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道趕路,我一直都很佩服十爺他們。不知道是他們年齡大耐力持久,還是早已經鍛煉出來,我發覺讓他們走一天都不成問題。要不是我一直喊着要休息一下,我想他們絕對會一鼓作氣走到五臺山前面。
即使是這樣,跟着十爺,我們也在太陽落山之前趕到了五臺山前面。當我們一到這裡,之前鎮定自若的餘龍就道出了他的心聲:“此時已經接近傍晚,我們的詛咒也消除了,建議先在這裡逗留一宿,明日早上再上山也不遲。”
見餘龍這樣說,我自然是拍着雙手贊成。因爲要是我此時離十爺他們而去,天黑路滑,我來此地人生地不熟,難保不會走錯路。故而餘龍的建議剛好,明日一早,就是我離開他們的時候!
餘龍這樣一說,十爺倒是無異議,當然十爺也講出了自己的一些理由。這次準備上山的性質,籠統說就是拜訪!之前說是質問,但真正上去只能是客氣地去詢問狀況,然後在旁敲側擊,推斷一下那瘋癲道人的結果,這樣自然皆大歡喜;否則一上去就蠻橫無禮地質問人家,說不準到最後,消息沒打聽到,人也被轟出山門了!
這樣一說,便定了下來,明日清晨再上五臺山!
我帶着詢問的目光,看向褒哥,可恰巧迎上了他的目光;似乎看到我目光裡詢問的意思,他搖了搖頭,表示自己沒有意見。
五臺山可謂是山西境內的第一峰!拋卻山上的那些複雜深奧的佛道學不言,單是它的高度就讓境內的其他山峰望而卻步。我們沿途與路人相談的時候,也知曉了此地在前一兩年就被國務院列入了“國家級風景名勝區”,要知道這可是國內首批公佈的風景名勝,不難想象,此地對於國家來說,究竟有多麼的重要!
據山前那些遊僧們介紹,五臺山上的佛像多達三萬尊,它不僅僅是包含佛、菩薩、羅漢、脅侍等佛教的法相,而且還有儒教、道教、地方宗教、帝王將相、僧侶居士無所不包!這確實讓我們都對五臺山充滿了強烈渴望,恨不得現在就衝上去一覽五臺山的精彩。但我知道,這次我絕對是沒有什麼機會了!
可當我們四人安靜下來的時候,我的內心居然流淌着些許的傷感。明天早上就是我離開他們的最好時機,這也就代表了我與相處短短几個月時間的衆人,真正到了分道揚鑣的時候了!我也明白,這時不是我心軟的時候,我的一時猶豫,必定會爲身邊的人帶來無限的痛苦!
雖然我們行走在五臺山的外圍,但這次我們纔算是真正意義上的觀光遊覽。至於上次十爺他們身受詛咒的折磨,哪裡還有心情觀看旁邊這些文化元素。
很難想象,從一開始剛踏進五臺山一公里的範圍內,那些佛教的元素就漸漸顯示了出來。
行人穿的衣服,大部分都是普普通通的素衣,偶爾有幾個花花綠綠的衣服,一看就知道是上山拜佛求緣的外地人;來往不斷的僧人,更不用說,都是打了好多補丁的衲衣,據說是叫百衲衣,還有人稱作百田衣。據說,當時有位大師,看到稻田一塊一塊,覺得十分好看,最後就把自己破爛的衣服縫補成了稻田的樣子,穿了起來。當然,這只是個傳說,穿百衲衣可以祛病化災,這倒是真的;另一方面,我們也可以看出佛教的艱苦樸素觀念,人生恍在世,處處是修行!
我們傍晚進食的時候,瞧着豐富的菜譜,餘龍又是一陣大點特點,可當上菜的時候,我與他都傻眼了!紅燒獅子頭,一眼看上去就知道,明顯就是個紅燒豆腐;猛龍過江,無非是一盤拍黃瓜...後來十爺笑眯眯地告訴我們,入鄉隨俗,於是乎,我們四人痛快地吃了一次素齋大餐!
而當我們再一次找到一個住所的地方,門頭上我看得很仔細,五一不是張貼着大師們開過光的符紙!我的心境也似乎受到了影響,異常的空明。當此時我再細細回想起自己決定的時候,更加明確地知道,也如那道人所說,憑着本心做事,未來的路,還需要自己來闖!
...
歡快的時間總是過得飛快,不知不覺,已經到了深夜。隔壁屋子裡,不知是誰的呼嚕聲,給這個寧靜的冬夜增加了不少生的氣息。
我久久不能入眠,我不知道,接下來迎接自己的究竟是什麼,自己能不能續命成功!其實有時候我自己也在想,父親已經又爲我續命了七年,爲什麼要如此着急呢?然而,接下來當我想起故鄉孃親的時候,又會把之前的那個想法否定!我仍然記得自己在離開家門的那一瞬,母親隱藏在眸子裡對兒子的擔憂,我又何嘗不能感覺得到?
這時的我便暗暗握着拳頭,我一定要儘快找到我出身時的那位異人,把我身上的病痛治好,然後我就安安心心回到故鄉,陪伴母親終老。當然,我也知道,從我出生到現在,身邊總是麻煩不斷,但我偏偏不信命!!
屋外不知何時竟然颳起了大風,卻被厚實的牆壁擋在了屋外;被風捲起的塵土不時敲打着窗戶,似乎在爲即將上路的我送行一樣。
可能是在五臺山下,秉承着慈悲爲懷的理念,住宿居然收得錢非常之少;而這樣十爺自然是偷着樂,最後給我們每人都訂了一個單間。我一個人躺在炕上,細想着明日自己單人出行的路途,內心竟然是越來越清楚...
“喔...”
當屋外的雞鳴響起的時候,我放下了手中筆,千言萬語都匯聚在了那張紙上!
十爺,多謝您這段時間的照顧,辰兒心領了!您數次爲了我身陷險境,這讓我真的很難接受!...爲了我,你們付出太多,所以我還是決定自己去尋找生的希望!勿念!您的侄兒,風辰!
我輕輕推開了那道門,一整夜在屋外肆虐的風,卻在黎明的時候停了下來。十爺他們還沒有起牀,我輕輕掩上屋門...
我不知道當他們看到桌上那封信的時候會有什麼感覺,但我明白,從這一刻起,我再也沒有那種讓旁人承受自己應該承受的痛苦,我的心,我的身體,都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輕盈!
此次離別,我不知道未來還能不能再相見;但我確信,這次自己的決定是正確的!別了,對我一直照顧的衆人們!
我回頭再次望了一眼身後的那排屋子,漸漸消失在還未徹底明亮起來的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