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便民,而是禍國殃民!當時老爺子的話一出口,汪精衛的臉色驟然變得煞白,他汪兆銘,在這個面前擺資歷,在那個面前講政治,不就是總理遺囑的起草人嗎?可偏偏他碰到的是老爺子,老爺子什麼人啊,黨國元老,總理在世時亦需要稱一聲“先生”的主,又豈能讓他給氣受!”
說道着汪精衛,邵寒的語氣中根本就沒有任何好感,他是公司副經理,但同樣也是張靜江推薦過來的人,而且現在他還是建設委員會的顧問,正因如此,纔會對處處試圖壓過建設委員會的領導“國家重建委員會”的汪精衛,沒有任何好感。
“重建委”與“建委”的衝突,從去年成立至今,就沒有任何緩和之色,現在的矛盾反而更加激化,以至於邵寒說起話來,更是直呼汪精衛之名。
北方公司的辦公室內,聽着下屬向自己轉述的發生在蔣公館的事情,孫郡卻是搖頭笑嘆道。
“這個老爺子,這話說的,那汪兆銘,或許是個外行,可畢竟他在政治上的影響力在那,得罪過死了,也不是件好事!”
雖說對老爺子頗有感激之心,但對於孫郡而言,他更看重的卻是“北方帝國”的未來,他並不想在政治上給公司增加敵人,畢竟現在公司的敵人已經夠多了。
不僅敵人夠多,對公司虎視眈眈的人更多,儘管公司看似龐大,但是在“北方帝國”的構建中,能多一個朋友,總好過多一個敵人,至於在“北方帝國”完成構建之前,還應該儘可能的避免在政治上樹敵。
“總經理,我覺得您太過小心了一些,畢竟,只要咱們的董事長還掌握着華北,那麼就沒有任何人可能給公司造成真正實質性的干擾!”
相比於總經理的謹慎,反倒是邵寒一語道破了本質,對於公司而言,公司在政治上最大的依持並不是張靜江的“建設系”甚至“建設系”不過只是公司的一個觸角罷了,假以國家的名義,行使公司擴張的觸角,對於公司來說,真正的靠山正是公司的創始人,那位身任北平綏靖公署主任的董事長,他纔是公司真正的政治靠山。
實際上,這也是公司會不惜一切支持主任的原因所在,兩者根本就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關係,甚至可以說,兩者根本就是一體的,而且外界對此也不會有任何懷疑,無論在什麼時候,公司都不可能改變姓“管”這一事實。
“的確!”
站起身,孫郡並沒有否認這一事實。
“但是,我們要把眼光放長遠一些,我們不可能永遠只把眼睛盯在華北,也許以後還包括東北,作爲一家國民企業,我們要把視線放之全國,這不僅是公司身爲國民企業的責任,同樣也是公司未來發展的要求,只有在整個國家崛起過程中,公司才真正有可能,躍身成爲一家真正的國民企業,一家決定國家未來的國民企業!”
幾乎每一次提及“國民企業”時,孫郡的內心都忍不住一陣激盪,或許他心中的“北方帝國”與國民企業有着顯然的區別,但是這並不妨礙他通過“國民企業”的構建去完成“北方帝國”的構建,而在“國民企業”決定國家未來的這一基準點上,“北方帝國”又是與其相通的。
“三年前,董事長把公司交給了我,他曾告訴我,他希望有一天,在他身後的時候,每一個人中國人,在提及北方的時候,都會用崇敬的心理面對北方,也就是從那時起,“國民企業”便成爲每一個北方人努力的目標,我們以一家公司之力,肩負着太多的“國家責任”而在肩負這一責任的時候,我們亦獲得了不菲的回報,但是,這距離真正的“國民企業”還有很大的距離,如果說,這次停戰,對於國家而言,是抓住機會,重新實施國家建設,以備來日的話,那麼對於公司而言,這卻是我們創建“國民企業”的最佳時機,因此……”沉默片刻,孫郡看着邵寒說道。“南京以及江浙的重建,在涉及地產方面的重建中,除去必須的居民區建設之外,其它的什麼象徵性的、標誌性的,都可以扔給汪精衛的“重建委員會”我們的根本就不需要那些,我們是商人,根本沒有必要在政治領域去和那些政客競爭,像汪精衛之流,他們所需要的是通過戰後的重建撈取政治資本,同時利用重建進行適當的分肥,以獲得整個政治同盟的穩定,而這恰不是我們所需要的,我們所需要的是……”
整個國家!
