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田,雖是戰爭時期,但是對於山東的百姓來說,他們依然會植棉,戰爭鬥沒有使棉花的價格下跌,反而又漲了許多,幾乎是收過小麥之後,百姓們便和往年一樣在田中移栽着棉苗,而此棉苗已經長至過膝位置,而現在這片的棉田中則不斷的迴響起棉苗晃動聲。
瀰漫着硝煙的棉田間,一羣身着土黃色軍裝的日本士兵,提着步槍貓着腰在軍官的指揮下朝着前方逼近,前方傳來的爆炸聲告訴他們,前方正陷入一場殘酷的血戰中,以至於他們不斷的加快着腳步,怎麼沒有人會顧及他們會踩死多少棉苗。因爲日本兵本就個矮,加上又貓着腰,使得這些於棉田間行動着的日本兵,如同田間移動的土黃色墳丘一般。
空中的不斷有炮彈飛越頭頂時發出的呼嘯聲,密集的爆炸從前方和身後不斷的傳來,田野問隨處可以看到被炮彈炸出的大小各異的彈坑,這是失着彈留下的痕跡,在這支於棉田問行軍的日軍後方,是拖着兩門94式反戰車炮的士兵,這會他們正努力的把近400公斤重的反戰車炮推出彈坑,儘管針對中國軍隊的戰車,各部隊都加強了戰防訓練,但是戰防武器卻極爲有限,即便是裝備最好的大隊亦不過只裝備兩門戰防炮,更多的時候,要靠戰士們用炸藥、汽油彈去摧毀敵人的戰車。
“傳下去,別發出聲音!”
手提指揮刀的井村平一朗少佐扭頭對後面的傳令兵命令道,然後擡着沉重的靴子艱難的邁着步子,作爲第四大隊的大隊長,爲了躲避邯鄲軍的炮擊,他放棄了作爲大隊長騎馬的特權,而和普通的兵士一樣的步行增援前方,幾天前的大雨使得田地間的土壤溼滑,在田中行軍幾十分鐘後,溼泥不僅沾滿了腳上的軍靴,甚至連同綁腿上也甩滿了泥,和着泥的軍靴越來越重,幾乎他的心底生出脫靴赤腳跑步的念頭。
“但願他們可以支撐到自己到達的時候!”
邁着沉重的步伐前進的井村在心中祈禱着,如果村山聯隊的陣地失守的話,那麼在增援途中的自己將會陷入無工事可守的局面,到時必將成爲支那軍的炮火下的活靶子,北方傳來的密集的爆炸聲和機槍射擊時發出的單調的噠噠聲,多少讓他心安一些,這些槍炮聲至少證明村山聯隊仍在戰鬥着
貓着腰的井村和正埋頭行軍的第四大隊的士兵並不沒有注意到,此時在他們的頭頂上,一架塗着迷彩的小型飛機從他們的側方的天空中掠過,飛機輕輕的側傾了一下,副駕駛座上的飛行員,似乎是在確認着什麼,隨後便在空域中盤施着。
如果有人注意到這架飛機的話,一定能夠認出這是“幼狐”邯彰軍的飛行員駕駛着其完成初級的飛行訓練,而邯彰軍的軍官們乘座它往返於各個戰場,而在戰場上,炮兵更是離不開它們,因爲它們是炮兵的眼睛!
不過只是幾十秒的時間,空中傳來的呼嘯聲變得越來越尖銳,炮彈撕裂天空時發也的呼嘯幾乎讓大地發生顫抖,井村的的臉色瞬間變得的煞白,這些炮彈是衝着他們來的。
“炮擊!臥倒!……”
沉寂的田野頓時響起軍官們的呼喊聲着,長官的命令和空中的越來越近的嘯聲,讓原本貓腰的前進的兵士猛的以狗吃泥的方式撲倒在地。
“轟!”
在他們臥倒的瞬間,彈雨落了下來,將身體的死死的貼在田壟間的井村只感覺一陣地動山搖,原本沉寂的大地頓時被濃密的硝煙和被炸至空中的塵土所籠罩,昏暗瞬間吞沒了光明,田中長勢喜人的棉苗被炮彈的衝擊波絞成碎屑,灼熱的彈片在空中以音速飛散着,直到擊中物體後方才停下來。
炮彈飛來的越來越多,各種炮彈形成的彈雨將幾乎要將大地撕碎,趴在棉行的壟問被炸的一身灰土的井村,看到煙雲升騰中幾截被炸飛的殘肢,殘肢上面的衣服已經被衝擊波撕碎,白花花的肉體拖着血污混雜着泥土、棉花枝在空中拖着一條白線落在其它地方,空中還可以看到隨着炮彈衝擊波飄蕩的肢體。
貼在田壟問的井村一動不動的靜趴着,從其它人的口中,他知道在這種高密度的炮擊中生存下來的可能性,只有祈禱沒有那種“邯式空爆彈”而這顯然是不可能的,在他的周圍不斷有炮彈在離地米高的位置的爆炸,慘叫聲更是不斷的傳到他的耳中。就在井村於內心祈禱的時候,突然問,四周再一次沉寂下來,炮雨如它先前來時一般,沒有任何徵兆的停了下來。
“戰車!……”
還未從炮擊的震憾中醒來的士兵們,聽到前方傳來的發動機和履帶的轟鳴聲,棉田中頓時響起了驚恐的驚叫聲。
從田壟問掙扎着站了出來,蹲在壟問的井村都未來得急的抖落渾身的泥土,便抓着胸前的望鏡鏡朝遠方望去,僅只不過是輕撇了一眼,井村就感覺到自己的將要面對的危險,從不遠的坡地那邊,柴油機低沉而顫抖的轟鳴透過瀰漫的硝煙傳了過來,硝煙中隱約可以看到戰車方型的輪廓,從望遠鏡中可以看見領頭的幾輛戰車碾壓着棉田緩慢的衝了過來。
“山下一等兵,立即通知戰防炮小隊,原地就炮,儘量利用彈坑隱蔽炮位!”
