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要的是什麼……”
沉默着,管明棠呷着杯中加了冰的威士忌酒,而宋子文則坐在他對面,這位中國銀行的總裁喝着加水的蘇格蘭威士忌。
在過去的幾個小時中,他們一直像這樣交談着,話題並不全是關於他們的工作的,不過是圍繞着管明棠的在武漢提出的那個建議——中國復興開發銀行,就這樣,他們就這個話題談了差不多三四個小時,在這幾個小時中,他們一開始是喝着茶,然後茶又變成了咖啡,最後,宋子文又喊了他的秘書,然後由他定了最後的飲料——威士忌酒!
當然,這並不是爲了慶祝,實際上是因爲,管明棠之前說道的那個“復興計劃”實在是太過於驚人了,或者說,太過龐大了,龐大到了遠遠超出了宋子文最初的估計。
甚至於,在宋子文看來,那個“復興計劃”甚至是他想都沒有想過的,即便是資源委員會弄的那個工業計劃,亦無法與其相比,儘管表面上看起來,那個資源委員會的工業計劃的規模更大。
如果同管明棠提及的“復興計劃”相比的話,資源委員會的方案,根本就像是未成形的“幼兒”一樣,而管明棠的方案卻更爲可能,更爲實際,而且效果更爲顯著,其發展潛力更大,如果說資源委員會的項目大都是“投資”的話,那麼管明棠提出的“復興計劃”更多的是強調“回報”每一個項目都有明確的市場以及回報週期,而相應的每一個項目又有一系列的擴展子項目,而這些項目又是利用母項目所獲得的利潤完成投資。
相比之下,資源委員會的項目,或許同樣看重市場,看重回報,但是在更多的時候,他們更注意現實需求,而非資本市場的動作,在這一點上,資源委員會更具“計劃性”而“復興開發”更具市場性。
可雖是如此,但憑直覺推測,在宋子文看來,管明棠所謀的怕並不簡單,因爲在這個計劃之中,表面上看起來,他似乎是在吃虧,可實際上,通過這個“復興開發銀行”北方公司以及其名下的子公司擴散到了全中國,或許北方公司投資了數億元,用於各省的工業建設、礦產開發,甚至公路、鐵路建設。
但實際上,在北方公司投資數億元的同時,各省政府以及民間亦投入了數億元,因爲這一系列的項目,都具有明顯的“趨利性”而這一趨勢利性,又是誘使各省以及國內民間資源涌向“復興開發”的重要因素。
在問出那個問題的時候,宋子文喝着酒,等待着,等等着管明棠的回答,此時,看着管明棠,宋子文,突然感覺他的這個復興開發銀行和中國建設銀公司是如此的相像,以至於他似乎看到了某一個人,似乎是有着一個和自己一樣的夢想——成爲中國的摩根。
“不過,他僅僅只是想成爲中國的摩根嗎?”
疑惑着,端着酒杯的宋子文一言不發的看着管明棠,在等待着他的答案。
“我不知道。”
管明棠搖了搖頭,然後如實的說道。
“或許,我是爲了自己的利益!”
然後管明棠搖頭說道。
“可是僅僅只有我自己的利益嗎?”
“受益的不僅有北方公司以及你自己,無論是國家、地方政府以及個人,都從中受益了。”
宋子文如實的說道,儘管對於北方公司,他一直持有“竊視”之心,但他卻不得不承認一點,或許,正像先前管明棠說的那樣,這一計劃有利於中國的建設,將會在短期內促成中國各省發生根本性的改變。
甚至於,在宋子文看來,這將是中國歷史上第一次,通過一系列的工礦基建項目的投資,把國家、地方、資本市場以及個人的資本運集在一起,從而完成了國家的振興建設。
“可是你爲什麼來找到我呢?”
端詳了一下手中的飲料,宋子文知道眼前的這位,對自己可以有着防範之心,若非現在中國建設銀公司的資本完全投入於隴海鐵路,也許……但,想到這,宋子文無奈的笑了笑,眼前的這個人擁有太多,想吃掉他所擁有的,自己恐怕都會被撐死。
“哦,爲什麼找你。”
聽到這個問題,管明棠他擡頭看了看宋子文,然後衝着他微微一笑。
“因爲中國建設銀公司是中國最好的投資公司,而且未來的中國復興開發銀行需要和金融界進行良好的合作。”
的確,現在在中國找不到比建設銀公司更好的投資公司了,而且由於公司的股東不是政府內主管財政經濟的高官,就是國內金融業的巨擘大亨,所以其與政府、金融界的關係,遠非一般公司所能相比,與其合作復興開發銀行能夠獲得更多的“使利”以及回報。
“所以,我是最好的合作人選是嗎?”
