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從1911年武昌首義,民國建始的那天起,中國大地上可謂風雲際會,各方人物粉墨登場,你方唱罷我方登場,到是也演義了一番亂世盡顯豪傑之本的戲目,風風雨雨二十年間,民初時無數曾在中國政壇叱吒風雲的人物,早已是昨日黃花,或是一命歸西、或是就此沉寂,在紛爭不斷的民國政壇上似乎就沒有什麼“常青樹”、“不倒翁”。
不過事事非絕對,即便是民國也有所例外!
有那麼一個人,號稱是共和時期中國政壇地不倒翁自共和以來,不知道多少人倒在都督、督軍、省長之位上,但是卻只有那麼一個人從共初始建之時起,出任山西都督到後來地山西督軍、省長,再到後來的軍政長官,即便是下臺了,可是沒過幾年又能重掌權堪稱是共國政壇上的奇蹟,這個人就是現任山西督軍閻錫山。
自從1911年10月29日,太原革命黨人起義攻佔巡撫署,擊斃巡撫陸鍾琦在太原起義成功當天,靠着都督選舉中張樹幟持槍跳到主席臺上喊着:“當推選閻錫山爲大都督大家一齊舉手!”開始,從那一天起,閻錫山這位清軍86標標統,就這樣當上了山西大都督並開始了自己統治了山西地生涯。
從民國建元,以革命黨的身份在北方身居一省都督之位,面對着早期險惡地處境,閻錫山充分施展出他善於韜光養晦地才能一方面他表現得可以說是卑躬屈膝,處心積慮,想方設法,利用一切機會和手段對世凱厚顏逢迎。
先是韜光養晦明哲保身對於山西地軍政大事,不聞不問以示沒有野心,可袁世凱一死,閻錫山便立即把屬於自己的那份大權奪回之後總算是重掌了山西之權,在隨後的十幾年間,受限於薄弱的實力,便以“保境安民”的名義,至力於省內建設,到也爲山西贏得了實業發展的良機,甚至爲山西贏得模範省的稱號。
但這一切,隨着民國十九年,歷時半年的蔣、馮、閻中原大戰以蔣介石獲勝告終。有着“政壇不倒翁”的閻錫山下野避居大連。蔣介石責成張學良統一節制晉、綏兩省軍政事宜,編遣晉綏軍,由此方纔有了閻錫山的第一次倒臺。
雖是如此,但當閻錫山在大連蟄居期間,一面總結自己的從政經驗,一面遙控山西軍政大局,伺機而動。而“九一八事變”後,面對外敵入侵之危,南京作出捐棄前嫌與曾經的反對勢力言歸於好,以便團結御辱,在這種情況下,閻錫山的中央執行委員隨之恢復,經過數月的努力後,閻錫山終於數月前就任太原綏靖公署主任,再次重掌山西大權。
“流水的中央、鐵打的山西!”
對於身爲太原人的廖成克來說,幾乎是剛在太陽火車站下車的第一時間,廖成克便感受到濃濃的“閻氏氣息”,同樣也對這番話有了更爲深克的理解。
“自強救國”、“造產救國”、“興業救國”……
在太原城的幾乎每一個角落,都可以看到新晉剛剛粉刷的標語,而這一切卻只讓原本信心不足的廖成克,這會更是心生憂慮起來。
“大哥,現如今閻主任又回了太原主政,這不又正在籌備經濟建設委員會,聽說還準備弄什麼省政十年建設,反正就是這幾個字……”
手朝着“自強救國”上指去,廖成傑瞧着大哥又繼續說了下去。
“現在閻主任回來了,山西的事情也就好辦了許多,這肯定是要鼓勵工商業發展,怕大哥說的那件事不好辦啊!”
因在綏靖公署內工作的原因,廖成傑多少也能得到一些消息,當年閻主任用了十幾年的時間才把幾百人的太原兵工廠發展成工人萬五機器數千部的大企業,雖說現在太原兵工廠被裁撤爲修械所,工人大都也遣散了,可誰道閻主任回來了,不會重辦兵工廠。
“成傑,那邊我可是和董事長拍了胸脯的,這工人,無論如何都得從山西請過去,最少也得請這個數!”
伸出兩個手指頭,可廖成傑自己卻都沒多少底氣,本鄉本土的鄉老們有幾個願意離鄉去其它地方的,三個兩個的好說,可一下招兩百個熟練工人,不用想,廖成克也明白,這事難辦。
“這,大哥,這件事怕真不容易辦啊!”
“難辦,咱們也得辦!”
看一眼三弟,廖成克又特意強調道。
“若是好辦的話,你大哥我也不會親自來太原了!”
