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晚晴回到觀雲臺處,風凌雲道:“他沒說什麼?”
李晚晴搖頭,道:“如今太師叔已經還俗,太師叔祖又仙逝了,恐怕這歸真殿他是不會來了!”
風凌雲道:“雲華真人本就喜歡安靜,否則也不會將這歸真殿建到華頂峰上來,沒人來,恐怕最和他心意了!”風凌雲這樣說,只是希望李晚晴離開歸真殿,不要有出家的念頭。
李晚晴如今已非是昨日之李晚晴,風凌雲這點小心思她還是看得穿的,笑道:“你放心,我會有出家之意,只不過是想要逃避一些事,如今的我,已經明白餘生意義所在,不會走那條路了。”
風凌雲聽了,心下一陣放鬆,不過這一切,皆是因他而起,心中不免愧疚。李晚晴道:“你說得對,人不可以受所學武功的影響,而是應該由人來控制武功。不過這‘先天一氣功’之妙,卻是無以用言語來形容,它對我的影響,引得我看淡世間一切,從而去追求生命的奧秘與意義。”
風凌雲道:“先天之說,本就指生命之開始,雲華真人修得的是自然,而你卻是要去探究生命之本質,看來創出這套武功的紫陽真人,確實厲害。”
“有我老人家厲害嗎?”風凌雲剛說完,山道處傳來嶽發的聲音。風凌雲與李晚晴均是一怔,轉而相視一眼,均是顯出無奈之色。風凌雲笑道:“老叫花,這麼晚了還沒休息?”
嶽發聽得風凌雲這般叫自己,心下親切,也是笑道:“我老頭子睡不着,就四下逛逛,怎麼,沒有打擾到你們二人談情說愛吧?”
風凌雲二人如今關係已經挑明,不害怕任何人說笑,只聽風凌雲道:“談情說愛那種俗事,只有你老叫花才擅長!”
此言一出,嶽發的表情就像是吃了一個死耗子一般,而李晚晴卻是抿嘴一笑。
“對了,南宗發請帖,不會只發給你老叫花一個人吧?你們這八大奇人,我看就你最喜歡湊熱鬧!”風凌雲又道。
嶽發聞言,卻是嘿嘿一笑,道:“你說對了,湊熱鬧這一點,他們其他幾個人從來都不如我的。那個青田先生啊,玄真遁叟啊,都在忙着著書立說,至於那個漁家女,只喜歡在鄱陽湖上釣魚,老烈火照玄嘛,嘿嘿,釣魚的在哪裡,他就在哪裡咯。哦,對了,那個老篾匠,要他走出他那片竹林,比要他命都難!”
風凌雲看嶽發洋洋得意的樣子,不禁一笑,道:“這八大奇人,就你最不像!”
嶽發滿不在乎道:“這些人給個名號,就是要束縛住我,那沒門的,嘿嘿,再說他們也只說我是俗人,什麼是俗人?專管紅塵俗事之人,懂不?譬如你們兩個要是不大好意思什麼的,老夫給你們做做媒啊什麼的,這纔是我最喜歡做的事了!”
風凌雲白他一眼,道:“我看應該叫你天下第一臉皮厚的人才是!”
嶽發吹吹鬍子,笑道:“無妨,名字外號,均是一個符號而已。對了,雲華華真人呢?老朽今晚來,是來找他喝酒來了,可不是找你們兩個小娃兒玩的!”
李晚晴道:“前輩既然有心,那我帶您能去見他吧!”
“好說!”嶽發依舊是一副滿不在乎的語氣。
風凌雲聞言,不由看了李晚晴一眼,強忍着沒笑。在這時,風凌雲才鬆了口氣,因爲李晚晴已經完完全全的自雲華真人去世的陰影中走了出來。
重玄子回到屋裡,那種即將成功的興奮,令得他一點睡意都沒有。但他是一個小心的人,腦海中把今日在場的人都給過濾一遍,突地,一個人映在了他的腦海中,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風凌雲。
“這人武功之強,屬當世絕世高手之列,還有那個李晚晴,也不是個省油的燈,若是他們干預的話,這道教合宗或許會有阻礙。”重玄子想到這裡,一顆滾燙的心頓時冷了下來,然後滿腦子的都是風凌雲、李晚晴。
“不對,這人似乎有那麼幾分熟悉,我與他應該在哪裡見過!”重玄子輕皺眉頭,然後便來到靜海散人的屋子,敲了敲門。靜海散人打開屋門,將重玄子請進屋裡,道:“師父有什麼急事嗎?”
重玄子道:“你再將那日你們去歸真殿的事說一遍!”
靜海散人雖有疑惑,但還是將那日的情況再說了一次。重玄子聽完,眼睛忽地一亮,像是在對靜海散人說,也像是在對自己說:“李晚晴的武功高到如此地步,絕對與雲華真人有關!”
“對了,最近江湖都在傳,李晚晴爲風凌雲擋住了天山六魔的玄霜掌,而風凌雲帶着李晚晴到處求醫,這聽起來是個極爲感人的故事,如今二人都在這天台山上,不知道是哪個無知之輩竟然弄出這麼一個消息來!”靜海散人道。
重玄子聽了,心中一震,笑道:“不,這或許是真的!若是如此,雲華真人就是真的完了,這也能解釋爲什麼李晚晴的武功一下子那麼高了!”
