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雲歸的店面不大,還分出了一個小隔間給他偷懶用,這就讓那賣東西的地方看起來更加的狹窄了。※%,
店裡裝飾的倒是古色古香的,雕花的門窗,實木桌椅。牆上空白的地方掛着幾張字畫,幾排木製的貨架上也擺着一堆看着挺像那麼回事的東西。
牆角處並排擺着三個大櫃子,而沈雲歸,現在正蹲在一個櫃子下面翻找着什麼。
“唔……核桃啊……”沈雲歸在一個櫃子裡翻找了一陣子,翻出了一堆東西,然後又把東西塞回去,轉身打開了另一個櫃子的門。
最後他終於擡起頭,搬出了一摞盒子,擺在夏北風的眼前“你自己找吧,這裡面應該有幾個,我也不知道哪個是。”
“你這店開的,平時也沒人來,還能把東西弄得這麼亂,爲什麼還沒倒閉啊!”夏北風說着把手裡的瓜子殼往地上的垃圾桶裡一扔,湊過去開始翻動起了那堆盒子。
沈雲歸站起身,擡腿踹了夏北風一腳,轉身就走。
“你怎麼忽然又想起來要核桃了?”沈雲歸端着茶杯,坐在明媚身邊,有些好奇的看着半跪在地上倒騰着東西的夏北風“我記得你應該不怎麼玩這個吧,還是說要拿回家收藏?”
“不是我要。”夏北風低着頭拆開了一個小小的錦盒,看到了裡面一對翡翠耳環,嘆了口氣,把盒子放在一邊,低着頭繼續拆下一個“我師父前段時間丟了兩個,我看看能不能再找兩個好的給他。”
沈雲歸擡頭看着天花板上,回憶了一會之後纔想起來夏北風指的是誰“你說的師父,是葉白羽?”
夏北風點點頭,將一枚玉鐲子也放到一邊。跟之前那對耳環堆在一起。
“他老人家沒事把核桃當暗器扔着玩,結果被人徒手磨成核桃粉了。他還跟我說沒事,我看他倒像是挺心疼的。”
“你們到底經歷過什麼事情!”沈雲歸震驚的問道。
夏北風搖搖頭,苦笑了一下。
“也沒什麼大事,就是上山抓了個殭屍……而已。”
沈雲歸目瞪口呆的看着夏北風,茶杯舉到了半空。卻忘了接下來的動作。
“這麼久沒來了,你這怎麼越來越亂了。”明媚終於把視線從那個破破爛爛的小木盒上移開了,環顧了一下這個店面,又看了看夏北風面前那一堆東西,向沈雲歸問道:“你這麼多東西,就這麼混着放,沒問題嗎?”
“應該沒什麼問題吧,反正平時也沒什麼生意。”沈雲歸回過神來,抿了一口茶水。腳尖在地上點了兩下,衝着明媚露出一個“你懂的”的笑容。
“這上面擺的東西雖然也有真的,但是也不能賣啊。”
明媚點了點頭,將手裡的盒子遞到夏北風眼前,對他說道:“先別找你的核桃了,看看這個。”
“這個剛剛不是已經看過了嗎?”夏北風低着頭,將明媚的手從自己眼前推開,又打開了一個錦盒“裡面的東西已經跑了。現在就是個空盒子了。”
夏北風手裡的盒子裡盒子裡裝着一對紅色的核桃,那兩個核桃看着大小相仿。花紋也十分的相似,核桃的紋路已經磨得油亮,看着煞是好看。
“跑了是跑了,可是它好像跑了還沒幾天,你說它無緣無故的跑什麼呢。”明媚皺着眉看着手中的小盒子,閉着眼睛思索了一會。又擡頭向沈雲歸問道:“應該是在這店裡的時候跑的,你這東西到手多長時間了?”
