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在距離夏北風一米左右的位置停了下來,歪頭看着他,臉上浮現出了有些猶豫的神情。
夏北風本來蹲在池塘邊,等着看那山神還能不能再浮上來。這時忽然感覺到身後來人,立刻回過頭去看那人。
之前被打斷了胳膊的中年男人正站在他的背後,伸出雙手,似乎正在猶豫要不要將他推下水去。
那中年人見夏北風回過頭,立刻收回了雙手。將手背在身後,一副悠閒自得的樣子擡頭望着天空,還哼着曲兒。
夏北風疑惑的看着他的表情動作,隱隱覺得有些眼熟。
“雲清子?”
“啊,道友。”那中年人彷彿這才發現夏北風在自己身邊一樣,客氣的朝他拱拱手,笑着說道:“我見這四周風景太美,一時間竟沉醉其中,沒發現道友你就在這兒,真是失敬失敬。”
夏北風看着被雷劈的破破爛爛的宅子,回頭敬佩的對雲清子點點頭。
“道長你說得有理。”
雲清子聞言,立刻熱絡的蹲在了夏北風身邊,伸手搭上他的肩膀,跟他一起探頭向水中看去。
“道友你在看什麼呢,這池子裡有什麼好看的嗎?”
“沒什麼好看的。”夏北風冷漠的將自己肩上的手拍了下去,站起身來,轉頭向雲清子問道:“你這具肉身是怎麼回事。”
“啊,這個啊。那些被女鬼迫害的路人日日在這宅子裡給她奏樂聽她唱戲,肉身雖然沒死透,但魂魄早已不全。剛剛我見他們不知爲何連那幾縷殘魂都消散了,便借這還活着的肉身來用用,反正已經沒主了。”雲清子說着也站起來,低頭打量了一下自己的全身,還原地蹦了兩下給夏北風看。
“道友你瞧,這肉身還不錯吧。”
“還不錯。”夏北風可有可無的點點頭,繼續低頭看着身邊的池塘。
那些被女鬼困在這裡的路人,殘留的魂魄被那山神拿去做了一張網,想用它擒住那女鬼。沒想到最後被自己一攪局,沒能困住那女鬼,想來現在應該都徹底不在了吧。
夏北風伸手到自己的兜裡,摸到了幾枚堅硬的銅錢,嘆了口氣。
天上依舊烏雲密佈,雨也依舊沒停。只是跟剛剛比起來,雨點似乎是小了點。
那玩意,果然是沒有死吧。
如果沒死的話,那它跑到哪裡去了呢?
夏北風看着水面,皺眉思索着。
不斷地有雨滴落在池塘中,濺起小小的水花,讓那小小的池塘看起來竟有幾分熱鬧的意味。
水下泛起了一點兒波瀾,似乎有什麼東西正向水上游來。那東西帶起的水波隱藏在不斷有雨點落下的池塘裡,不甚明顯。
當夏北風注意到那水面之下的異樣時,已經有些晚了。
他正想拿起鏟子,給那即將從水中出來的東西一下子時,竟被雲清子猛地從身後抱住,用力帶着兩人一起翻滾着跌進了池塘裡。
我日!倒是忘了身後還有一個!
夏北風剛想回頭罵一句,就灌了一口水,只好憤怒的回手一掌劈向了雲清子的喉嚨。
那從水下游上來的東西就在這時張嘴咬住了他的胳膊,阻止了他毆打雲清子的意圖,將他不斷地向下拖拽着。
雲清子將夏北風弄到水裡之後,就鬆開了手,準備爬回岸上。沒想到夏北風在被水下的東西抓着的時候,還不忘拉個墊背的,順手拉住了雲清子的腳踝,不讓他上岸。
雲清子回過頭,對着夏北風受傷的肩膀就是一腳。夏北風吃痛,一時間放鬆了手上的力道,雲清子立刻抓住機會,幾下踹掉了抓在自己腳踝上的手,連滾帶爬的回到了岸上。
“道友,你可不要怪我。那山神大老爺讓我助他殺你,還答應了幫我還陽,我哪敢不聽話啊!”雲清子爬上岸之後,回頭對着水塘拜了拜。
“道友你可要搞清楚,都是那山神老爺的主意。你今個要是就折在這了,可要記得冤有頭債有主,千萬不要來找我啊!”
