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地一看,如同夜裡的兩盞油燈一樣,明晃晃地擺在黑暗處,一動不動。而在我細細觀察下才發現,遠遠沒有那麼簡單!
那兩粒豌豆大小的亮光,根本不會隨風曳動!當我意識到這就是一雙眸子的時候,我的頭皮發麻,毛骨悚然的感覺讓我呼吸都有些不暢。
周圍的世界都安靜了下來,我努力保持呼吸平緩,但心跳聲卻是越來越大,這種場景下,無論是誰,第一個想到,無非是害怕!
我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心都要從嗓子眼裡跳出來了,但我仍然不敢挪動半步,因爲我看到那雙眸子在動!
我不知道他接下來會有什麼反應,因爲之前我在外屋那麼大聲的喧譁,他必定聽到了;但如果是一個正常人的話,他的做法必定會走出來質問我在做什麼。
但他沒有!正是這樣,他一直不說話,我的壓力就越加大,要知道人永遠是對未知的事物感到恐懼。但我從他的體型特徵上依稀辨別出來,他應該是一個男性。
隨着時間的推移,我漸漸習慣了周圍暗色的環境。我看不清他的臉龐,但我卻隱約能看出來,他的旁邊似乎像一個老式的立櫃,但顏色卻是瞧不清楚。
如此近的距離,他的一舉一動我幾乎都能感覺出來。此時那立櫃不停地搖晃起來,他要做什麼?我的手不自主撫摸在了手臂的陰陽符紋身上,也許此時也只有它才能給我帶來最後的一點安全感了。
“嘭!!”突然,內屋的立櫃被他踢了一腳,藉着這聲音,他就如離弦的箭一般,猛地向我衝來!
不好!他這是要攻擊我!?我腦海裡的念頭一閃而過,感覺到自己背上的汗毛都豎了起來,雙手立刻放在了面前作爲格擋。我沒有第一時間攻擊,是因爲本身擅闖別人的屋子,失禮在先。
他迎面衝來,風隨身動,瞬間向我席捲而至,伴隨着一股惡臭涌來。可讓我想不明白的是,他居然不是在攻擊我,而是用手臂把我一把推開,向屋外衝了出去!
他力氣奇大,我居然扛不住他那一推,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而他則是奪門而出,匆忙間甚至把掛在門口的簾子都扯了下來,轉眼間沒了影子。
這時的我,才漸漸回過神,瞧着地上的污穢之物,明顯是失禁後殘留的痕跡,定時剛剛那人從身上淌下來的,難道剛剛他也在害怕?
我坐倒在地,長吁了幾口氣,正對着的剛好是外屋的竈臺。那竈門上雕刻着黑麪長鬚的竈王爺,空洞的眼神也似乎在盯着我一樣,詭異無比。
...
“塔擦、塔擦...”一陣有節奏的聲音從,院落裡響了起來。這時的我已經緩了過來,聽到聲音後,便從屋門中走了出去。
這時我瞧得清楚,一個看起來有八旬左右的老婦人拄着柺杖走了近來。遠遠看到我,她就顫顫巍巍喊了一句:“小夥子,我沒在家,沒有嚇着你吧?”
聽聞此言,頓時好感倍增。我沒有想到,她見面的第一句話竟然不是問我有何貴幹,反而是擔心我的安危。
瞧得我一臉驚容,那老婦人向我走來的同時,也開始訴說起了她家裡的情況。原來剛剛那個人,是她的兒子,本來很聰明的一個人,但十幾年前確實得了失心瘋,再也治療不好!
這不,她剛剛上街去買了一些吃的東西,沒想到我就來了。很是後悔自己沒有把門鎖好,對我造成了驚嚇,實在有些過意不去。
饒是我臉皮厚,也禁不住老婦人這一直道歉。我扶着她的胳膊,認真地向她道明情況,並不是她沒有鎖好門,而是我不小心把門“推”倒了。
雖然之前是自己粗魯地把門踹倒,但樣子還是要裝一下的,畢竟接下來我還有求於她,不然我道出了實情,她馬上翻臉不認人怎麼辦?
那老婦人更是一臉愧疚,說這屋門確實年久失修,幸好我提前發現了,不然有一天屋門自己倒下來壓住人,也就不好了。
聽老婦人這麼一說,我心裡更是過意不去,暗暗下着決心,一定要幫她把這門修好!當我提及到門上那些像血一樣東西的時候,那老婦人無奈地搖搖頭,說那確實是雞血,但正是她那瘋癲兒子的傑作。
我也是搖着頭苦笑着,剛剛幾乎把我嚇得半死的人,居然是一個瘋子!
說到她兒子,我這時才把目光放在了不遠處牆角的地方。他蜷縮着身子,把頭埋在那黑色的棉襖裡,瑟瑟發抖的樣子,定是我剛剛嚇壞了他。而這老婦人也是嘟噥了一句,之前都是他嚇人,怎麼今天他倒是害怕起來?
“不知小夥子,來寒舍有何貴幹呢?”
該來的總會來,精神矍鑠的老婦人額頭上的皺紋顯示出了歲月的痕跡,卻掩不住她眸子裡那智慧的光芒。從她那佈滿滄桑的眼中我看得出來,絕對是看遍了世間的悲歡離合,嚐遍了世間的酸甜苦辣纔會有如此的鎮定。
“不知你們是否是當年運城的風族?”我沒有正面回答她,如此提問,我有着自己的考慮。如果她們確實是風族,那我接下來必定會把真實的情況和她們一一道來;如果不是,那麼只當是萍水相逢,我即刻道別。
“正是當年運城的風族!”那老婦人眼底閃過一絲疑惑,但馬上隱藏起來;可我憑着過人的視力,依然捕捉到了一絲痕跡。
“我來自關外,但我也是風氏族人!”當我自報家門之後,那老婦人馬上站了起來。
她伸出手,聲音顫抖地指着我說道:“你莫非就是,百年前風子恆那一脈?”當她說出我太爺的名字後,我這才肯定,她們就是我一直要找的人!
那老婦人眼眶通紅,似乎要有淚水留下來的樣子。我認真地盯着她的眼睛,認真地點了點頭,說道:“風子恆就是我的太爺!”
那老婦人聽完之後,淚水終於奪眶而出,但她很快就用袖子拭去。
“這裡不歡迎你,請你馬上出去!”她幾乎是哽咽道。
爲何一提到自己是關外風族一脈,她會有如此的表現?
當我再次觸及到她眼神的時候,卻發現了與之前大爲不同,佈滿血絲的眼球看起來有些渾濁,如同死人般毫無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