突然宋子文感覺整個人極不舒服,他之所以選擇不舒服,正是因爲管明棠的這番直白的言語,似乎他宋子文以及建設銀公司不過只是他的一個工具或者跳板似的。
“不,我想有一個最簡單的答案,因爲我們都有共同的夢想,您曾對外說過,您想成爲中國的摩根,以投行促進中國的工商業發展,而我呢?”
沉默片刻,管明棠看着宋子文開口說道。
“相比於個人的財富,我想也許我的最終目的,是希望通過這家銀行,促成中國從一個農業國向工業國的變革!”
但是在私心裡,管明棠卻知道,通過這家銀行,自己纔有機會左右中國的發展,從而按照自己的規劃,去規劃這個國家的工業進程,或許,政府不會給自己這個權力,但通過銀行與地方的合作,自己卻可以用金融與技術去左右這個國家的未來。
當然更爲重要的是,到那時,北方公司會成爲一家前所未有的壟斷性財團,甚至在未來它可以利用自己的那雙隱形雙手去左右這個國家的一切。
當然,現在最重要的是,復興開發銀行可以順利的於中國實施自己的計劃,而宋子文則是實施這一計劃的一個關鍵環節。
“嗯,看來是各取所需了!”
宋子文點點頭,他慢慢喝着杯中的酒水,心下卻仍在猜度着——管明棠到底想要什麼,或者說,他可以得到什麼。
他看着眼前的管明棠,雖說從上次兩人見面至今尚不足半年,但是在這半年問,管明棠的“北方財團”的規模更大了,甚至於就是在世界上,現在的北方財團已經能夠排得上名號,更何況是在中國。它的鋼鐵公司,它是中國生產能力最大和最現代化的採礦一冶金聯合體,控制着包括漢陽鋼鐵公司在內的上百家企業,擁有工人和職員十餘萬人。它的機械公司擁有全中國最多設備以及大量重型設計,幾乎可以生產任何一種機械製造設備,它的化工公司可以提供上千工化學原料和化工產品。電氣公司、電力公司、汽車公司……這一家家打着“北方”烙印的企業,共同組成了“北方”這個龐然大物。
而現在,“北方”這個龐然大物正想把觸角伸至全中國,在未來或許中國建設銀公司會成爲“中國的摩根銀行”但是,北方呢?
北方公司或許不是“中國的摩根”但是他卻籠斷着中國幾乎所有的工業,到那時候,他的影響甚至將超過建設銀公司,而他這位“中國的摩根”甚至可能會變成一個笑話。
此時,宋子文不禁有些擔心,現在儘管北方公司大多數項目並未完全投產,可是依然交納上千萬元的稅收,如果一但北方在過去的幾年問投資的一個個前所未有的大型項目完全投產之後,到那時誰還能左右這家企業?
“哲勤。”放下手中的杯子,宋子看着管明棠說道。
“事情或許是對國家、地方、個人都極爲有利,但是,你也必須要看到的一點是,在中國,許多事情,並不是想辦就辦的,不過,有政府的鼎力支持,許多事情也就會容易許多。
但是,藉助復興開發銀行介入地方建設,這談何容易。冒然的直接去辦此事,肯定是行不通的,情況常常是,即便是件好事,地方上也是疑神疑鬼的。他們是什麼人?他們真正想要什麼?如此等等的疑慮。於是,雖然是件好事,但是地方上,依然會加以牴觸,舉個例子來說,就像你在河南辦的鉬礦和鎳礦,雖說如果辦成了,兩家礦場每年能給河南帶來一百多萬的稅收,可是河南省依然不配合,你以爲只有你碰到這個問題嗎?”
無奈的嘆口氣,宋子文給自己倒了一杯酒。
“雖說這兩年中國建設銀公司發展迅速,但你也知道,若是沒有我的那些個關係網,恐怕也不會有今天,論真正做生意,辦實業,我不如你,可你碰到的問題,我也碰到過,你知道,你最聰明的地方在什麼地方?”
宋子文停頓了一下,呷着他的威士忌酒,舔了一下上脣,然後繼續說下去。
“當初,你選擇在北方,在河北辦工廠的時候,尤其是選擇邯鄲的時候,我就想說,雖說你年青,可是卻比太多的人更聰明,你一眼就看出了在中國辦事業的問題所在,即便你是抗日英雄,也不行……”
“我……”
宋子文的這一番“直白”的話語,只讓管明棠一愣,話說當時他還真沒有考慮那麼,或者說考慮的那麼周全。
“你聽我說完!”
今天宋子文的心情出人意料的不錯,以至於他說出了一些過去,他從未和外人說過的話,那些話就像是打掉的牙似的,只能自己個吞到肚子裡去。
“在中國,你想辦事情,除非是在自己的地盤上,而且要說一不二,才能少些掣肘,才能辦成事情,若不然單就是地方上的掣肘都能讓你煩死……”
看着管明棠,宋子文又繼續說道。
“事實上,你也知道,中國從南到北,每一個省,都有地方派系,這些人,中央都左右不了,剛開始的時候,他們會歡迎你,可豬養肥了呢?”
