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瘋了!
我一定是瘋了!
站在路邊的管明棠衝着自己的手臂使出吃奶的勁,用力一擰!
“啊!!”
……痛!要命的痛!
這……這不是做夢!
手臂處的劇痛,路人的疑惑,駐足在街邊,管明棠心頭再清楚不過,自己竟然莫名穿越到了——“民國時期”。
一刻鐘之前,自己還在房間內站着,只不過是嘗試着拿起那個銀碟,不過只是瞬間,就來了個天地大變。
光圈,沒錯,就是那個光圈,光圈是由銀碟中散射出來的,在自己試圖拿起銀碟的時候,自己好像被什麼……是被那個光圈吸了進去,然後便是天地大變,黑夜變成了白日,房間變成了小巷。
“修……雨傘、旱傘、西洋花傘、東洋摺疊傘嘞……”
遠處傳來的那一聲吆喝差點沒嚇管明棠一跳,再一次朝周圍看去,集裝箱房那白漆的牆壁不見了,此時,自己正身處於這個並不算寬敞的小巷內。
幸好在那牆上發現了半截並不算顯眼的銀碟,仔細看了一下牆壁才發現牆壁上出現流動的波紋,在取下銀碟後,波紋消失了。
“空間鑰匙!”
在巷子裡雖說不知道這個銀碟怎麼“砸到”自己的房間,可管明棠還是暗自慶幸着自己找到一個只存在於“科幻小說”中的“神器”,沒準會讓自己大富大貴不定,可當自己走出巷子後,看着大街上的行人,再看一下那貼在牆上的標語口號,管明棠只剩下一個念頭。
要麼是瘋了!
要麼就是做夢!
這……這裡是民國啊!
“賣報!賣報!昨日遼寧抗日義勇軍於……”
“賣報!賣報!蔣委員長就任鄂豫皖“剿匪總司令”……”
“……”
呆立於路旁的管明棠被一陣少年的清脆嗓音拉回了現實,那是當他從衚衕中走出來後,迎面碰到的一個報童,十二三歲,揹着大大的包袱,包袱中插着幾大卷報紙,他一邊賣力搖動一卷報紙,一邊賣力喊着報刊詞。
管明棠眼神不錯,一眼就看到了報紙上黑體的“大公報”二字。當然,管明棠更在意報童口中喊的那幾句話。
沒錯,沒錯!
抗日義勇軍……當真是民國了!
可……可今天是幾年幾月幾日?自己又是怎麼到了這個時代?
難道說這個銀碟除可轉換空間,還能改變時間不成?……想到這,左手忍不住按了一下褲袋中巴掌大小的銀碟。
五月末的北平漸漸進入了暑期,街上的車伕已經打起了赤膊。這會管明棠可沒有了往日的悠閒,只是神色匆匆,邊走邊看着手中,剛纔從街上拾來半張也許是用來裹油條的《大公報》。報紙上盡是指責南京政府“不作爲”、“媚日”、“妥協”的文章,反正就是一個罵字。
“站着說話不腰痛!”
看着報紙上什麼“一月光復瀋陽、兩月光復吉林、半年光復全東北”的文章,一句句那是慷慨激昂、一聲聲那是憂國憂民,一言言的卻全是書生意氣的、全沒有任何可行性的話語,瞧着但聞國事不聞現實的文章,管明棠反倒對這報紙上的內容沒了什麼興趣,只是仔細看了一眼上面的時間。
“民國21年5月21日,這報紙應該是最近幾天的報紙,也就是說現在可能還不到6月……這裡是北平,而自己是在……”
“還我東北!打倒日本帝國主義!”
就在這時突然幾聲吶喊打斷了管明棠的思緒,接着就看到一張張白色的紙片,在天空中飄散着,幾個年青人在灑出傳單的時候,又喊了幾句口號。
“打倒反動派!打到東北去!”
好嘛!在管明棠爲這喊聲感到驚訝的時候,那幾個年青人的身影便消失在街道兩側的巷道里,儘管對這些傳單沒什麼興趣,但管明棠還是從地上拾起一張傳單。
“反對對日妥協!打倒國民黨反動派!收復東三省!”
喲嗬,傳說中的進步青年啊!
瞧着手中的傳單上那名《爲反對國民黨不抵抗政策告民衆書》的內容,再看着那些青年的背影,管明棠的心下不由的嘀咕一聲,隨手便將手中的的《告民衆書》揉成一團扔到街上,對於這個《告民衆書》上的內容,他完全沒有任何興趣。
相比於此,他更感興趣的卻是另一件事,自己應該怎麼回去,怎麼回到屬於自己的那個時代。
天色慢慢暗下來之後,在1932年的北平街頭漫步了六七個鐘頭,兩頓沒吃、而且相當於一天一夜沒睡覺,早就又困又餓已經快撐不住的管明棠,終於在嘗試了幾個小時後,放棄了回到未來的念頭。
餓!
前所未有飢餓!
困!
從來就沒這麼困過!
累!
真他孃的累!
“典當行!”
