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積不大的河谷空地間,這裡早已經變得極爲擁擠,三千五百多名從北平招募來的前東北軍官兵,在過去的三天中,分批乘汽車又通過乘船來到這裡,此時甚至就連同那面國旗邊白條內書寫着的“房山保衛團”,這會也變成了“遼熱抗日義勇軍第五十八路軍”。
一下子,三千五百多人擠進這座軍營,只使得這裡瞬間變得熱鬧非常,過去幾百人的隊伍,變成了瞬間變成了一支四千餘人的隊伍,軍營隨之變得擁擠非常,儘管這些人都穿着相同的綠色短款軍大衣,頭上戴着羊毛火車頭帽,腳上穿着綠色的深腰作訓棉鞋,可是,因爲新到和晚到的關係,這支隊伍總顯得不甚和諧,甚至就連行軍的步伐也有所不同。
“踏步……刺!”
伴着訓練官發出的口令,剛剛來到軍營的的東北軍官兵一起刺出了手中的步槍,這幾百支遼制十三式,是團裡僅有的武器,現在大家輪流使用。
“一千九百二十……”
在另一片訓練場上,隨着口令,瘦子又一次將十斤重的鋼筋高高舉過頭頂,臉上全是一副苦色,甚至周圍有些脾氣暴的,這會臉上早就露出火來。
原因非常簡單,先不說早晨的訓練是讓他們揹着裝滿石子包沿着山路跑個十多裡地,就是現在的訓練,卻是讓他們這麼不停的把手中十斤重的鋼筋舉過頭頂,一次又一次,到現在竟然舉了兩千次,是個人手臂這會都不像自己的了。
“奶奶的個熊,老子不練了!”
終於在過兩千的時候,再也受不了這種枯燥訓練的瘦子猛的一把,把鋼筋扔到一邊,然後罵罵咧咧的說道。
“他孃的,老子是來打鬼子的,不是他娘讓你們這羣河北佬收拾的!”
他的一句話,頓時激起了隊伍中的不滿,現在訓練他們的正是部隊裡的那羣“老兵”,而這些老兵無一例外的,大都是河北人。
“把器材拾起來!”
怒視着這個兵痞子,韓小武的臉上露出怒容,這瘦得像個幹雞子似的瘦小子,他孃的,就是一兵痛,這兩天就數他的條條堂多。
“怎麼着,你他孃的河北佬想欺負人是不是!”
又一次,瘦子出言挑剔着,果然,他的再一次強調“地域”,成功的挑起了排裡其它人的不滿。
“媽了他八子,你們河北人想期負俺們東北人是不是,告訴你,爺們可不懼你們……”
嘴上這麼嚷着,馬大胖子,這位獨23旅的機槍手,毫不客氣的說道,不過這話他也就是一說,畢竟,這五十八路軍裡頭的軍官大都是的東北人,和他們一樣,都是被裁下來的,甚至就連那些個排長,也是東北軍裡的老兵,自然的,也不存在什麼因爲地域之見,欺負人一說,可現在的訓練也忒乏味了一些。
“怎麼回事!”
一聲厲喝從遠處傳了過來,原本陪着邵凌遠在營地內走着的高勝侖,冷喝一聲,他的這一聲冷喝不當緊,那幾名訓練官立即立正,敬禮,動作整齊劃一,顯得精神頭十足,而反觀那引起從煤山上拉來的士兵,卻顯得鬆鬆垮垮的,一個簡單的動作,就把兩隊人的素質區分了出來。
“真的只練了兩個月?”
在那個衣袖上帶着“作訓排長”袖標的士兵報告時,邵凌遠有些不可思議的在心下想着,在過去的三天中,如果說這裡給他最大的感觸是什麼,恐怕就是這些士兵的訓練了,他們的訓練強度極大不說,而且還要求每個人都識字,軍事訓練中透着許多極爲新鮮的訓練方法以及科目,而更讓人詫異的還是政治培訓,而在政治培訓中“國恥課”,又是重中之重,或許正是因爲這個原因,當他們知道部隊要開赴熱河抗日的時候,他們纔會表現的極爲激動,甚至在晚上,當政治培訓課結束之後,在其它的東北兵窩在帳蓬裡睡覺的時候,這些河北新兵卻在訓練場上,補回白天因爲訓練東北兵拖下來的訓練。
不需要軍官督促,大都是憑藉自覺。
“你是說,訓練官欺負你們是不是?”
盯着矮自己一頭的瘦子,高勝侖沉聲質問道。
“是、是的長官,”
原本有些猶豫,可知道已經沒了退路的瘦子一咬牙說道
“長官,您到煤山拉我們的時候,說是帶我們打鬼子,這訓練是應該,畢竟是上戰場打鬼子,不訓練不成,可我真不知道,這訓練有什麼用……”
瘦子一邊說,一邊指着遠處正在握槍瞄準的一隊人說道
“練瞄準,就練瞄準,爲什麼還在要槍管下吊上幾塊磚頭,還沒吊上一袋煙的功夫,胳膊就酸的沒勁了!打槍,這還打個屁槍!”