那雲清子說完,本想就這麼轉頭走掉,卻在走了兩步之後又回過頭,蹲在池塘邊看着下面。
“道友啊,你說你怎麼這麼想不開呢?招惹誰不好去招惹那山神大老爺,現在好了吧!”
“說起來我也是要謝謝你的,要不是你將我那屍骨中的釘子拔出來,我現在還在鏡子裡面不死不活的呢,你也算是個好人了啊!”
“不過就算是好人,你也不能幫着那女鬼呀!那玩意害了那麼多人,山神老爺收拾她是肯定的,而你居然綁着她對付山神老爺,現在倒黴了吧!你看看你乾的這都是什麼事兒!”
那鬼道士雲清子許是太久沒跟人說過話,這會話匣子打開了便停不住,蹲在水塘邊對“已經死定了”的夏北風絮絮叨叨的說個沒完,看那架勢一時半會應該也是停不下來。
夏北風在水底並不好受,他被那東西咬着胳膊,不斷地向下拖拽。如果是平時,那玩意大概也奈何不了他,可他現在身上大傷小傷到處都是,下水之前又嗆了一口水,使不上力氣,只能被動的被那玩意拖到水下。
他勉強的回頭看了一眼。
那獨眼狼正叼着他的胳膊奮力的划水。
狼這東西本來不是生活在水裡的,游泳的姿勢自然看着有些彆扭。那獨眼狼在水底下努力地揮動的爪子,想將夏北風拖到水裡更深的地方,奈何動作有些問題,折騰了好一會兒也沒能前進多少。
夏北風看着它那努力但卻滑稽的動作,忍不住笑了一下。
似乎是察覺到了夏北風的嘲笑,那獨眼狼猛地回過頭,惡狠狠的盯着他。
夏北風伸出了一隻手,在那獨眼狼眼前晃了晃。張了張嘴想對它說點什麼,卻吐出了一串泡泡。
臉上盡是鄙視的表情。
雲清子正蹲在池塘邊絮絮叨叨的說着什麼,忽然看到水裡伸出了一隻手。他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驚恐的看着面前的池塘,嚥了一口口水。
夏北風緩緩的從水裡爬了出來,上岸之後坐在地上大口的喘着氣,又歪頭盯着雲清子不放。
“道道道友……你你你……”雲清子坐在地上,又向後退了一些,看着從水裡出來的夏北風,牙齒直打顫。
“道友,你搞清楚啊,不是我要害你啊,我是被那山神大老爺逼得啊!”
雲清子鼓起勇氣,一口氣說完這些話,順勢跪在了地上,對着夏北風開始不停地磕頭,嘴裡還一直唸叨着:“冤有頭債有主……誰害你你找誰……”
“你給我看清楚,老子還沒死呢。”
夏北風從衣服上拍掉了一顆水草,不再看那跪在地上不停磕頭的雲清子,回頭望着他爬出來的水面。
他的右邊的衣袖已經不見了,手臂上遍佈着深可及骨的齒痕,正不斷地向下滴着血。
那水下的山神應該還沒死,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竄出來。他不敢輕易放鬆,只能脫掉上衣簡單的綁着手臂,先止住血再說。
那獨眼狼山神從水中出來時,雲清子已經停住了磕頭的動作,卻沒有站起來,依舊跪在一邊驚恐的看着夏北風的側臉。
夏北風按着手臂上的傷口,擡着下巴看着那獨眼狼從水中冒出了頭,一腳把它又踩了下去。
那獨眼狼試圖再次鑽出水面,夏北風又是一腳踩下去,於是它接着不屈不撓的又露出頭來……
這一人一狼就這麼來來回回了好幾次之後,那獨眼狼終於暴怒的歪頭去咬夏北風的腿。
夏北風只好立刻收回踩在那狼頭上的腳,讓那它爬上岸。
那獨眼狼山神剛剛上岸,周圍的雨立刻就下大了。天空上安生了好久的烏雲中又開始醞釀着似乎要打雷了。
“我說,這位山神大人。”夏北風彎下腰,微笑着看那獨眼狼“你莫非真的以爲你自己還是這山中的山神嗎?”
