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你去哪裡了?讓我們好一通緊張……”正坐立不安的喬伊看到安提諾斯回來了,喜出望外地迎了上去。
“在外面轉了轉,見了兩位好朋友。”安提諾斯隨口說,又問:“準備得怎麼樣了?”
“東西準備好了,行李也收拾好了,我們隨時可以回去。”喬伊忙回答道,心裡卻在嘀咕,這裡哪會有你的好朋友。
“那就好。”安提諾斯進了房間,拿出兩束線香看了許久,又放下,打量着喬伊準備好的物品。
他沉吟許久,慢慢從懷裡取出一面護心鏡,反覆摩挲,這纔將它放進一個盒子,想了想,又從綁腿上掏出一柄短匕,也摩挲了片刻才放入盒子,小心合上又包裹好,隨即召來一名隨從:“我這裡有禮物要送給我的兩位好朋友,你這就趕緊送過去,然後直接到碼頭與我們會和。我們馬上動身回去了,就在船上等你。”
隨從楞了一下,問明瞭地址,趕緊去了。
斯利曼和納爾卡正在商量事情,收到禮物不由吃了一驚。斯利曼忙喊住急着離開的隨從,塞給他一塊名貴香料,讓他帶回去給安提諾斯。納爾卡素來沒帶什麼東西的習慣,此刻也從儲物戒指裡翻出一支已經枯萎的金縷雪蕓,裝進一個盒子裡讓他帶回。
那還是他某天在雲夢領種植園採摘的,不知爲何一直放在了儲物戒指中,此刻也只有它能當做禮物了。
船上的安提諾斯收到這兩樣禮物,打量了一下,臉上表情淡淡的,也不知想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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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妻子安格妮爾的跨空飛訊時,圓桌騎士高文當真愣住了。
他望向遠方,許久,又望向不遠處的帳篷。
帳篷前,阿夏正和圓桌騎士貝迪維爾下棋,根本沒注意到什麼。
內心交戰了許久,高文還是下定了決心,慢慢走了過去。
“高文閣下,請坐。”阿夏很守禮節地站起來,行禮示意。
高文行了禮,有些艱難地開口了:“主公,我們離開卡梅洛也有好幾天了吧?有什麼消息傳來嗎?”
“好幾天了,”阿夏不以爲意,“又能有什麼消息?維京人這個季節不會來,再說,莫德雷德和拉莫洛克都在城堡裡呢。”
“可我有些擔心莫德雷德,他會不會因爲卡拉的事而……”高文猶豫着說道。
“怎麼會?莫德雷德雖然感情用事了點,但還是識大局顧大體的,畢竟身體裡流着家族的血。”阿夏說着站起身來踱了幾步,“其實,你上次受了傷,本該留守的……可考慮到你想要親手爲弟弟們報仇……”
高文臉色變幻了一下,最後還是說道:“主公,我還是有些擔心卡梅洛,那裡畢竟有女巫躲在暗處……”
“你呀,”阿夏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又想了想說道:“要不我派特瑞斯回去看看。誰讓你的預感總是那麼準確呢?”
高文窒了一下,驀然爽朗地笑了,只是眼神中卻無笑意:“大戰在即,我突然想,也該撥開迷霧一窺命運的究竟了。這該死的命運!埃克特曾對我說,那位智者曾預言我與那位終將反目爲仇,我當時卻不以爲然,覺得我和他的友誼生死不渝牢不可破,直到不久前他毫不在意地殺了我的兩個弟弟……那位智者,我多想當面討教一番……埃克特!埃克特!”
埃克特從帳篷裡探出頭,揉揉眼睛,又打了個呵欠抱怨道:“還早呢,幹嘛打擾人睡覺?哦,主公,還有高文閣下,有什麼事嗎?”
阿夏皺眉沒說什麼,高文只得開口了:“我想找那位智者當面請教一番,你能帶我去找他嗎?”
“那怎麼行?從來都是他找我。你要知道,巫……無緣無故的,哪能去找人家?人家向來神秘得很。”埃克特說道。
“跟巫師一樣神秘。”高文淡淡道。
“大概吧……哦,話可不能這麼說,巫師是巫師,智者是智者,可不搞那些與魔鬼有關的勾當……”埃克特睡意全無,連忙補充道。
當年阿夏出生後,武夏擔心他遭到巫師的詛咒,就將他秘密送到了埃克特家族的城堡中。阿夏在那裡與埃克特一起長大,還遇上了一位神秘學者,得其指點,雄才武略一時無兩,這才成爲德斯勒當之無愧的王者,並建立圓桌社,吸引了衆多強大騎士的追隨。
那位神秘學者的存在,對圓桌騎士們來說不是秘密,但或許只有埃克特和阿夏本人才直接面對面過。但此刻,高文卻似乎頗有興趣要一探究竟。
埃克特皺眉了半晌,突然想起了什麼,回身去帳篷裡翻了一半天,這才慌慌張張出來:“他……智者大人曾給了我這個錦囊,讓主公在……與拉斯諾決戰之前打開……我之前想,主公怎麼會和拉斯諾決戰,所以收藏得自己都快忘了……”
阿夏意外地接過錦囊,打開取出一張羊皮紙。
高文也湊過去,看到上面是一首預言詩:
“滿腔怒恨與憎惡,驅使他釀成陰謀。
王國危在旦夕,騎士忠貞不屈。
不幸的時代到來,隔斷永遠的世紀。”
高文皺起眉頭,阿夏也皺眉許久,慢慢放下羊皮紙,又問埃克特:“他還有什麼別的話語嗎?”
埃克特撓撓頭:“沒有……不,我想不起來了……不過,他似乎說過某個黑髮血眸的少年,將是主公你最後的對手……”
“最後的對手?”阿夏重複了一下,突然淡淡笑了:“我也曾聽到他這麼說過。黑髮血眸,是德魯伊的特徵,看來,卡梅洛清洗女巫的戰爭,將會在我的手中結束了。”
“結束了就好。”一旁的貝迪維爾說道:“燒死巫師女巫什麼的我沒意見,就是把小孩子也扔進火裡,唉……早點結束了就好了……”
高文眉頭鎖得更緊了,突然道:“預言詩上說王國危在旦夕,我們是不是該立即返回?”
阿夏意外地看着他,又搖搖頭:“今天這一仗打完,就能抓住拉斯諾,讓他直面我的怒火,而且,你也可以報仇了……”
“相比王國的安危,我的仇恨算得了什麼?”高文立即道,說着又遲疑了一下:“我的確很擔心莫德雷德,他年輕氣盛,容易衝動,也就容易被憤怒衝昏頭腦,甚至被女巫蠱惑……事不宜遲,我們趕緊啓程回去吧。”
阿夏吃了一驚,見高文一臉肅穆,當下陷入了長久的沉默,最後終於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