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凌雲的勝利,是用重傷的代價換來的,他這時也單膝跪在地上,喉頭一甜,頓時噴出一口鮮血。商輕雨見狀,急忙跑上去將他扶住,道:“怎麼樣?”
風凌雲微微擺手,艱難的擠出兩個字:“沒事!”
“我爲你療傷!”商輕雨急道。
風凌雲勉強站起身來,道:“沒事,單從武功而論,其實我們並沒有勝負,這最後一擊,是我用計了。”
玉流蘇道:“不管你用什麼手段,只要最後能勝利!活着就是最好的!”
風凌雲苦笑道:“他一心求死,其實這最後一招,乃是成全我的!”
“好了,不多說了,既然這個禍害已經除去,咱們回宮去處理剩下的問題吧!”商震閒道。
卓寒離將秋末楓的屍體帶上,一行人下了蓮花峰。
沉浮宮的大殿上,商輕雨居於宮主正位,玉流蘇卻是坐在一旁。隱川等人也一一在座。有毒皇和瓊玉夫人在,雖然早就過去三個時辰,可是覃非、鍾離豔、毒娘子、魔圖羅、周禮、萬正等人均是還活着。萬正的弟子任書華此時與萬正的人跪在一起,正等待商輕雨的發落。
萬正看着秋末楓的屍體,他整個人都麻木了,他看着風凌雲恨聲道:“單打獨鬥,你怎麼能夠勝得過主宰大人?你們一定是使詐!”
風凌雲輕輕咳嗽一聲,道:“不錯,若以武功而論,他卻是獨步天下,可是你應該知道他一心求死!”
萬正聞言,忽地哈哈大笑起來,道:“求死麼?原來你也勝不得他,原來是他自己求死的!我的孩兒啊,你爲什麼這麼傻!”
在這時,包括天尊鍾離豔在內的所有人都是一愣,他們沒想到秋末楓竟然是萬正的兒子。
鍾離豔道:“不對,他是我自大街上撿來的孤兒,你怎麼會是他的父親?”
萬正聞言,卻是不停的大笑,而後一發狠,向着風凌雲撲去。在這時,卓寒離大袖一撫,將他擊倒在地,淡淡道:“看來你並沒有死心!”
“我要報仇!”萬正的聲音在大殿上傳蕩,他掙扎站起來,又向着風凌雲撲去,只是結局是再次被卓寒離給打飛。這一次,無論他再如何掙扎,卻是都站不起來了。他拼命的向着秋末楓的屍體爬去,叫道:“兒子,爲父······來陪你了!”只是他還沒有爬到秋末楓的身邊,便一動不動了。
“師父!”不由哭聲道,不過他此時卻是跪在那裡一動不動。
衆人見狀,均是沉默下來,過去一會,商輕雨看向鍾離豔,道:“護宮長老鍾離豔,你可知罪?”
鍾離豔淡淡道:“成王敗寇而已,我何罪之有?若是今天勝利的我們,這個位置就會換過來了!”
商輕雨冷哼一聲,道:“你錯了,這個位置,你永遠也坐不上來,因爲你沒有這個資格。你以爲沉浮宮真的只是主宰天下興亡,控百姓生死嗎?告訴你,這裡不是弄權的地方,這裡有的是擔當,是責任。就算是今天你贏了又如何?沉浮宮在你手上還是沉浮宮嗎?”
商輕雨的每一個字都吐得極其清晰,每一個裡都透着一股責任的味道,直把鍾離豔說得沉默下去。
玉流蘇見狀,不由欣慰的點頭,輕聲道:“我的輕雨終於長大了!”
商震閒聞言,也是微微點頭,心中道:“爲父等這一天有許久了,這沉浮宮終於能夠放心的交到你們的手上了!”
風凌雲聞言,卻是有些心酸,他與商輕雨走到今日,可以說是被逼出來的,成就固然是有,但他們的經歷,卻是普通人幾輩子都走不完的。
鍾離豔沉默許久,道:“要殺就殺,又何必這麼多的廢話?”
商輕雨道:“護宮長老圖謀造反,今證據俱全,本宮叛你斬立決!”
刑罰殿的弟子上來,將鍾離豔給拖了出去。風凌雲不禁感慨,將近二十年,他終於找到了殺害他父親的兇手,做了爲人子女該做的事,只是他心裡卻是半點快感都沒有。
接着商輕雨宣判覃非,整場叛亂中,因他參與不多,所以商輕雨並沒有要他的命。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餘生也只能在沉浮宮的大牢中度過了,而周禮等其他沉浮宮弟子,卻是一一根據其罪的深重判處。周禮沒想到他積聚一輩子的名聲,就這般了,對於他來說,真的是生不如死,所以他選擇了死。
至於魔圖羅和毒娘子,他們本就不屬於沉浮宮,是以不用判他們的罪,直接殺了即可。只是這時,瓊玉夫人站起身來,道:“輕雨,你看能不能看在師姑的面子上,饒了飛影!”