“原地設防!準備戰鬥!”
隨着命令的下達,在炮擊中倖存的數百名兵佐紛紛原地佈設,先前炮彈炸出的彈坑此時成爲了他們的散兵坑,依着彈坑的準備作戰的戰士們打開三八步槍的保險,堅起表尺瞄準着前方,對於戰車,他們並不陌生,在過去的半年間,他們曾無數次演練過如何擊毀戰車,更多的士兵甚至開始準備了燃燒瓶、反戰車手榴彈,準備與戰車進行“肉搏”。
而此戰防炮手們正奮力的揮動着手中的工兵鍬修改着彈坑,以便將戰防炮隱於其中,94式戰防炮是絕大多數日軍部隊難有的反戰車武器,或許90式野炮的威力更大,日軍還沒有奢侈到爲每個步兵大隊配置90式野戰炮,以用於擊毀敵人的戰車。
很快這些經過嚴格訓練的炮手們便利用彈坑構建了一處相對隱蔽的炮位,現在他們只是按照條令機械地從炮尾卸下炮衣,揹着彈藥箱彈手,從背後把彈藥箱取下,放到拉開的炮架旁邊,卸下上部裝甲護板的戰防炮幾乎緊貼着地面,在棉苗的掩護下,很難發現這門戰防炮的存在,根據條令的要求,他們必須要儘可能盡的使用戰防炮,只有如此才能擊穿邯彰軍的戰車。
蹲在炮位後的炮長從彈藥手手中接過一發炮彈,隨後朝炮膛內裝入一發37毫米穿爆彈,然後調整着機械錶尺,將表尺的刻度設定在300米,在這個距離37戰防炮足以擊穿邯彰軍戰車裝甲。
聽着越來越響的柴油機的轟鳴聲,炮長的搓搓手,有些焦慮的臉上露出些許興奮,而炮位旁的那些的手持步槍的步兵,此時則緊張的端着步槍,瞄準着隱約可現的裝甲方盒。拉着炮栓的炮長用口水潤了一下發乾的嗓子。
“沉住氣!…………定要按表尺開火!”
儘管心中這麼想,但聽着越來越近的戰車轟鳴聲,拉着炮栓的手仍忍不住顫了顫。
此時鋼鐵履帶轉動時發出的鏗鏘的咯咯聲逐漸強烈,聲響越來越近。甚至可以清楚的看到戰車上的火炮的緩慢移動甚至連同裝甲上的點點黑污都看得清清楚楚,甚至還可以看到戰車前裝甲板上的片片血污,那是日軍先前發起肉彈攻擊時飛濺上去的血污,儘管戰車只有十餘輛,但戰車的轟鳴聲,依然讓每一個人都感受到前所未有的震撼。
戰車的隊形一直保持着倒“V”形,在戰車之間,還能看到端着步槍的支那步兵,他們警惕的觀察着周圍,以爲戰車提供保護。
“吆西!”
帽檐朝後的炮長,不斷的調整着火炮的射界,他的目標是打頭的一輛戰車,拉着炮栓的右手猛的朝後一拉。
“嗵!”
射擊的爆聲震得他耳朵火辣辣地痛,37戰防炮的炮身一頓,在後座中彈殼彈出炮膛,依在炮後的裝填手立即再次裝上一發穿爆彈,絲毫沒有耽誤一秒。
在炮擊的同時,步槍、機槍立即鳴響起來,子彈幾乎貼着棉苗射向那些邯彰軍步兵。在彈雨襲來時,戰車間的戰士們或是臥倒,或是隱於戰車的後方,而突然一聲有些沉悶的爆炸聲中,一輛正在行進的戰車停了下來,炮塔內冒出一股黑煙。
“保護戰車!保護戰車……”
在一輛戰車被擊毀後,原本試圖隱蔽還擊的步兵中立即響軍官們的叫喊聲,而這時,手持反坦克手榴彈、燃燒瓶的日本兵已經高呼着“班哉”朝着戰車衝去。
“煙霧彈、煙霧彈……”
十幾枚煙霧彈被步兵扔到戰車的前方,在黃色的煙霧升騰着將要把戰車掩於煙霧後時,又有一輛戰車被擊中了。
“一連從左翼進……”
蹲跪在田間指揮着戰鬥的軍官在聽到“嗖”聲靠近時,只覺脖間一熱,破空的子彈便穿透了他有脖頸,血肉飛濺中軍官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