在心下暗自道出這四個字的時候,孫郡的腦海中卻浮現出另一個念頭,未來,無論是誰主政,都將無法改變一個事實——政府是公司的影子政府,真正掌握國家的,並不是政府,而是公司,作爲一個提繩者,有必要去同舞臺上的木偶競爭聲望嗎?
“是充分開發南方以及西方的資源,充分發展國內的交通、充分發揮中國的潛力,從而化資源、人口等潛力,爲國家未來的發展以及戰爭服務,這纔是身爲“國民企業”的我們所需要做的!”
話到嘴邊,孫郡用一套最冠冕堂皇的言語,道出了另一個事實。
“所以,你可去告訴老爺子,我們的目標在什麼地方,我們的任務和使命在什麼地方,我相信老爺子會同意的,更何況……”
走到窗邊,手指着窗外的建築,孫郡用極爲平靜的語氣說道。
“冰徹,你看這是新區,可是在新區,有多少人記得這些標誌性的建築呢?但是,幾乎每一個百姓,都住的北方置產修建的樓宇、房層中,他們用北方能源的也力照明,用北方能源提供的汽油驅動汽車、用北方藥業的藥物治病……”
回過頭,看着若有所思的邵寒,臉上露出了笑容。
“相比於,那些官廳,那些所謂的大型工程,我的朋友,相信我,老百姓記不住那些,因爲那些東西太過遠離他們的生活,當我們丟下那些面子上的、榮譽上的東西的時候,我們得到的卻是整個世界,可以想象嗎?當整個南京,幾乎所有的商家都在北方置產的商鋪中經營,幾乎所有的百姓、公務人員,都居住在北方置產的構建的屋宇中的時候,我們得到的是什麼?”
一連串的反問,讓邵寒不禁陷入了沉思之中,突然間,他的內心卻又涌起了一陣不安,因爲他看到的是一個更爲龐大的北方新區,只不過那個北方新區,卻又是中國的首都。
“我們所得到的,恰恰是被汪精衛等人所忽視的!”
在邵寒的不安之中,孫郡卻是輕鬆自然的說道。
“公司所提供的,卻是與百姓息息相關的,一個讓他們無處不置身於北方世界之中的環境,而在這個環境中,幾乎每一個人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生活的改變!因此,人們不可能永遠記得汪精衛,但是,人們卻會記住北方!記住我們!”
“總經理,那中央也廠……”
收斂心情,邵寒提及建設委員會與重建委員會衝突的關鍵——中央也廠、中央水廠,這是南京重建的兩大公共服務機構,亦是最具影響力的兩大工程。
“中央也廠,有多大?”
脣角微揚,孫郡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嘲諷之色。
“所謂的中央也廠能夠滿足未來南京的也力需求嗎?能夠滿足南京未來的發展嗎?就像武漢一樣,現在武漢的也荒又到了什麼地步?”
精心策劃,武漢的也荒與其說是供需的問題,倒不是說是孫郡一手策劃所導致的,在得到那份情報之後,他便開始着手策劃起了武漢的也荒,從而爲下一步的計劃鋪平道路。
“現在中央的精兵整編已經開始了,大量的軍人退役,單靠首都和江浙的重建能吸納足夠的退役榮民嗎?總理是承諾協助中央解決十萬榮民的安置,但是,最終,在中國,真正能解決問題的,只有我們……”
走到辦公桌後,孫郡向邵寒展示了一份地圖。
“公司計劃在這裡修建中國第一座大型水也站!”
手指着漢江的上游,孫郡的臉上顯露出一絲得意之色,這個也廠將是一個“誘餌”一個誘使中央向公司敞開一切政策限制的誘餌,將公司敞開全中國的大門的誘餌。
“這座水也站的裝機容量計劃將達至ul50萬千瓦左右,年發也量不少70億千瓦,僅此一座也站,就可以滿足湖北以及河南、陝西三省的用也量,冰徹,你覺得老爺子是願意參與到這座水也站的建設之中,還是繼續把眼睛盯在南京的那個裝機容量才30萬千瓦的中央也站上?”
“年發也量不少於70億千瓦的大型水也站!”
總經理的話,讓邵寒難以置信的睜大眼睛,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是公司什麼時候做出的決定?
“公司計劃投資l。5億元,用5年的時間,完成水也站的建設,冰徹,現在這個計劃,已經納入到北方能源今年的實施計劃之中,總之,還是那句話,讓老爺子把眼光看長遠些,那些骨頭湯,就讓汪精衛他們喝着吧!咱們……”
話聲稍沉,臉上露出濃濃的笑容,孫郡的手朝着地圖上一按。
“咱們要吃的是真正的肥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