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陳淮生,孫輔禮和孫道中加上才從外地趕回來的孫輔同以及孫輔禮的幼子孫道華一起商議。
孫道華是孫輔禮最小的兒子,剛滿十二覺醒了靈根。
孫家已經基本確定下一代由現在還在外遊歷的孫輔禮長子孫道豐接掌孫家家主之位,但孫道豐現已經年滿七十,在也只是煉氣巔峰,尚未突破築基。
這已經是目前孫家資質天賦最好的子弟了,這一代的其餘人基本上都是在煉氣中段徘徊,僅有三人進入煉氣高段。
這也是孫家現在最大的問題,缺乏資質上佳的子弟,而且找不到合適的途徑提升靈境。
照理說孫家八百年前也是一方豪雄門閥,極盛時期曾經同時擁有五名紫府,一度一位紫府還曾經衝擊過金丹,但失敗身亡。
但隨後隨着紫府慢慢凋零,後一代的紫府越來越少,兩百年前最後一位紫府羽化,孫家就再無紫府,甚至到百年前的時候連築基中段這一門檻也再難以邁過,使得孫家最終淪爲地方普通宗族,再無復有昔日世家門閥之氣象。
其間孫家上下也無數次的努力,多生子女,甚至以孫家道種和女修招贅散修,或者以重禮聘娶其他宗族的女修,以求生出的下一代資質天賦更好,但都沒有達到預期的效果。
“兄長,您這麼看好這個陳淮生?”孫輔同聽得自己兄長將太陰黃籙和鬼剪秘術贈與了陳淮生,而且還決定要經常給予對方以各種靈材財貨支持,忍不住一下子站起身來,看着兄長:“難道你覺得他能接掌重華派掌門麼?他都說了咱們應該主動交好尤少遊就夠了,可您……”
“爲什麼不可能?”孫輔禮悠悠地道:“二十四歲的煉氣七重,呵呵,咱們孫家三百年來出過這樣的人才麼?他說的沒錯,交好尤少遊沒壞處,但是我覺得從家族長遠計,他更值得咱們押注!”
“可兄長,他們是宗門,我們是門閥,那不一樣的!”孫輔同氣咻咻地道:“別說他距離重華掌門還差得遠,就算是當上重華掌門他也不會爲了咱們孫家利益而罔顧重華派宗門利益的,再說了,月廬宗和天鶴宗高壓之下,他們能不能扛得過去也難說,而且他們還有可能呆上二三十年就回大趙了呢?咱們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是不一樣,但時移世易,老五,你覺得我們孫家再繼續這樣下去會有前途麼?”孫輔禮嘆息了一口氣,“妖獸越發肆虐的跡象難道你看不出來?妖屍的出現意味着什麼?如此兇險的徵兆你感覺不到?鳳翼宗都退縮了,他們不是一直再打白塔城的主意麼?可現在呢?”
連續幾個反問問得孫輔同啞口無言,好一陣後孫輔同纔不服氣地道:“可陳淮生才煉氣七重,我們都知道築基之前煉氣階段是難以說明問題的,也許他就會卡在築基上,大哥你把太陰黃籙和鬼剪秘術贈與他,太孟浪了!”
“呵呵,老五,說明你覺得現在的局面恐怕不可持續,孫家可能面臨各種外界挑戰帶來的危機,只不過你現在覺得陳淮生還不夠資格讓咱們孫家和他綁定,把注押在他身上?”孫輔禮笑着反問。
孫輔同張口結舌,訥訥無語,思考了半晌之後才點了點頭:“對,我就是這個意思,孫家可能如大哥所言需要改變,但陳淮生值得麼?一介練氣七重而已,就算是他年輕,但是小時了了大未必佳的情況多了去了,更何況重華派……”
“那我們有選擇麼?”孫輔禮沉聲道:“我們沒得選擇!再不好的選擇,都比不做選擇強十倍,起碼我們有機會!老五你覺得我們選誰?丁家?丁元高還是我女婿呢,伱看他會爲我們孫家着想麼?加入重華派,丁家一大堆人,他們也需要爲丁家在重華派扎穩根立住腳努力,豈會關心我們?鳳翼宗?月廬宗?還是天鶴宗?或者幽州寧家?”
孫輔同不語。
“再說了,我們未必就在他陳淮生一棵樹上吊死,孫家有這個底蘊,可以多方押注,區區太陰黃籙鬼剪秘術而已,置放在我們家族一兩百年了,有人能修煉麼?又有什麼捨不得?若是他陳淮生能修行更高更強,在重華派中爬得更高,能護得我們孫家安穩,藏經閣中他要什麼我便給他什麼!”
