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的第一天,新一年開始了,祝大家的新的一年裡,事業順利、萬事如意、豔遇連連、隨時任性!))
又是一個陰雨天。
地處熱帶的新加坡雨水相比江南更甚,時而朦朦細雨,時而大雨傾盆。進入十一月後,雖說這雨季已終,但天公的臉皮沒有舒展過,總是陰沉着。
昭南飯店,這座曾經的拉弗爾斯飯店內的豪華的一套客房裡。
着土黃色戎裝、光板的領章上兩顆金星閃耀的一位將軍,他靠在沙發上,望着窗外密密的雨簾,然後又長長的嘆了口氣,那眉頭緊鎖着,似乎有着無邊的憂愁一般。
站起身來,在室內踱步了一般,一般百無聊賴慵散的心情難以排遣。於是他在桌上拿起一本《宋六十家詞集》讀起來。翻着詞,他的心情卻有些散亂,或者說有些迷茫。
“我也是心在中國,可手中無一兵一卒,奈何,奈何……”
他喃喃自語着,那語中的沉悶,更是將他壓抑的心情盡顯無遺。
這時,遠處傳來悶雷似的炮聲。戰爭已延伸到新加坡的外圍——遠征軍的轟炸機多次對新加坡的船塢、碼頭實施了轟炸,儘管空中下着雨,但是轟炸並沒有停息。
現在的局勢如此緊張,爲何作爲一名中將,會閒散於此?
其實,這倒也不出人意料,畢竟,現在曾用於維持昭南市或者說整個南方佔領區治安的三十餘萬滿洲軍已經不爲日軍所信任,至於那些曾風頭無限的師旅長們,大都處於監視之中,在昭南特別市的滿洲軍第46師,不僅處於半解除武裝中,作爲他們的師長,趙硯農則在月前,和他的師部,被請進了昭南飯店,這座昭南市最豪華的飯店之中,以方便監視。
對於潛伏於此的南洋國民黨的聯絡人員來說,這位趙硯農則是他們重點策反對象。他們曾多次與其進行接觸,對於趙硯農來說,這位曾經的東北軍營長,當然知道,這對於他來說是最後一次機會,一次漂白的機會。
也正因如此,從幾個月前,他便開始着手作起義的準備,從而一舉洗去身上的污點,保住自己和弟兄們的性命,然而,計劃總趕不上變化,從北方軍進攻東北開始,滿洲軍便紛紛起義,從而導致了日軍對其的不信任,先是調走重裝備,隨後又調走了軍火庫內的彈藥集中看管,現在更是把部隊打亂,每個人營中都編入了一個小隊的日軍作爲“監軍”,而這些澮無不是意味着無法實現“相機起義”。
這隻讓他陷入深深的苦悶中。而在一個月前,這樣作爲昭南特別市鎮守區中將副司令他也不得不根據命令,將師部遷到昭南飯店。不過,他這副司令現在卻是光桿一個,手裡沒有兵權,更準確的來說是他無法調動自己的部隊,每天只能呆在這昭南飯店內,全沒有一絲的權力。
在昭南飯店的****夜夜,他心情鬱悶,手裡沒有兵怎樣起義,他每天只好喝茶、玩牌、看書以消遣日子,有時候會到飯村穣參謀長等人那裡去作“感情投資”,便於有朝一日得到兵權。不過,在更多的時候,他和其它人一樣,則是抓住機會同南方軍的將領們一同將軍需物資送至黑市出售,以獲取豐厚的回報。
在日本人的眼中,滿洲軍將領利用華人的身份參與黑市交易,是爲了獲取金錢,但對於來說,他卻是爲了激起官兵的不滿,畢竟,那些軍需都是從官兵們的牙縫裡擠出來的,從而爲起義作好準備。
可是現在……無法直接掌握部隊,又如何發動起義呢?
“要不然,就再去拜訪一下飯村穣!”
心下這麼尋思着,稍作思索後,趙硯農從保險櫃中取出了兩萬馬來元,飯村穣同樣也是他的合夥人之一,然後便離開了房間。
若是在平常,趙硯農是不容易見到飯村穣的,來到飯村穣的公館。甚至他原以爲不一定能見到飯村穣,巧得很,不僅見到了,而且今天飯村穣的心情特別好。
一簡單的客套一番後,他便開口問到作戰情況,飯村穣以一種無可奈何的神情說:
“打得不好,支那軍的火力很強大,而且還有空中優勢。”
他不說自己無能,更不會說是皇軍不會打仗,他把所有的一切都歸於中國軍隊的火力更強大、空軍的飛機更先進。
“不會吧,這些可都是皇軍的精銳呀!”
