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想,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夢想,同樣每一代人也都有着各自所不同的夢想,即便是放之全球,每一個民族亦也有着各自不同的夢想,收之個人、放之國家民族,同樣如此,夢想,幾乎是人類尋求進步的根本動力。
夢想,總需要付出汗水與努力,纔有可能實現。汗水與努力、付出與回報,愛國的熱情、財富的逐使得人們願意爲之付出努力、流下汗水,至於回報,或許將來總會有所回報,回報,這纔是最終的追求,而正是對回報的最終追求,纔會使得人們付出種種努力,以期望獲得成功的回報。
“……所以,根據其所採用的機器來看,應該具備製造改造紗機所需要的精密部件……”
背對着宅口,深田太郎站在窗前,看着院子裡的文竹,表情顯得沉靜,在聽取着宅口的報告時,只是不住地點頭。
垂首的宅口在過去的半個月中,一直努力收集着有關北方公司以及管明棠的資料,相比於管明棠的個人資料,北方公司的資料反倒更容易收集一些,畢竟,幾百個工人之中,總能收買幾個,弄到一些資料,到是沒有什麼難的。
“再就是其設計工藝流程,雖然我們沒有能接觸到具體的改造工藝流程設計,但還是得到了一些情報,比如其梳棉機採用金屬針布則提高了工作效率,還有……”
不可否認,在過去的半個月中,宅口的工作是極富成效的,儘管北方公司閉廠,可他依然收集了大量的情報資料,而這些情報資料大都是他根據收集到的零碎資料彙集,甚至推測而出,甚至於,通過幾個零件的草圖,他便推測出了那是用於梳棉機改造上的部件,或者混棉機上的部件,總之紮實的紡織機械的基礎,使得他在這種情報收集中獲益頗豐。
“根據現在的推測來看,雖然時間很短,但是我覺得,他們有可能能夠成功……”
宅口的話聲方落,深田太郎卻把皺頭一皺,而後極爲武斷的說道。
“他們不可能成功!”
就在這時日本侍女小心地拉開了門,用漆器盤子端來茶和報紙。深田太郎不拿,那侍女就那樣躬身等着。過了一會兒,深田太郎轉過身,從托盤上拿過茶喝了一口,放回茶碗,拿起報紙,看着大標題,眼前卻是一亮,然後哈哈大笑起來,卻見那報紙上所報道的又是一支抗日義勇軍撤入熱河的報道,這報紙顯然意味着又一支成規模的抗日義勇軍在皇軍的清剿下敗退出了滿洲。
“哈哈……”
看着這新聞,深田太郎狂笑起來,接着他看着宅口說道。
“宅口!”
“社長。”
宅口鞠躬應道。
盯視着這個年青人,深田太郎沉聲問道。
“關於管明棠這個人有什麼情報嗎?”
再次深鞠躬,宅口如實的回答道。
“社長,對管明棠這個人,目前所掌握的資料極爲有限,他就像是平空冒出來的人一樣,根本就無法得到太多的情報。”
“平空冒出來的?”
眉頭緊皺,深田太郎並沒有想到會得到這麼一個答案。
“目前,我們所知道的是其生於美國洛杉磯,曾置身於電影業,四個月前,駐北平領事館所抗議的《精武門》就是由其拍攝,電影的男主角李小龍,相信是其好友,去年關東軍佔領滿洲之後,兩人共同回來,李小龍前往滿洲參加了反日的土匪武裝,而其則留於北平,期間在戲樓播放《精武門》以及其譜寫的《萬里長城永不倒》……”
“這個人倒是頗具藝術才能。”
宅口的彙報,讓深田太郎先是一笑,隨後眉頭又是一陣微皺。
“按道理說,他應該到上海拍電影纔對,怎麼會在辦起了工廠?”
宅口連忙回答道。
“是這樣的,在其電影遭查禁之後,其曾沉寂數月,後來,不知爲何開辦了這家工廠,想來……想來是受到電影遭受查禁的刺激吧!”
實際上,宅口所蒐集到的資料,都是經過他多翻打聽所得,而這些資料,大都是管明棠親口告訴外人,至於是真是假,恐怕只有管明棠自己知道。
沒有從管明棠的資料中得到任何線索的深田太郎緊皺着眉頭,沉思片刻後,他的手指着報紙說道。
“現在,很多人都非常關心,北方公司能否幫助北洋紗廠完成設備改造,很多支那民衆都非常關心這件事情。”
深田太郎非常清楚經過幾個月的炒作之後,在中國很多人都極爲關注此事,甚至一些中國人都把此視爲“超越日本”的一個象徵,他可以想象,如果北方公司成功完成了設備改造的話,那麼,中國人會如何激動,甚至於比一場戰場上的勝利,更能激勵中國的民氣,而這一切,卻不是他願意看到的。
如果北方公司成功的話……
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是什麼?