毒娘子聞言,詫異的看向瓊玉夫人。一直以來,飛影都在想着如何去害瓊玉夫人,如今瓊玉夫人竟然爲她求情,這是她做夢都想不到的。
“師姑,這個毒娘子可是三番五次的害您,您爲什麼還要替她求情?”商輕雨也是疑惑不已。
瓊玉夫人聞言,卻是嘆息一聲,道:“同門學藝那麼多年,師姐她還是很照顧我的,唉,若是沒有後來的許多事就好了。”
“你不需要假惺惺的在這裡做好人,我不需要!”毒娘子冷冷道。
瓊玉夫人道:“師父這一生就收了我們兩個爲徒,爲的是要把藥谷的醫者精神傳承下去,非是要去爭什麼名利,師父臨終前已經說得明明白白,師姐你又何必執迷不悟呢?”
毒娘子聞言,卻是沉默不語。商輕雨此時極爲爲難,她不由看向玉流蘇,玉流蘇卻是將眼睛閉上。商輕雨又看了看風凌雲,風凌雲知道,商輕雨一時沒了主意,當下道:“毒娘子這個稱號不好聽,若是能夠成爲一代醫仙,飛影前輩您纔不辱沒百草老人的名聲。”
毒娘子聞言,不由微微蹙眉。商輕雨這時道:“好,那就看在我師姑的面子上,且先將你放了,若敢繼續胡作非爲,我沉浮宮百萬弟子遍佈天下,就算是西域你也待不下去!”
魔圖羅知道他必死無疑,當下也不說什麼,只是心裡想到:“若是我死了,你會記得我嗎?”
商輕雨又看向任書華,道:“你雖然有罪,但你良心尚未泯滅,萬院長以及秋師兄的後事,就由你去處理吧!”
經過兩三天的時間,這場叛亂後留下的所有問題終於都解決了。隱川等人原路返回隱宗。誰也沒有想到沉浮宮明宗的禁地,竟然會有路通往隱宗。
風凌雲與商輕雨站在銅像,望着山間流動的溪水,風凌雲不禁嘆息一聲,道:“我記得你曾經說過石祖師很古板,如今看來,人家非但不古板,還敢想別人之不敢想,做別人之不敢做!”
商輕雨白他一眼,道:“你不就是說他們兩個竟然挖出一條山道來偷情幽會嗎?何必說得這麼好聽!”
風凌雲乾咳一聲:“這可是你說的啊,我可沒有說,更不敢說,這可是祖師爺啊,可是大逆不道的啊!”
商輕雨輕輕一笑,道:“祖師爺也是人,難道就不能有感情了?要隔着十幾裡地挖出這麼個山洞來,這確實是令人佩服!”
風凌雲道:“這是前人栽樹,咱們後人乘涼啊,以後有事沒事,咱們也學兩位祖師來走走這山洞,說不定感情會更深呢!”
商輕雨被他逗得一笑,二人牽着手走進山洞。
“做了這宮主啊,真是萬事都心煩,連睡一個好覺都沒得睡過了!”商輕雨不由感慨一聲。
風凌雲道:“沒辦法,宮主新立,又經一場劫波,萬事都得從頭來!”
商輕雨道:“我打算將那些陳舊腐朽的爛規矩廢去,你說那些諸子百家的傳人,會不會反對?”
“反對自然會有的,不過只要是對的,就要勇敢去做,反正你做什麼,記住背後都有我!”風凌雲說道。
“嗯!”商輕雨答了一聲。
“對了,怎麼不見那個造馬車的公輸允?我還想向他討教機關術呢!”風凌雲說道。
商輕雨道:“公輸老頭與他不同,他與墨老是一類人,整天就待在他的那個山洞裡,宮裡發生什麼事他都不會管的!”
風凌雲道:“對嘛,這纔是真正的世外高人!”
商輕雨道:“要不咱們回去之後,便去見見老頭?在這宮裡面,除卻師父和父親,他就是最疼我的人了!”
風凌雲笑道:“可以啊!”
二人邊說邊走,已經到了沉浮宮隱宗的日華洞,站在洞口往下望去,往昔經歷浮上心頭,二人相依在一起,過去約莫半個時辰,這才離去。
夜來臨,沉浮宮明宗的燈火依舊如往昔一般明亮。卓寒離來到風凌雲的房間,二人對面而坐。
卓寒離道:“秋末楓臨死前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風凌雲道:“他的意思只有一個,那就是天下之爭他沒有輸!”
卓寒離皺眉道:“這又怎麼說?”
風凌雲道:“你忘了人尊嗎?”
卓寒離道:“難道萬正不是人尊?”卓寒離曾一度懷疑主宰殿的人尊在朱元璋的手下,直到看到萬正,他纔將這疑慮消了,因爲他認爲萬正就是人尊。
風凌雲搖頭道:“不是!”
“那人尊是誰?”卓寒離問道。
風凌雲聞言,卻是陷入了沉默之中。卓寒離道:“看來你早就知道!”
風凌雲道:“如今嶽發他們已經將主宰殿連根拔起,一個人尊又能做什麼?卓兄你就不要再爲這事煩心了!”
卓寒離聞言,目光微微閃爍,他又道:“那如今這盤棋還如何下?”
風凌雲道:“你我皆收手,過自己想要的生活,至於天下,它該是什麼樣子,就是什麼樣子吧!”
“怎麼,你不打算出去了嗎?”卓寒離笑道。
風凌雲道:“當然要去,明日就出發!”
卓寒離聞言頓時一愣,一時竟不知道該說什麼是好。
接下來的時間裡,商輕雨開始整頓沉浮宮明宗,在她的經營之下,沉浮宮已經漸漸的恢復了往日盛況,並且其中還掀起了一股個性自由的新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