那獨眼狼抖了抖身上的毛,甩了夏北風一臉的水。
“被我說中了也不至於惱羞成怒吧。”夏北風依舊笑着,緩緩的鬆開了自己按在右臂上的手。
“你若還是山神,我剛剛在水下根本就跑不出來,更別說還能傷到你了。”
那獨眼狼向前走了兩步,低伏着身子,嘴裡發出了野獸互相威脅的聲音。
雲清子跪在一邊偷偷地瞄了一眼那獨眼狼,發現它走路時後腿似乎有點瘸,細看一會卻看不出有什麼傷口。
夏北風見它這幅架勢,竟笑出了聲。
他笑完後,望着那暴怒的獨眼狼,對它說道:“現在的你,不過是一直有點道行的狼妖罷了。我想收拾你,也就是幾分鐘的事。”
那獨眼狼甩了甩後腿,隱秘的歪頭看了眼跪在一邊瑟瑟發抖的雲清子。
“你別看了,看了也沒什麼用。”夏北風擡手向那獨眼狼勾勾手指,接着說道:“他幫不上你什麼忙的,還是就我們倆再來吧。”
他的左手上纏着一根極細的銀色金屬絲,七繞八繞的在纏在他的手指間,尾部掛着一顆不知什麼動物的長牙,晃晃悠悠的吊在他的手腕下方。
那獨眼狼似乎是怕了,向後退了一點兒,依舊防備的看着夏北風。
“來呀。”夏北風說着便又向那獨眼狼招招手。
那顆獸牙吊在半空,大幅度的晃動着。夏北風看着鬧心,乾脆將那獸牙甩了一個圈,握在了手心裡
那獨眼狼警惕的向後跳了一步,渾身的毛都炸起來了。
夏北風:“……”
他低頭看了眼自己手上的金屬絲,表情有點驚訝。
這玩意,有這麼厲害嗎?
這獸牙本是他家一個長輩送給他玩的,他一直沒怎麼當回事。之前一直是用一根麻繩拴着就那麼隨便一掛。後來他弄到手了幾根特殊材料的鋼絲,乾脆編了個鏈子綁着,至少看着沒那麼磕磣。
剛剛在水下,他只是正好想到了這個東西,便把那跟鏈子拆開了來勒住了那獨眼狼山神的脖子。沒想到的是,這山神被被那金屬絲碰到脖子,還沒等他用力,就開始渾身抽搐了起來。倒是把夏北風也給嚇了一跳。
現在再看那位“山神大人”的這副反應,這破破爛爛的獸牙好像還有點意思。
夏北風只是略微驚訝了一下,立刻順着這獸牙緊接着又想起了一件事。
他從衣服裡摸出了兩封溼透了的信,打開了其中一封。
那信封裡原本只有一張白紙,這會兒還是隻有一張白紙。
只是這白紙經過了這麼長時間的雨澆水泡,竟一點也沒溼,甚至伸手摸上去還十分的乾燥,更別提什麼破損了。
夏北風摸了兩下那張白紙,又翻來覆去的看了一會,還是沒看出什麼門道。
他的手在剛剛處理傷口的時候沾上了一點血,現在又去摸那白紙,自然在紙上留下了一個清晰的血指紋。
那白紙在沾到夏北風手上的血時,忽然發生了變化。
明天就要過年了,更不更新看心情
如果斷更了請不要太在意
雖然說大概也沒人在意
總之寫了這麼久了
說實話我想看留言啊
哪怕是罵我寫的不好的也行啊
跪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