深田太郎現在都有些後悔,爲何利用報紙對北洋、對北方冷嘲熱諷,甚至對中國人冷嘲熱諷,一開始他是在嘲笑中國人的“不自量力”,嘲弄他們的“癡心妄想”,可從現在收集到的情報來看,他們很有可能取得成功,到那時……那可就真的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現在還有什麼辦法嗎?
“宅口,你去聯繫一下怡和洋行的安德烈先生,我希望今天晚上能夠和他面談一次……”
在宅口出去了。深田太郎看着窗外,自言自語地說。
“曾君,對你,我只能說抱歉了……”
天津英租界英國鄉誼俱樂部內,一身西裝深田太郎靜靜的坐在那等待着客人的到來,他今天約見的安德烈是怡和洋行天津分行的大班,之所以要約見他,卻是爲了來一招釜底抽薪。
北洋紗廠的機器都是辦廠時從英國購買的當時最先進的紗機,而當時其正是通過怡和洋行採購,而且怡和洋行一直負責着北洋紗廠的設備維修、保養,正是出於這個原因,他纔會想同安德烈見面,以便同其達成共識。
幾乎是在安德烈剛一進來。深田太郎便起身相迎,滿面笑容的說道。
“安德烈先生,好久不見了,請坐,請坐!”
“哈哈,深田社長,您太客氣了!”
或許是在中國呆時間長了,無論是安德烈或是深田太郎,兩人都學會了中國人的客氣,他們倆對面坐下,一番客氣之後,深田太郎嘆口氣。
“唉,現在在中國的生意,真的是越來越不好做了啊?”
聽到深田太郎的嘆息,安德烈倒是在心裡笑了起來,是日本人的生意不好做吧,誰讓你們佔領了他們的東三省?心裡這麼想,可嘴上安德烈卻是附和道。
“生意總是如此,有順利的時候,也有不順利的時候,可生意總是人做的!”
而深田太郎卻搖搖頭說道。
“的確如此,可隨着中國實業的進步,無論是日本、還是英國,生意都會呈現下降趨勢,就像過去,北洋紗廠的設備維修都是由怡和負責,而現在,他們卻委託了一家中國工廠。”
深田太郎的話使得安德烈先是一愣,隨後笑了笑。
“只不過是維修設備罷了,這只是小生意,對於怡和來說,這種生意卻是可有可無的生意,只有一些小洋行,纔會計較這種小生意。”
在如此說道時,安德烈卻在心底思索起深田太郎說出這番話的意思了,對於北洋紗廠最新的新聞,他當然有所瞭解,若是說誰最不高興,恐怕就是日本人了,可日本人爲什麼會找到自己?他們想從自己這裡得到什麼?
安德烈的那句“小洋行”,只讓深田太郎感覺有些尷尬,連忙說道。
“是這樣,是這樣。”
深知英國人是不會受自己擺佈的深田太郎稍思索片刻後,便拿出了自己的殺手鐗來。
“安德烈先生,你是知道的,現在滿洲國已經成立了,在滿洲國成立後,對外政策發生了許多變化。咱們都是老朋友了,商業上的磨擦雖然也有,但總的來講,這麼多年還是比較愉快的,所以,有一些事情,我需要提醒您一下。”
提醒?
藉着喝紅酒的功夫,一番沉思後,安德烈不露聲問的說道。
“哦?那你說吧!”
這個西洋鬼畜!
心下鄙夷的一笑,深田太郎點點頭說道。
“是這樣的,今天東北的大豆即將出產,根據滿洲國的農業新政,今天的大豆出口,有可能實施配額制,並且大多數將由日本企業承銷國際市場”
深田太郎的一句話,只讓安德烈的心頭一緊,日本人要控制東北大豆!怡和洋行每年都需要從東北採購數十萬噸大豆,如果日本人真的在這上面做起文章……不用細想,安德烈都知道怡和會遭受什麼樣的損失,那可不是幾萬、十幾萬的生意,而是幾百萬元的生意!
故作鎮定的安德烈眼睛一轉,看着深田太郎說道。
“我想,既然是實施配額制,那麼,其中應該有一些是屬於他國洋行的,東北每年的大豆產量高達數百萬噸,其中必然……”
笑看着故作鎮定的安德烈,深田太郎打斷了他的話。
“只有一些值得長期對待的洋行,可以得到配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