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凌雲眉頭皺得很緊,便又問道:“你可知道易姑娘她家裡有幾個姊妹?”
商輕雨搖頭道:“這個我不知道,怎麼,難道你真的對她有意思?將她家底打探得這般詳細?”
風凌雲道:“我曾在柳茗煙那裡見過一枚玉佩,與易水華佩戴者的那枚一模一樣。”
商輕雨道:“這有什麼稀奇的,兩個完全相同的人沒有可能,但若是兩枚相同的玉佩······”商輕雨忽然一驚,道:“這種玉佩,也極爲罕見,最常用與世家傳給兒女,或是表血脈金蘭之意,或是處在危機之中,放在兒女身邊,將來相認用。若是如此,柳茗煙與易師姐很有可能是親姐妹?”
風凌雲道:“先前之時,我看柳茗煙與易水華眉眼之間便又幾分相似,都給人清麗脫俗之感。現在看來,卻是這般緣故。可是你知道麼?柳茗煙竟然還有一個姐姐柳如眉,這人倒是與柳茗煙一點相似之處都沒有。”
“你想說什麼?”商輕雨問道。
風凌雲輕哼一聲,道:“恐怕有人慾要利用柳茗煙對元廷的仇恨,殺元順帝。而你這位易師姐同樣與大元有着不可解的滅門之仇,想必心中還暗暗感激那人。只是她不知道的是,那個去刺殺元順帝的人,竟然會是她的親妹妹。而她這個親妹妹卻一點武功都不會,無論成功與否,怕都是隻有死路一條。”
商輕雨頓時一驚,道:“你是說卓師兄?”風凌雲道:“除了他,恐怕沒有人有這個能力了。”
商輕雨道:“易師姐平日雖然冷,但卻不壞,咱們得告訴她實情。”
“可是這會壞了你們沉浮宮的好事。”風凌雲道。
商輕雨冷哼一聲,道:“我平時最看不管他們幾個一副高高在上,主宰天下的樣子。今日能讓他們挫敗一回,想來也是好玩得緊。”
風凌雲笑道:“你平時不也是一副冷冰的,高高在上的嗎?”
商輕雨白他一眼,道:“都跟你說了,那是裝的,若不狠一點,誰都認爲我好欺負。”
風凌雲聞言,心中說不出的愉悅,道:“走,只希望一切都能趕得及。”
“如今能改變得了這一切的,只有易師姐,咱們這就去找她!”商輕雨拉着風凌雲的手,一起走出客棧。
正午時分,大護國仁王寺前已是人山人海。元朝儒家那套禮教之學鬆弛,女子不在是待在閨房,非禮勿視,非禮勿言。四下談笑聲傳來,清脆動聽。有大膽者竟是向着心動男子走去,主動搭訕,敢情她們來這裡,不是爲了看元順帝上香,而是來尋意中人來了。
伽璘乃大元國師,當年跟在元順帝護其安全。元順帝鬥敗伯顏之後,他便很少住在宮裡了。很多時候,都在這大護國仁王寺裡燒香禮佛,參悟佛經。當年韓山童殺進皇宮之內,若不是他正巧去皇宮,恐怕歷史已經改寫。自那以後,元順帝也曾要他住在宮中,一來可以保護元順帝的安全,二來嘛,伽璘可以跟着享受些榮華富貴。
只是這般安排卻被伽璘個拒絕了,他建議元順帝選拔真正的高手護在左右。而他,繼續回到這寺廟了燒香拜佛。
元順帝來大護國仁王寺上香,作爲此寺的住持,伽璘自然親自出來迎接。算起年齡,他應該已有五十多了,接近花甲之齡。可他膚色紅潤,猶勝女子,相貌俊俏,看上去只有二十出頭的樣子,更顯風流。
元順帝在衆多侍衛的擁護之下,來到寺廟大門前。伽璘雙手合十,道:“貧僧見過聖上!”
元順帝道:“你擺着密宗佛學不學,卻是參這中原禪學,說話也有幾分佛家禪道的味道,朕都在懷疑,你到底還是不是朕的那位國師。”
伽璘誦了一聲佛號,道:“密宗佛學固然高深,這禪學之道亦有其高明之處,貧僧這些年來將其相互印證,越加發現佛學之深不可測,只覺繁華世界,亦不過是如此。正所謂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聖上若有時間,貧僧願將所悟一一說與聖上!”
元順帝擺手道:“若朕都來與國師學佛,那這大元江山還有誰來管理?可惜呀,朕是由向佛之心,卻無向佛之緣啊!”
伽璘道:“有心即可,陛下念着的是大元江山,今日前來上香,想必也是來許願的吧?”伽璘這時又瞧向跟着元順帝來的人,只見柳茗煙自馬車走出,四下有侍衛護着,閒人不可接近。他心中頓然一動:“此女莫非就是那獻樂之女?看其身材玲瓏有致,但卻弱如拂柳,如此,便不會功夫。”
伽璘得出這個結論,心中卻是更加不安。元順帝在他的帶領之下,便進了大雄寶殿之中。自大元建國,對佛教採取了保護政策。不管是密宗佛教,還是原有的中土佛教,皆有所發展。甚至,這兩種佛教竟然還有些融合的地方。
上完香以後,元順帝轉過頭來,道:“今日朕準備了一場舞樂盛宴,國師是否有興趣,同朕一起回宮瞧瞧?”