接着他又指着扔在一邊的鋼筋說道。
“還有這鋼棍,興這鋼棍有個屁用!”
接連幾個問題從瘦子口中問出,連他自己都佩服起自己來,這麼會功夫就能挑出來這些人折騰人的法子。
“你的意識說,這些訓練是折騰你們,沒什麼用是不是
?’’
盯着這滿面不服的瘦小子,高勝侖面色一斂。
“孫大茂!”
“有!”
出列的是一個身材並不見得比瘦子胖到那去的矮瘦子。“穩槍瞄準!”
“是!”
接到命令,穿着一身顯得有些肥大的短大衣,孫大茂便麻利的用揹包帶系吊起了五塊磚,然後在衆人的注視中端起步槍據槍瞄準。
一分鐘,兩分鐘,三分鐘……整整十分鐘,吊着重達八公斤重的五塊磚,孫大茂的瞄準姿勢始終未曾改變,而更爲重要的是,修長的槍身同樣紋絲不動,在衆人的驚訝中,高勝侖從口袋中摸出一個小絨球,然後置於孫大茂的槍管上,所有人都看到那小球幾乎不可能立在那。
“槍想打得準,舉槍穩是關鍵。爲了端穩槍,就需要負重練習。槍管上吊磚頭。剛開始,所有人都一樣,端幾分鐘就不行了,胳膊麻得沒了知覺。吊穩以後,再給加磚頭,槍管上吊五塊磚紋絲不動時,這槍穩槍就練個差不多了。”
在孫大茂穩槍時,高勝侖如此向這些東北軍的官兵解釋道。
“信與不信,你們可以隨便抽一個人出來,和孫大茂比一比!”
盯着這些的新徵募的官兵,讓高勝侖失望的是,這會卻沒有一個人敢站出來和孫大茂比試槍法,而瘦子更是惺惺的摸了下鼻子,在高勝侖的視線投來時,移到了其它地方,這會盡管他不願意承認,可也不得不說,這人能端這麼長時間的槍,而且還能讓槍紋絲不動,打起槍來肯定是個好手,那還有勇氣去比試槍法。
“至於舉鋼筋,那是練臂力,別小看這臂力,打槍、拼刺、投彈、土工作業,這步兵的五大技能裡,有四個都離不開手臂,離不開臂力,現在你們有誰想上來和孫教官練一下拼刺!”
“拼刺!”
高勝侖的話讓瘦子眼前一亮,再瞧着那依然端着槍,額頭似乎都冒汗的孫大茂,他頓時有了主意,不就是拼刺嗎?“長官,您別說俺們欺負人啊!他這可都端了……”“長官,俺沒事,”
依然端着槍的孫大茂如此回答道,而一旁的邵凌遠只聽這句話,便知道,這回怕是……
訓練場中間,身高超過一米九的熊瞎子穿上刺殺訓練護具,整個人就像是從古時走出來的勇士一般,顯得好不雄壯,至於身高不到一米六的孫大茂和他一比,就像大人與小孩似的,可讓人驚訝的是,裁判剛一發出口令,孫大茂便是一個踏步刺,熊劍飛伸槍一擋,護具後的大臉頓時咧出了痛色,對方那挑槍的力度差點沒把他手中的木槍震飛。
……”
伴着那一聲暴喝,熊劍飛只覺胸前像是被錘子猛的擊中似的,胸前一悶,只聽着“咚”一聲,哨子便響起來了。
結果再簡單不過了,甚至在衆人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一場刺殺比賽便結束了,而高勝侖的脣角一揚,看着那滿面盡是不可思議之色的人們說道。
“怎麼樣?要不你們再添幾個人,用圍攻試試?”
不用試了!
這會已經不需要再試了,孫大茂的一槍刺服了這些原本桀驁不馴的衆人,甚至連那些掛着軍官銜的軍官們的臉色這會也發生了變化。
瞧見先前那幾個刺頭被罰着揹負20公斤重的磚塊,沿山路跑上十圈,邵凌遠看着那些正在訓練的士兵問道。
“你們練的是東洋刺吧!”
對於東洋刺,邵凌遠並不陌生,畢竟當年參戰軍就是日本人訓練的,不過,對於東洋刺,他卻並不怎麼看得上,在他看來,根本無法同北洋刺相比,可這場訓練,卻改變了他的一些看法,東洋刺或許招術極爲簡單,可卻適合這種短期訓練,否則方纔那個新兵,絕不可能是那個人高馬大的熊瞎子的對手。
“嗯,邵將軍所言極是,保衛團的刺槍術和東洋刺也算是系出一門,不過司令對其進行了一些改進……”
高勝侖的回答引得邵凌遠一陣好奇。
“你是說,這刺槍術也是管司令整出來的?”
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後,邵凌遠不由對那位只有一面之緣的司令充滿好奇心,這三個在這個五十九路軍軍營內,他聽到過太多關於這個名字的事情,誰能相信,一個從未從過軍的人,竟然能編寫出那麼一本步兵訓練手冊,甚至還總結出了步兵五大技能。
“培倫,司令什麼時候來房山?”
(。如果您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