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調勻氣息,感受到靈力運行的流暢,陳淮生才默唸神籙符文,印在心中,催動水火靈力注入鬼剪中。
幽光流動,鬼剪沿着太陰黃籙紙重新剪出。
氣韻圓轉,一抹圖案開始在黃籙紙上慢慢形成,陳淮生全神貫注,努力回憶着書冊中記載的剪法技巧,儘量讓剪的力道保持平衡,不帶半點火氣。
眼見得整個人形圖案即將形成,但黃籙紙微微顫動,陳淮生一驚,竭力想要穩住,但是氣韻受到波動,立時搖曳,鬼剪一斜,又廢了!
懊惱不已的陳淮生知道還是水火併濟之術沒修行到極致,這極其考驗這兩種靈力的圓融並行,自己還是欠缺一些火候。
定了定神,陳淮生休息了一陣,放鬆心境,又服用了一枚佐元丹,這才重新又來。
……
第七張。
陳淮生額際已經滲出一層汗珠,目光如炬,死死盯住手中鬼剪。
動作已經無比嫺熟滑爽,水火靈力的調適也達到了最佳狀態,鬼剪剪出的動作在沒有半點停頓延滯,隨着人像頭顱順利剪出,鬼剪沿着頸項一刀滑落到肩部,然後再是腰部,……
到最後剪到足部的時候,陳淮生一驚感覺到自己幾乎要虛脫了一般,右手握持的鬼剪重若千鈞。
終於在最後一刀剪出之後,紙人翩然落地,在燭光下虛浮飄動,宛若真人。
用顫抖的手放下鬼剪,陳淮生從地上拾起紙人,手指感受到紙人上蓬勃的靈力,他知道成了。
整整剪廢了六張太陰黃籙紙,纔算是剪成功一個成品。
但陳淮生有把握,在下一次如果繼續剪這個同樣的傀儡人,成功率他可以提高一倍,甚至兩倍,也就是說兩張,最多三張,他就能剪出一個成功的作品。
但如果是書冊中描注的其他圖畫,恐怕成功率就又和這一個紙人的狀況差不多。
可不管怎麼說,自己總算是成功了一個,而且這個成品是完全貼合自己現在狀況的,也就是說,沒有誰能剪出更適合自己的傀儡紙人。
手指拈着紙人,陳淮生知道主要工序完成了,但是還有次要的工序。
磨墨,提筆,在紙人上描畫,最後畫龍點睛。
這同樣是鬼剪秘術中所專門教授的一門手藝。
不過對於描摹點墨,陳淮生顯然比較強,一氣呵成。
這一點有賴於其前身帶來的良好素養,前世中他便是書法強者,在靈力灌注之後,這筆墨紙硯運作起來,相當有感。
最後一筆落下,整個紙人幾乎活過來一般,鮮活的模樣,連眉目都變得清晰活泛起來,似乎可以在空中飛舞跳躍。
這是一具傀儡防護紙人,陳淮生賦予了它生命力,然後將其貼在自己胸前。
一旦遭遇最危險的時候,只要靈力催發啓動,它可以化爲一具分身附體,承擔起本該自己本體承受的打擊和傷害。
但這並非說就可以高枕無憂了,一旦超出了打擊強度,其一樣瞬間灰飛煙滅,該落到陳淮生本體身上的打擊一樣會貫體而入。
但無論如何,這樣一個傀儡紙人都能給人以很大的安慰了,畢竟它能夠突然迸發出一具和自己靈力等同的道體遮護。
看到陳淮生滿身疲憊地出來,閔青鬱才趕緊迎上來:“生哥,成了?”