他凝視着管明棠一會兒,豬養肥了會發生什麼,這個答案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可你選在河北,就足以證明你的過人之處!”
在宋子文說話時,管明棠並沒有說話,只是默默的喝着酒,當初他選擇河北的原因非常簡單,是因爲除了那裡,沒有更合適的地方了,有合適的地方交通不便,交通便利的地方,環境不好。
“在中國也就只有一個河北,過去河北是直隸,地方勢力交錯複雜,可謂是極爲複雜,當年的北伐把地方上的勢力,幾乎掃蕩一空,可也正因如此,河北變得反而更加複雜了,派系之多,超過外人的想象,單就是北平、天津一帶,表面上看來,只有一個北平軍分會,但實際上卻有西北軍、東北軍、中央軍”
看一眼管明棠,宋子文最後又說道。
“所以,也就是從那時候起,當別人覺得你在那辦廠不行時,我就對旁人說你的判斷力,絕非一般人可比。”
魚龍混雜可摸魚,管明棠不於置否的點點頭,但卻依然不說話,他之所以選擇邯鄲,有他自己的考慮,或許,他可以讓自己逃的遠遠的,即便是逃到四川又有何妨,可逃,能解決問題嗎?
不能,所以,最終他選擇了邯鄲,並不僅僅只是因爲那裡沒有固定的地方勢力,並不僅只是因爲縣以下的地方勢力,對省沒有任何影響,而省以上各派系內鬥,使得他們無暇顧及自己,而是因爲在未來,那裡會是最前線,那裡是一個退無可退之地。
人有時候,只能如此,如果人首先想到了逃,想到了退路,那麼,他永遠成就不了什麼事業,實際上,這是一個挑戰,把自己逼上絕境的挑戰!
“所以,我相信你,”
宋子文停了一會兒,斟酌着怎樣說他想要說的話。
“我相信,你現在的判斷是正確的,但是哲勤,既然當初,你能夠考慮到地方上的掣肘,爲什麼,這個中國復興開發銀行,就沒有考慮到地方的情緒呢?”
“這……”
沉默片刻,管明棠開口說道。
“說實話,地方上我考慮過,正是因爲考慮上地方上的一些問題,所以,我才希望,咱們一起做這些事情,當然,一開始,我們可以把目標放在湖北、湖南、江西,這樣中央可以左右的,也是子文先生有能力影響的地方。然後當我們在那裡取得一些成績,而且還幹得還不錯的時候,到時候,各省就會主動找上門來,到時候……”
“你這是誘之以利!”
停頓了一下,宋子文又說道。
“以利而誘人,你的想法不錯,錢是好東西,是個人都喜歡……”
“沒錯!”
迎着宋子文凝視的目光,管明棠的面上微微一笑。
“就像我之前說的那樣,最簡單的辦法就是開辦現代礦場,開發地下礦產資源,相比於其它行業,地下礦產資源成本最低,且見效最快,投資最省,技術難度最低。”
小心地剖酌着自己的措辭,管明棠慢慢的說道。
“而中國各省,均有各自特色的礦產資源,比如山西的煤炭、河南的鎳,江西的鎢等等,初期可以立足於礦產資源的開發……”
宋子文微微點了一下頭,他知道對於像中國這樣的後進工業國家來說,開發礦產資源,進而完成積累是最簡單的辦法。
“舉個例子,以江西的鎢來說,現在我國出口的大都是鎢砂,金屬含量在六至七成左右,而且大都是以人工粗選爲主,許多具備選礦價值的礦砂都被白白丟棄,如果由政府投資建立一個的現代選礦廠,以貧礦充抵稅收的話,我估計每年至少可以選出精礦砂一萬噸左右,而成本嘛,應該比三等礦砂要低上一些……”
眨着眼睛,對管明棠所說的話頗感驚訝,他詫異看着管明棠說道。
“這,這是真的嗎?”
“當然,這是地質調查所在對江西鎢礦進行考察之後作出的結論,也是我們準備在江西投資的幾個項目之一。”
管明棠十分乾脆地說道,首先在江西投資一個現代化的選礦廠,對各私礦淘汰低品位礦進行精選,這是公司已經着手做的投資,這筆投資不大,但卻可以保證公司的鎢砂供應,畢竟現在公司所用的刀具已經不再走過去的高速鋼刀具,而是加工速度更快、性能更好的碳化鎢刀具,鎢砂直接關係到未來公司的生產,而在各省的投資,實際上也都是針對於此——資源供給的保障。
而在這個過程中,各方也算是各取所需要,自己得到了所需要的資源,而他們得到了財富,最終這些財富還將促成各省的工業發展,當然這是往好的一方面去說。可無論好也罷,壞也罷,無論是國家還是自己個人總能從其中受益,對於管明棠來說,或許,這纔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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