看到街口中的那間懸着“當”字牌的典當行,雙眼幾乎冒出光來,那光就像是惡狼似的光芒。整整一天甚至連口水都沒喝過的他,更沒吃過什麼東西,這會早就已經餓的前心貼後背,要不去當個東西,弄頓飯吃?
心下這個念頭剛一浮現,人便朝當鋪走了過去,可沒走兩步,卻又停下了。
當鋪……可自己又能當什麼東西?
就這麼不明不白的穿越過來,自己身上可以用身無長物來形容,有什麼可當的,身上這件瞧起來像是苦力穿的寫着“WKNMJ”的T恤?
牛仔褲?
皮涼鞋?
感覺着雙肩的重量,左肩揹着筆記本電腦、右肩揹着投影機,兩個黑包交叉背於身上,這是先前爲了爬上七樓,不對,是六樓樓頂才斜挎着背在身上。
當投影機或者電腦?
這玩意能當着錢嗎?
終於,一番思索後,管明棠看到了自己的手腕,眼前便是一亮,曾幾何時,在無數網絡小說中,這玩意可都是主人公的第一桶金,無數指點春秋、談笑河山的人物,可不都是靠着這玩意發了家致了富,抱了美人不說最後甚至還得了國家!不是成了一代人傑,便宜是成一代梟雄!
“你這腦子,竟然忘了手上還有這麼一神器!”
自嘲一聲,望着典當行邁出了堅定不移的步伐。
快步走到半人高櫃檯前,從手腕上取下手錶,這塊手錶只是地邊攤上的貨色,還是讀大學那會,21歲生日前幾個損友對份子在淘寶上買的地攤貨,雖說已經戴了近三年,可也滿新的,可這不鏽鋼的錶帶,不鏽鋼的表身,閃亮閃亮的,再加上那精美的縷空表身,看起來,那絕對的……嗯,是個寶貝。
“你好,先生,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
一見到有人進來,頭戴瓜皮帽的廖成克便眼簾一擡,看清站在櫃檯前的客人模樣,是個年青人,那臉色顯得有些蒼白,眼圈青黑的,這時客人已經把一塊手錶放到櫃檯上。
“我想當掉這塊手錶!”
聽到是當手表,廖成克甚至連眼皮都懶得擡一下,可在看到那塊手錶的瞬間,廖成克的雙眼便猛的一放光,那手錶與他過去接觸過的手錶截然不同,透過那手錶鏡面,從指針下方的縷空處可以清楚的看到運轉的表芯,雖說是雙眼放光,可是他卻是不露神色的隨手拿起那手錶,似故做模樣看了幾眼,然後又拿着手錶貼在耳邊聽了數息,隨後又仔細觀察着手中的這手錶,那縷空的處更是雕刻有精美的雕花,而隨着錶針的走動,縷空下方齒輪的轉動更是看的清清楚楚,這塊手錶,雖說牌子不顯是雜牌表,可做工到還成,廖成克在心估算出手錶的價值後,他擡頭看了一眼面前的這個人。
這人眼圈發黑、面色蒼白、全沒精氣,瞧那模樣,若是再瘦點,準是癮上來的大煙鬼。
“這位先生,您確定要當這塊手錶?”
“沒錯,要不我來這幹嘛!”
早就餓的沒一絲氣力管明棠沒有一絲猶豫,不賣這塊手錶,身無分文的自己在這個時代怎麼生活,怎麼弄清楚那個銀碟的用處。再這麼餓下去,沒準過兩天,這1932年的北平城的大街上就會多一具屍體。再則,沒準憑着這塊表自己還能像小說中的主人公一般……
就在管明棠浮想聯翩之時,廖成克已將手錶放入櫃合,同時紛咐主櫃寫當票。
“縷花破洋表一塊,當爲死當,死當不贖,當款十元現洋……”
“什麼?什麼……”
聽着那“當款十元現洋”,管明棠立即從那浮想聯翩中回過神來,沒,沒弄錯吧,十塊大洋!
怎麼會這麼低。
“等等……”
想着那小說中的李富貴、陳默然以及一個個在小說中穿越來穿越去的前赴後繼的主人公們,不是萬兩白銀,就是數萬大洋的當價,怎麼到了自己這,同樣的寶貝,竟然只值十塊錢。
“什麼,十塊錢,你,你……”
一時激動,管明棠甚至都忘了餓,更別說如何說話了。
“別,少爺,瞧您,緩口氣兒!”
廖成克面上堆着笑,瞧着那臉色變幻不定的年青人,便知自己這當價,他是受不了,於是便將手錶推至櫃邊。
“您這縷花洋表,雖說縷花確實少見,可這牌子顯是雜牌的,這料子,也就是不鏽白鋼的料子,您瞧那櫃裡,瑞士金錶,表圈上還有嵌了圈南非鑽,就那表,也不過就當了六十塊現大洋!您這白鋼表,便是洋行裡的瑞士貨、德國貨,還是名牌貨,頂破天也就三十來塊錢罷子。”
三言兩語的,廖成克把手錶的行情解了個通透,最後又衝着管明棠陪着笑說道。
“您別說,若是您這表沒這巧細了的縷花,至多,也就是五塊錢,那也是頂破了天的價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