元順帝今日不知爲何,平日一顆平靜如水的心,竟然總是生出一種煩躁與不安。早些時候就已經聽說元順帝來了個南北伶人之冠比拼,在這臘月初一上完香後便要獻樂。他雖然一心向佛,但對大元江山亦是頗爲重視。怕有心人藉着這次機蠢蠢欲動,畢竟當年就有了一個韓山童。於是便點頭道:“如此,那貧僧便真的是有眼福了!”
元順帝小的時候,伽璘便一直跟在他的身邊,照顧他,保護他。伽璘在他的心中,不僅是國師,更是如兄如父。此時聽到伽璘答應,元順帝心中甚是歡喜,當下轉過頭去,道:“擺駕回宮!”
風凌雲與商輕雨將平時易水華最愛待的地方都給找了個遍,卻是不見易水華的蹤影。二人擠在人羣中,又往大護國仁王寺來。只是到的時候,元順帝剛好起駕。風凌雲與商輕雨四下察看,忽地風凌雲叫道:“走,進皇宮!”
商輕雨出自沉浮宮,雖然不曾自持身份,但自身有種別人難以匹及的孤傲之氣,行事大膽。但此時聽風凌雲竟然要直接去皇宮,也是一驚。畢竟那裡天子居住的地方,沉浮宮再厲害,畢竟也只是一江湖門派。她問道:“去皇宮做什麼?”
風凌雲道:“易水華與元廷有滅門之仇,此時她估計已經進宮,她要看着元順帝是如何死的。”
“既然能進宮,爲何她不親自出手殺元順帝?”商輕雨與風凌雲便走便說話,此時又問出心中疑問。
風凌雲道:“易水華的武功雖高,但元順帝身邊也不缺高手,一擊不中,便再難成功。這也是卓寒離無奈之下,才選中柳茗煙這個半點武功都不會的柳茗煙。因爲只有這樣,不僅能接近元順帝,還能降低其戒心。”
說話間,二人已經行至宮門之前。宮廷侍衛來回巡邏,戒備森嚴,又是白日裡,當真是飛鳥難進。
“怎麼辦?”商輕雨急道。風凌雲道:“我曾聽一位前輩說,你們沉浮宮的人遍佈天下,不僅是江湖門派,這朝堂內外亦是有人,不知你可認識一些皇宮的人?”
商輕雨搖頭道:“那些勾心鬥角的事煩得很,我做不來,是以外面的這些暗子,我是一個都不曉得。每一次出來,其實我都是來搗亂的。”
風凌雲聞言,竟有些哭笑不得。不到半個時辰,這巡邏侍衛便換了幾次。風凌雲道:“走,咱們走偏門!”
風凌雲拉着商輕雨的手,奔到一處牆高之處,道:“此處守衛應該鬆一些。”
商輕雨道:“這城牆這般高,輕功再好,也是無法過去,守衛當然鬆了,或許連個守衛的都沒有。”風凌雲望着這高強,也是有些發愁。他輕功再高,最多也只能躍起三丈。這麼高的牆,卻是難以上去。卻在這時,只見遠處的街道上,有一老漢挑着幾大捆繩索路過。風凌雲靈機一動,道:“有了!”
風凌雲將那老漢的繩索以及擔子上都給買來。將這些繩索頭繫着尾,尾繫着頭。幾大捆繩索連着一起,竟然有幾十丈。風凌雲將那繩索的兩端都繫着鐵鉤子,用力往上一甩。那長長繩索頓然如長蛇一般筆直射出,向着那高高的城牆頂上奔去。只是還未越過城牆,那繩索頓時軟了下來。風凌雲騰身而起,雙臂於空中一掄,猛地扯動。那軟下來的繩索經他用力,扯得筆直,終是越過了那宮牆。恰在這時,有一巡邏的衛隊在不遠處經過。二人貼着宮牆,大氣都不敢出。
待巡邏衛隊走過,二人這才鬆了口氣。商輕雨道:“那鐵鉤子怕是經不住咱們兩人吧?”
風凌雲笑道:“若是一般人,確實經不住,但別忘了咱們可不是一般人。”
風凌雲拉緊繩索,道:“抱緊我!”商輕雨聞言,一把抱住風凌雲的腰,動作無絲毫猶豫。
“起!”風凌雲與商輕雨一起躍起,差不多到三丈高的距離。風凌雲猛地一帶繩索,那宮牆外邊堆在地上多餘的繩索頓時盤旋而動,待到二人腳下之時,宛如一個圓盤一般。風凌雲一口真氣用盡,腳尖點在那盤着的繩索之上,藉助微薄的反彈之力,身子再次於向高處奔去。這時,商輕雨才發現,風凌雲並非是要吊着這繩索上牆。是以便不用去考慮這繩索似乎能經得住兩個人。
兩人又向空中拔高三丈多,風凌雲左手探出,剛好勾住牆壁。再一用力,二人便已經站在了宮牆之上。風凌雲故技重施,外邊的鉤子用力勾住牆壁,宮內的一端向下降去。這次是往下而去,是以便簡單了許多。
二人進入皇宮之內,宛如進了一座城池一般。原來這麼多人想做天子,不僅能主宰天下,這等居住之地,確實也奢華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