趙硯農故意用不信的口吻說。
“是真的。彥及君,你很能打仗,如果上前線的話,一定要好好打,畢竟……”
飯村穣的眼睛盯着趙硯農的領銜,似乎是在提醒着他,他是一名中將,如果投降的話,對他並沒有多少好處。
“不瞞參謀長閣下,我是心有餘而力不足,我手裡沒有一兵一卒,現在部隊都分散了,想打也沒辦法打!”
“這,我知道,要解決的。”
飯村穣連忙回答道,雖說對滿洲軍並不怎麼信任,可是在表面上還是要裝出信任他們的樣子,畢竟現在皇軍需要他們。不過,趙硯農曾留學陸士,而且是皇帝侍衛官出身,倒也是可以勉強信任的人選之一,否則也不讓會他和他的部隊留守昭南特別市。
“不過彥及君,你也要理解,畢竟,現在各地充斥着地下抵抗武裝,部隊分散於各地維持治安,也是極爲必要的,皇軍是信任你們的!”
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飯村穣連自己都不相信,相信滿洲軍?過去沒有,現在同樣也沒有過,過去是利用,現在是不得不利用他們,畢竟,對於南方軍而言,分散在整個南洋的近四十萬滿洲軍或許存在着諸多的不穩定因素,但是,在另一方面,他們卻又不得不依靠他們維持地方治安,避免受盟國支持的游擊隊控制更多的地區。
但無論如何,滿洲軍都是中國人,他們和土著游擊隊打仗沒問題,但和華僑游擊隊、國民軍打仗,不是槍口上擡,就是故意放走對方,他們壓根就不願同中國人打仗,更不要提代表着中國中央的南京軍。
叛變、起義,更是層出不窮,幾乎每個星期都有規模不等的滿洲軍投敵,尤其是現在新京被圍困,北平軍兵逼北滿的情況下,南洋的滿洲軍軍心日益不穩,而這些軍官們則像是末日狂歡似的,瘋狂的竭盡可能的獲取財富。
其實,何止又只是滿洲軍的軍官,即便是自己……想到這,飯村穣的眼睛盯住了桌上的那個信封,然後他的話題一轉,壓低聲音說道。
“彥及君,在碼頭上存在五萬噸大米,原本是準備運往本土的,不過因爲南京軍的轟炸,損失了不少……”
剩下的話已經不需要飯村穣再交待了,趙硯農連忙向前探身說道。
“請閣下放心,我一定不會讓您失望的!”
“哎……”
在趙硯農離開公館後,飯村穣的眉頭緊鎖着,看着信封中的鈔票,他無奈的嘆了口氣,他從未想到有一天,自己會和那些劣等的滿洲人一樣,貪污、受賄,甚至出賣軍糧,但是現在,他不僅和那些人一樣,甚至還不惜僞造手續,將大量原本應運回本土的物資,直接在馬來亞出售,從而謀求暴利。
也正因如此,他才離不開像趙硯農這樣的滿洲軍將領,雖說他們是“滿洲人”,但實際上,他們卻是中國人,相比於日本人更容易取得華僑的信任,而近百年來,馬來亞甚至整個南洋的市場都是由華僑控制,即便是在過去的歐美殖民時期,歐美殖民者也是利用華僑控制經濟,相比於日本會社,華僑公司擁有更多的資源,即便是在黑市生意上,同樣也是如此。
也就是在這種多方合作下,由日本人供貨、滿洲軍軍官作中間商、華僑商販出售的黑市在馬來亞各地活躍着,數以百萬噸的原本應運往本土的大米在黑市上被高價售出,而數億馬來亞幣的鉅款則流入了日滿軍官的口袋之中。
“如果能夠停戰的話,那一切就好辦了!”
輕聲嘀咕着,飯村穣將信封裡的錢取出放到了保險櫃中,在出任南方軍參謀長後,他已經獲得了數百萬日元的財富,這在過去來說幾乎是不可想象的。
“也許,這樣的話,帝國可以保住一些利益……”
停戰帝國可以保住利益,同樣他個人也能夠保全自身的利益,作爲南方軍參謀長,他清楚的知道,現在局勢對帝國而言越來越惡劣了,在南方如此,在滿洲同樣也是如此,在當前的局勢下,帝國更應該抓住時機,謀求與中國停戰,而不是繼續進行戰爭,也正因如此,作爲南方軍參謀長,他纔會三令五申命令各地不得無故逮捕、殺害華僑,以避免造成不可挽回的局面。
“唯一可以利用的,就是南京與北平之間的分歧了!”
在心裡這般嘀咕着的時候,飯村穣站起身,默默的在窗邊盯視着昭南,此時的昭南已經不見了過去的繁華,而在飯村穣的心中,所考慮的卻是日本的未來,身處最前線,他更能直觀的瞭解到,什麼對日本更爲有利。
“只是,東京……”
一聲長嘆後,飯村穣又想到剛剛收到的那份電報——第三艦隊以及其精銳陸戰隊抵達仰光,這又意味着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