就在廖成克到達太原的當天,《太原日報》上便用整版登出一篇廣告,廣告的內容非常簡單,“招收熟練工人、機牀、銑牀、刨牀、車牀皆可,月薪四十至六十元,攜家眷前往每月可得五元房租……”,總之招聘廣告可謂是極盡優惠,而唯一不盡人意之外,恐怕就是那工廠設在北平,而不是山西省內。
太原的夏天雖比不上北平那般燥熱,但卻也不見得涼快多少,在太原城郊的太原兵工廠周圍聚集着一片排列整齊的青磚的房屋,這些房屋大都是在太原兵工廠多次擴建期間,由那些兵工廠的工人興建,工人與兵工廠彼鄰而居,兩年前,當兵工廠全力開工時,這些青磚房屋的主人們或許是山西生活最愜意的人了,每月二十餘元甚至三四十元、五六十元的工資,使得這裡的工人可以過上很多普通市民所向往的生活,甚至對於很多人家來說,女兒能嫁給兵工廠裡的工人,那可是上輩子燒了高香,不單閨女能過上好日子,時不時的還能接濟婆家,總之,那時這裡的人們每天臉上都帶着笑,大人如此,小孩同樣也是如此,子弟學校專收工人子弟免費就讀,即便是有人病了,在工廠醫院內大人小孩都可以得到免費治療……
好日子似乎看不到盡頭,但是去年,好日子卻是到了盡頭,去年太原兵工廠被裁撤後,1。3萬名工人被遣散,使得萬餘家庭失去生計,同樣也失去了歡笑,雖說這些工人中的絕大多數都能熟練的操作機牀,可對於山西來說,除去兵工廠外,卻沒有任何工廠可以吸收如此多的工人,一時間太原街頭隨處可見失業的工人,爲了養家餬口,工人們淪落街頭,幸運的進了一些工廠,而絕大多數人卻是不幸的,他們中一些人,爲了養家甚至不得不賣掉自己的宅子,其中甚至有些人淪爲乞丐。
三間亮堂的青磚大瓦房和那玻璃窗似乎提醒着人們,這個家庭也曾富足過,不過此時,那青磚大瓦房卻成了別人的居所,而它的主人則住在兩間狹小的邊房內,此時,在那昏暗的房間內,望着空蕩蕩的面袋子,看着那半碗雜麪,翠玉的臉上全是愁容,兩年前嫁給當家的時候,還以爲從今以後就享上福了,剛結婚那會日子着實不錯,男人是兵工廠裡大工,一個月能掙五十多塊錢,一年能掙六七百塊錢,那會一天三頓白麪饅頭不說,晚上吃還能吃頓肉,就是鄉下的小地主也不見得有家裡過得闊綽,可好日子沒過幾個月卻就到了頭,閻主席打了敗仗去了大連,跟着她男人也被工廠遣散了,失業了,從那天起,這日子就一天比一天苦了。
“就這點面了,這可咋個好啊!”
半碗雜糧面這是家裡僅有的糧食了,想着男人在外頭扛活,好了能扛上一天活計,若是不好的話,男人可就得在外頭餓上一天,無論如何也得讓自己男人回到家的時候吃上一碗熱飯,是飽是飢也好,總得吃碗熱飯,可……心想着,翠玉還是摸了摸自己的小腹,面上全是一副慈色,現在她是一個人吃兩個人用。
面上盡是憂色的翠玉最後卻是長嘆口氣,咬咬牙朝着門外看去。
“要不就再到家那借點面來!”
家是孃家,曾幾何時,在孃家嫂子眼裡,她是燒了高香了,不用再吃苦受累了,可現在,嫂子的剋薄話又一次在耳邊響了起來,那話不過是一想,翠玉便只覺臉上掛不住,可終了還是拿起了面袋子,收拾一下出了門。
一年多的苦日子過來來,早就讓原本極爲好強的翠玉放下了面子,面子不比肚子,她不吃,肚子裡的娃總得吃啊。
出了門,瞧着那些同樣大都面帶飢色的鄰居們,翠玉強撐着笑和她們打着招呼。
“這日子啥時是個頭啊!”
巷子裡姨娘、嫂子們的哀嘆聲不時的傳到翠玉的耳中,偶爾的還會有一些樂觀的話聲。
“閻主席這不是回來了嘛,你們就瞧着吧,不出幾個月,咱這太原兵工廠還得紅火起來,十九年閻主席吃了敗仗,豈就是那麼白吃了……”
“可這都快半年了,也沒見閻主席有什麼動靜,估計是讓人打怕了!”
“你這婆娘,頭髮長見識短,那叫啥,叫,對韜光養晦,就是這詞……”
對於衆人的爭論,翠玉全是沒有一點興趣,只是埋着頭朝前走着,待她走到巷口,男人的聲音卻傳了過來。
“小玉!”
頭一擡,可不是自家男人嘛,不過今天男人卻和平常不太一樣,他的臉上帶着笑,這笑可有年把沒見了,
“你這是幹啥……”
待丁力看到婆娘手中的面袋時,臉上的笑沒了,有的只是滿面的愧色,婆娘這是要到孃家去借糧食啊!一把拉過婆娘的手便朝家走去。
“走,咱回家,”
“可、可……”
被男人拉着的翠玉這會還是沒弄明白是咋回事,只當是男人好臉面來着,可被他這麼一拉,方纔注意到男人的左手拎個瓷壺,右手拎着麻繩繫着的油紙包,難不成是酒肉?
這,這是咋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