“一個多月了吧,我們傢伙計收的。”沈雲歸努力的回憶了一會,衝着明媚搖搖頭“具體時間想不起來了,反正那會兒好像還是夏天。據說是個戴着帽子的小姑娘來賣的,才賣了兩百塊錢,我當時還覺得撿到便宜了。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
“那還真就有點問題。”夏北風將那對核桃拿在手中,仔細的端詳了一陣子,最後搖搖頭,把它們重新放回了盒子裡,也堆在一邊,纔看着沈雲歸說道:“那上面的東西跑了最多一星期,之前那段時間它就在你這店裡。”
“可是它什麼也沒幹呀。”沈雲歸摸着下巴,表情似乎有些困惑“這玩意一直老老實實的,沒天天晚上哭,也沒隨便挪地方,更沒在我夢裡唱歌跳舞表演自殺什麼的……你們不說它我都快忘了還有這麼個東西,應該沒什麼問題吧。”
“那就更有問題了。”夏北風說着看了明媚一眼,對着她點了點頭,回頭壓低了聲音,神秘兮兮的湊近沈雲歸的耳邊,用講鬼故事一樣的語氣對他說道:“這裡面原來住的,可不是個老實的主,怎麼到你店裡就一點都不鬧了,而且最後還不知道爲什麼自己跑了。”
沈雲歸楞了一下,接着毫無預兆的笑了出來。
“你離我遠點……”他看着夏北風,笑的上氣不接下氣“我知道這是挺嚴肅的,但是爲什麼你一說我就想笑……哈哈哈……你剛剛說話那個語氣,放在你身上一點也不合適你知道嗎……啊哈哈哈……”
夏北風直起腰,望着沈雲歸,嘆了一口氣,一副遺憾的表情。
沈雲歸笑的正歡,直覺不妙,立刻扳起了臉,一本正經的衝着明媚點了點頭。
“明姐,你們是覺得我這店裡還有別的問題是嗎?有比這東西更厲害的玩意,所以它嚇跑了?”
“你就不能去查一下監控,看看是什麼人來賣這個東西的嗎?”夏北風重新低下了頭,繼續在那一堆盒子裡翻找着他想找的東西。
“監控?”沈雲歸擡起頭,看着屋頂回憶了一會,略帶遲疑的說道:“我這……好像沒裝過監控啊……”
連監控都不裝,大門就這麼敞着,老闆天天就在屋裡睡覺,夥計什麼時候下班也不知道。你這店爲什麼還沒倒閉?
夏北風在心裡抱怨了幾句,轉頭看了明媚一眼。
“你覺得,現在應該怎麼辦,要我說乾脆別管它們算了。
“你可別不管我啊,明姐。”沈雲歸裝模作樣的哀嚎了一聲,恭恭敬敬的個給明媚倒了一杯茶“我們家小北就是個白眼狼。你可別聽他的啊!”
“與其說是該怎麼辦……”明媚皺着眉,翹起一條腿,手指在茶几上輕輕的敲着,發出清脆的響聲,嚴肅的看着沈雲歸,對他說道:“我們現在連這玩意是什麼都不知道。”
夏北風驚訝的“哎”了一聲,嚮明媚問道:“你沒找到?”
明媚點點頭,癟了一下嘴,低頭看着自己的手指。
“找了一圈。沒找到什麼東西……應該說他這裡東西太多了,看不出來到底是哪個。”
“小叔你能想起來嗎?“夏北風轉頭看着沈雲歸,擡手又把兩個核桃扔到了一邊“最近還有沒有別的什麼東西挺奇怪的,或者賣東西的人挺奇怪的也行。”
“什麼東西……”沈雲歸伸手捂住了眼睛,整個人靠在椅背上,使勁的搖了搖頭,一臉痛苦的表情“啊,想不出來。這段時間來來回回的東西太多了,說不好是哪個。”
“你連帳都不記嗎?”明媚好奇的問了一句。
“呃……有時候吧。也會記點。”沈雲歸抓了抓頭髮,尷尬的笑了一下“我就記得錢數,其他的不記得了。”
“你真麼多年了還能活着也挺不容易的。”明媚痛心疾首的說道:“我爲什麼之前還覺得你是那羣老鼠裡最靠譜的一個,我真是瞎了!”
“既然這樣,那就先別管了。”夏北風將最後一個盒子也扔到一邊,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沒找到好的。回家吧,那東西我先拿回去,找小天看一看。”
他說着衝着明媚伸出手,勾了勾手指。
明媚把那小木盒子放在了夏北風的手上,也跟着他一起站起來。轉頭看着沈雲歸。
“那我也走了吧,你要是想起來那是什麼東西給我打電話就行了,我有空就來給你看看。”
沈雲歸還在努力地回憶着自己最近有沒有遇到什麼看着可疑的東西,聽到明媚這話纔回過神來,連忙站起身“我也跟你們一起走吧,總覺得聽你們倆說完我都不想一個人在這呆了。”
“你根本就不應該一個人在這店裡呆,八字那麼輕,還呆在一個陰氣這麼重的地方……屋裡還放着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夏北風說着摸出了車鑰匙,轉頭問明媚:“要我送你嗎?”