“成了,可我這成功率也太低了,虧大了。”陳淮生無奈地扶了扶額,“也許是時間太緊了,我有些急於求成了,其實該再好好揣摩幾日的。”
閔青鬱聽聞成了,心中大定,搖頭表示不同意:“生哥,只要成了就行,熟能生巧,何況你也說衛懷道那邊的戰事不知道何時開打,多一分保障總是好的,至於說太陰黃籙紙,日後總還有機會去尋找,現在先渡過難關再說。”
閔青鬱是一門心思替陳淮生考慮。
陳淮生對可能要與月廬宗那邊的一戰十分重視,甚至不惜儘快孵化翼火蛇,同時還專門花如此大心思來學習揣摩這種在她看來更像是旁門左道的異術,就是爲了多一分保障。
這讓她意識到這一戰恐怕會相當危險,甚至可能危及到陳淮生的性命安全。
去桃花島那麼險惡,也沒見陳淮生這樣緊張,這一戰一旦爆發,像她們這些人是根本沒資格上戰場的。
“也只能如此想了。”陳淮生也明白這個道理。
如果不是如此緊迫,他其實也更願意慢慢揣摩這門異術,太陰黃籙紙不好做,更不好買,要自己製作的話,靈材也相當複雜,。
但現在爲了多一份性命保障,他也只能如此了。三日後,翼火蛇睜眼,開始瘋狂吞食各種火性靈草,進入高速成長期。
看着每日都在張嘴貪吃的翼火蛇,陳淮生才深刻意識到這玩意兒的卵其實並不算貴重,但爲何卻沒有多少人願意餵養。
實在是太能吃了。
自己在儲物囊中儲存了幾季共五六類火性靈植,約莫有五六百斤左右,被這傢伙一頓就幹掉了八斤。
按照這個架勢,每日干掉二三十斤應該是輕輕鬆鬆。
這真的把陳淮生嚇住了。
按照這種吃法,自己以爲起碼可以供它三個月食量的五六百斤火性靈草,只怕連一個月都扛不住啊。
問題是這些火性靈植都是有生長期限的,就算是最次的白陽草最起碼也得要兩個月才能收割一茬,像火絨草要八十天,離火雲藤九十天,純陽紫芝接近五個月,而金炎豆更是需要半年。
這還都是再有足夠的赤巖元漿供應熱力的情況下才能達到。
如果沒有赤巖元漿,在河北這邊,這些火性靈草根本就沒法種植。
在大趙,就算是靈力充裕之地,生長日期也要翻倍。
而在南楚和吳越,可能生長日期就只比有赤巖元漿補供熱力的情況下長三成了。
同樣陰性靈草在北方就要比南方更適合生長。
陳淮生意識到自己掉坑裡了。
他也有些疑惑納悶兒。
在孵化這枚翼火蛇卵之前他是打聽過的,而且在青木門當靈農時也聽說過,翼火蛇的確因爲胃口刁鑽而不受歡迎,所以幾乎沒什麼人願意馴養。
但是刁鑽是早就知道的,無外乎就是不能斷頓,不能食用其他靈食,否則品質下降不可逆,但是如此大的食量卻和以往聽聞的有些不一樣了。
他聽聞的翼火蛇青春成長期食量的確比較大,但是一頓也就是兩三斤左右的靈草(火絨草)),根據靈草品質而定。
比如白陽草大概要三斤,火絨草兩斤,離火雲藤兩斤,純陽紫芝和金炎豆大概一斤左右就足夠了。
如果是火性妖獸獸肉,品質一般的,比如無品妖獸中的天陽鼠,五六斤,也就是一頭就能管一天,好一些的,赤目玲瓏兔,一頓大概三四斤就能管一天。
但現在看來完全不是這麼一回事,這傢伙食量起碼翻了兩倍有餘,照這樣下去,自己根本就養不起了。
不僅僅是花費的問題,關鍵是這隨時要備足足夠的火性靈草和獸肉。
這河北之地又不比大趙商貿繁盛,要全靠自己種植或者去打獵,風險太大了,一旦沒趕上斷頓,這辛辛苦苦馴養這麼久的金貴玩意兒不就毀了?
可到這等時候一放手不要了?那又太可惜了。
進退兩難。
“生哥是不是覺得有點兒吃不消了?”閔青鬱也覺得有些意外。
這隻翼火蛇幼蛇的確和她所打聽到的情況不太一樣,食量大了許多,但能感覺得到的是其身上洋溢着的火性元力也更強。
“如果只靠咱們種植的火性靈草,就有點兒撐不起了。”陳淮生算了算,點了點頭。
“那生哥考慮過去捕捉一些天陽鼠或者赤目玲瓏兔來馴養麼?”閔青鬱建議道:“這等無品妖獸,其實要捕捉並不難,只是它們不產於我們這邊,但在湯水道那邊白馬山、石竹山以及長豐泊一帶卻很多,要捕捉一些來馴養,只要適當喂些火性靈草,平時輔助一些其他靈植,它們生長速度很快,繁殖也驚人,……”
鼠兔的繁殖率都很驚人,大宗門的馴養妖獸都是以豬樣鼠兔這幾類爲主,陳淮生當然知道。
只是重華派一直不太重視這一行道,自己的白鹿洞府纔剛剛搭起架子,他還沒想到開始馴養妖獸來作爲食用,但沒想到這翼火蛇卻還逼得自己不得不提前考慮了。
“湯水道?”陳淮生點點頭:“也只有等凌雲宗事了之後再說了,好在手裡還有幾百斤靈草,還能扛二三十日,就怕……”
從大趙過來要經過湯水道,白馬山和石竹山以及長豐泊都是湯水道緊鄰大河的地方,若是能捕捉有些來馴養,倒是能解決大問題,反正這些道種最近這段時間忙過,像靈粟玉麥種植就差不多了。
就怕凌雲宗這邊的事情就這樣拖着,那還真不好辦了。
但戰事顯然來得比陳淮生想象的還要快,而且一來就是異乎尋常的爆裂,沒有半點能讓人喘一口氣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