,很怕他消失太久,我會記不起他,我很怕····”

“噓,”她把食指擱到嘴邊‘噓’了一聲,隨即又扮萌地把手彎成花瓣狀環住臉:“我這麼蘿莉,你真覺得像嗎?”

“呵呵呵。”我被逗得咯咯地笑出了聲:“好傻喏。”

她沒好氣地白我一眼,替我把脖子上的骷髏頭吊墜給取了下來。

“幹什麼。”我伸手去扯,她卻把它揚到了一個我夠不到的位置。

夏日的陽光閃閃亮,被她握在手上的白色骷髏頭像一個吊死的鬼一樣白衣飄飄地懸在了半空,火辣辣的日光像劍一樣插到了它光潔的額頭上,它輕輕晃了晃,卻又像是無所畏懼般地詭異地笑了笑,嘴裡看不到鮮紅,只有一口少得可憐卻又無比森然的白齒,搖搖欲墜。

“留着晦氣。”她高高地一甩,骷髏頭便笑着從她手中飛了出去,我把手搭在了頭上,卻漸漸看不到了它的身影,亦或是,消失。

“收拾收拾吧,”她說:“該出院了。”

我扭頭望向窗外,萬里無雲,剛纔的骷髏頭已經不知所蹤,或許,一個句點的結束,就是另一個新生的開始,我在眼前搭了個相框,只看得到很小很小的一片天,卑微,不起眼。但它卻無限大地佔據着我的視野,告誡我:不管怎樣,陰霾算是真的過去啦,活着,就得活好每一天,要帶着一切的煩惱和欣喜,痛,並快樂着。

------題外話------

感激每一個看過我小說的人,雖然不曉得你們是什麼看法,但是真得很感恩,今天不求票,剩下的也不是無言,而我要說的,只是和水一樣平淡的兩個字兒: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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