“不用了。”明媚衝他擺擺手,大步的向門外走去“你自己走吧,我在外面轉幾圈,看看能不能碰上什麼好東西。”
夏北風衝着她揮揮手,看着那紅色的身影消失在門外,又轉頭看着沈雲歸。
“你呢?要我送你嗎?”
“行吧,等我把門鎖上。”沈雲歸拖了一件外套披在身上,好奇的向夏北風問道:“你跟明姐什麼時候這麼熟了,我怎麼不知道。”
“我們倆一直挺熟的呀。”夏北風朝他詭異的笑了一下“一直……都非常的熟。”
沈雲歸迷茫的看着他。
夏北風意味深長的回望過去。
沈雲歸眨了眨眼睛,忽然明白了什麼,猛地後退了兩步。
“不會吧!”沈雲歸驚訝的看了一眼夏北風,又伸手指了指門口“你你你……你和她……你們兩個……”
他結結巴巴了半天,硬是沒能把那句話說出來,臉上的表情跟看到了外星人差不多。
夏北風點了一下頭,衣服並沒有覺得哪裡不對的表情。
“她多大了你知道嗎!”沈雲歸指着門外大聲的吼道“你這簡直就是……簡直就是……二哥怎麼還不打死你!”
“七十三歲。”夏北風平靜的說道:“我爸他老人家從來不管這些事,哪怕是七百三十歲他都不會管的。再說了,按你這種算法爲什麼爺爺沒打死你啊,我也就是跟人家友好的交流一下,你年輕的時候簡直都野的沒邊了。”
沈雲歸低頭摸了摸胸口,坐到了一邊的椅子上,覺得自己需要冷靜一下。
屋子裡漸漸的暗了下來,一直瀰漫着的檀香菸霧也隨着時間的流逝消散了許多,窗外隱隱約約透來了外面的燈光。
“還走不走啊。”夏北風倚在牆角,將車鑰匙在手中轉了一圈又一圈,百無聊賴的數着窗戶上的花紋,漫不經心的說道:“多大點事啊,你至於嗎?”
“你讓我緩緩……”沈雲歸低頭看着面前桌子上的茶水,深呼吸了幾下,擡頭盯着夏北風的臉,嚴肅的說道::“明媚她,不是個好人,你知道嗎?”
夏北風毫不猶豫的點點頭。
“她不就之前一直在給你們提供技術支持嗎?完了之後從你們賣東西的錢裡抽成。”
“不止這些。”沈雲歸再次站起來,走到夏北風的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北你聽我說,她這個人……”
“我知道。”夏北風聳聳肩,朝沈雲歸笑了一下“她幹過什麼我也知道大概。不過我們倆一開始就是各取所需而已,你不用擔心,該怎麼樣我心裡有數。”
我就是擔心你心裡太有數,最後被人坑好嗎!
葉白羽怎麼也不管管你!
想起了葉白羽的時候,沈雲歸才猛地意識到什麼事情,又一次震驚的看着夏北風,艱難的問了一句:“這件事,葉白羽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一開始就知道了。”夏北風坦然的看着沈雲歸“他跟我說別弄出事就行,別的隨便。”
沈雲歸聽了這話,只覺得自己眼前一黑,差點要氣暈過去。他深吸一口氣,狠狠的瞪了夏北風一眼,氣呼呼的向門外走去。
夏北風環顧了這店裡一圈,拿起了桌子上的茶水,一飲而盡,纔跟着沈雲歸走了出去。
大門關上之後,那間小小的古董店陷入了黑暗之中。
在櫃子和牆壁的夾角之間,躺着一枚指甲大小的金屬衣釦,被關門的震動帶着輕輕的晃動了兩下。
那釦子上落着一層薄薄的灰塵,遮蓋住了它身上精緻的花紋和黯淡銀光,灰撲撲的不甚起眼。
而在那釦子的背面,隱藏着幾點細小的飛濺狀的暗紅色血跡。
一個黑色的倒影在那釦子上一閃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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