靜海散人聽得迷迷糊糊,只得說道:“請師傅解惑!”
重玄子輕笑一聲,道:“玄霜掌乃是至陰至寒的掌力,斷人經脈,摧五臟六腑,中掌之人非藥石可以救,除非是有一個修煉至陽至剛武功的絕世高手,願意將畢生功力傳給那個中掌的人,才能讓那人活命,否則就只能等死。據我所知,雲華真人所修煉的‘先天一氣功’,就是世間一等一的至剛至陽的武功!”
靜海散人面色陡然一變,道:“師父的意思是,雲華真人已經將畢生功力傳給了那個李晚晴?”
重玄子點頭:“不僅如此,那個風凌雲纔是最有意思的,記得當年羽山之時,李晚晴也曾叫一個十歲多的少年作凌弟,正是那個十歲多的少年,在衆多江湖高手的面前,將那聞名天下的八陣圖給搶走了!”
靜海散人再次色變,道:“風凌雲就是那個十歲多的少年!”
重玄子自信道:“必然是他!”
“這麼說來,那八陣圖在他手裡?”靜海散人眼中閃過熾熱之色,那八陣圖造就了一代名相諸葛孔明,如今再現江湖,如何讓人不激動?
重玄子雙目中神采奕奕,道:“八九不離十!”
靜海散人道:“可是這人武功確實高強,單以我們這點人手,要從他手上拿到八陣圖,這比登天還難!”
重玄子笑道:“一個人再厲害,終究是一個人,別忘了,在這世間有多少人惦記着那八陣圖的!”
“師父的意思是?”靜海散人目光閃爍,一顆心滾燙無比。
重玄子道:“將這消息傳出去,咱們做那幕後漁翁!”
靜海散人聽了,激動萬分。
紫陽殿上,上陽子想着明日便能實現畢生心願,同樣也是激動得毫無睡意。子時將近,天地間早就寂靜下來,唯有山間野獸不時發出嘶吼聲,纔將這寂靜給打破,但卻更顯寂靜冷清。在這時,明素蟾走進紫陽殿來,向着上陽子行了一禮,道:“徒兒有事向師傅稟報!”
“什麼事這麼着急?”上陽子畢生精力都放在道教合宗之上,至於其他的,在他眼裡,都是小事。
明素蟾道:“因此事事關重大,徒兒也是今晚纔想透,這纔來向師傅稟報!”
“說!”上陽子淡淡道。
明素蟾道:“這個風凌雲,恐怕就是當年在羽山搶走八陣圖的那個少年!”
“什麼?”上陽子頓時一驚,轉而卻是激動不已。
明素蟾道:“我也是從晚晴叫他凌弟,這才判斷出來的!”
上陽子道:“你可有十足的把握?”
明素蟾道:“錯不了!”
上陽子放聲一笑,笑聲在紫陽殿上傳蕩,只聽他道:“最近真是好事連連啊,這威震天下的八陣圖,若是能得瞧上一眼,此生纔算得上是無憾了!”
明素蟾道:“風凌雲雖是年輕,不過一身武功卻是處在當世絕頂高手之列,若是強行動手,恐怕傾南宗之力也難以留住他!”
上陽子道:“晚晴不是你的弟子嗎?你說要她在你這師父與風凌雲之間選擇,她會選誰?”
明素蟾嘆息一聲,道:“恐怕我這個做師父的,真不如那個小子!”
“女子外向,向來如此。對了,羽兒不是對她又愛慕之情嗎?要是由我這個太師父許下這樁婚約,你說她會拒絕嗎?”上陽子似笑非笑的說道。
明素蟾卻是心神一震,道:“師父是要借這事刺激他,讓他亂了分寸先動手,咱們才能發動羣雄之力,將他留下,到時候這八陣圖自然也留在我們天台山了!”
上陽子笑道:“既然他們這般相愛,這也是一次考驗他們的機會。”
若說這世間誰最想殺死風凌雲,秋末楓當屬第一,這夜,他獨自一人坐在一個小酒館中喝着悶酒。卓寒離走了過來,笑道:“師弟也愛上了這杯中之物?”
秋末楓苦笑一聲,道:“師兄你就不要調侃我了!”
卓寒離道:“古人云:‘借酒澆愁愁更愁’,我猜師弟這無盡之愁來自兩個人!”
秋末楓看了卓寒離一眼,淡淡道:“師兄說說看!”
卓寒離道:“這第一個嘛,就是咱們的小魔女輕雨了,這第二個,自然就是那個屢次擋了師弟道的風凌雲了!”
秋末楓冷哼一聲,不置可否。卓寒離不由一笑,道:“如今師兄有一個除去風凌雲的法子,不知道師弟願不願意聽聽?”
“師兄有何妙計?師弟我洗耳恭聽!”秋末楓道。
卓寒離道:“這個風凌雲,就是當年在羽山當着羣雄搶走八陣圖的那個少年,要是將這消息傳到江湖上去,我想不用師弟你動手,要殺他的人恐怕數也數不完。”
秋末楓淡淡道:“還是師兄厲害!”
夜深靜寂,月兒早已西沉。風凌雲獨自一人在觀雲臺上站了許久,不知道爲什麼,他心裡竟然生出驚慌之感,令得他煩躁不已。 ωwш ▲ttκǎ n ▲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