孫輔禮語氣激昂,“老五,咱們孫家千年積澱,藏寶閣中各種功法秘訣靈材法器難道少了麼?關鍵是咱們沒人能修煉沒人能用啊,難道真的要等到某一日宗族被人家攻伐而滅,等人家來抄家滅族一併搜撿一空不成?”
“何至於此?”孫輔同忍不住抗聲道:“咱們孫家再不濟也還不至於淪落到那種地步,兄長未免太過於危言聳聽了。”
“我危言聳聽?”孫輔禮站起身來,揹負雙手,急速踱步,“你可知道那尤少遊在老二未曾入白塔下院之前,就曾經提過孫家這種死而不僵的家族有無存在必要,還遞話給丁元高,暗示可以由重華派直接接管孫家魁星閣,一成歸丁家,九成歸重華派,還說可以商量,……”
呼啦一聲,連帶着椅子倒地,孫輔同、孫道中甚至孫輔禮的幼子孫道華都駭然站立起來,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兄長(大伯、父親),真的?”
“真假不知,是道芝事後悄悄告知我的。”孫輔禮有些頹然地撫額道:“但我以爲八九不離十,就算是局面沒有那麼惡劣,但是尤少遊絕對是有此心思,甚至是流露出來過的,否則丁元高和道芝也不會知曉。”
“是丁元高制止了尤少游下毒手?”孫輔同又驚又怕又怒。
“道芝說丁元高自稱是他竭力勸阻了,但我以爲以丁元高那點兒膽量和本事,他怕是沒那個魄力和能耐敢和尤少遊抗衡的,道芝說可能和重華派山門那邊的意見不認同有關,大概是覺得這樣做不利於日後重華派在燕州的發展。” 孫輔禮很冷靜地分析判斷:“如陳淮生透露出來的意思,重華派寧肯爲凌雲宗助拳一戰不惜犧牲,這說明重華派還是很看重其在河北在燕州的名聲,也說明其意圖在河北長久立足的心思,所以不肯無故誅滅無罪之族,但若是我們一直不冷不熱,甚至自絕於重華派,你們覺得尤少遊會不會尋機搞事來找茬兒謀害我們孫家呢?”
“所以陳淮生纔要我們主動示好於尤少遊?”孫道中道:“那會不會反而刺激了尤少遊的胃口呢?”
“所以我們纔要交好陳淮生,而且還要竭力支持他!”孫輔禮不容置疑地一揮手,“只要重華派在這一戰中擊退了月廬宗的攻勢,陳淮生就值得押注,道中,你盯着此事,若是需要什麼,儘管大膽給他。另外,此事過後,道華我也打算送到重華派去,若是能拜入陳淮生門下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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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陰黃籙,鬼剪秘術。
回到白鹿道院的陳淮生看着放在桌案上的這兩樣東西,陷入了沉思。
符籙咒,這是修行三法之一。
與靈境、法術不同,符籙咒更講求靈材選用和製作與靈力的加祝。
靈境和法術,都需要悟性和苦修相結合,而符籙咒略微有些不同。
靈符不必多說,講求製作材質和工藝。
籙除了材質工藝,還有籙文的祭祝,而這種專用的文字以特殊墨汁或者血漬塗描,會生成非同尋常的法力。
咒一般要和籙相結合,以聲音配合,單一的咒文威力有限,但是與籙相結合施用,那就會倍增。
總而言之,符籙咒都是講求靈材選用精妙得當,製作工藝獨到,再輔之以恰到好處的靈力灌注祭祝,相互結合使用,便能收到奇效。
孫家贈送給陳淮生的太陰黃籙和鬼剪秘術並非孫家祖傳,而是其百餘年前無意收藏到的,在孫家藏寶閣中都閒置了百年,無人能修行這種詭術,所以此番正好也就拿出來作爲禮物贈送給陳淮生,也算是一番感謝。
太陰黃籙紙只有一張,但這一張是折迭起來的,攤開來足有六尺見方,而鬼剪秘術是一冊小簿冊。
陳淮生翻閱了一下,並不複雜,講求剪紙手法和靈力運用,唯一較爲特殊的就是需要雙性靈力來配合,這足以難倒太多人。
這也就意味着需要水火雙靈根的修士,並且其靈力修行要在法術上對水火法術都有造詣才行。
但對陳淮生來說,這卻不是問題。
他雖然是中性靈根,但是體內三靈卻是水火併濟,虎靈主水,猿靈主火,而怨靈則是以陰鬼之氣凝魂。
中性靈根就意味着可以培蓄任用任何靈力,但卻都很難達到極致。
不過有了三靈,而且這鬼剪秘術也不需要多麼強大的靈力支持,更講求技巧,倒是一個好東西。
大戰在即,有這樣一個玩意兒,倒是多了幾分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