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自家這個曾經幫助過自己很多,而且一直關係密切的師姐,宣尺媚也沒有多少好隱瞞的。
而且對方已經如此開誠佈公地表明瞭要加入白鹿道院的意願,宣尺媚覺得自己不可能拒絕對方,淮生哥也應該不會拒絕。
虞弦纖提到了方寶旒的敵意,宣尺媚自然明白。
自己的到來,對方寶旒在道院中的地位肯定有些影響。
比如像閔青鬱、任無垢以及胡桑趙幾人一時間都不好拿捏這中間的分寸尺度,讓宣尺媚自己都有些覺得不好意思。
從內心來說,對方寶旒,她並沒有要取而代之的意思,但她也同樣明白自己不會甘居人下。
誰要打算對自己頤指氣使,將自己視爲可以操弄安排的人,她也絕不接受。
虞弦纖一呆,一千靈石,不算多啊,但也不錯了,畢竟只有一個月時間,也算曆練了。
加上這兩年在河北、義陽、朗陵等地招收弟子數量也在增長,尤其是河北燕州六道的弟子蜂擁來投,重華派都已經意識到了巨大壓力,所以不得不在傳功院採取越發嚴密的考覈晉階與月例、獎勵相結合的規則,這也使得傳功院內競爭勢頭越來越猛。
現在的傳功院已經重新調整,分成了甲乙丙丁戊五舍,戊舍爲初入門到煉氣一重,丁舍爲煉氣二重和煉氣三重,丙舍爲煉氣中段,乙舍爲煉氣高段,甲舍爲煉氣巔峰。
但從九蓮宗轉到重華派,而且也不屬於實力最強的玉菡宗一脈,自然而然就不屬於嫡系和主流,第二類可能性就比較渺小了。
宣尺媚也沒想到素來雲淡風輕的虞師姐現在對這個也會如此關切,忍不住笑了起來,“師姐,怎麼你也對這些感興趣起來了?”
清者自清,濁者自濁,宣尺媚也不屑於去解釋什麼,淮生哥明白就行了。
宣尺媚也沒理由拒絕,但無形中肯定會讓方寶旒有些擔心疑慮。
“尺媚,我也知道這是應有之意,但是……”虞弦纖撫了撫額際的髮絲,多了幾分嫵媚之色,“有時候繃得太緊,大家都想放鬆一下,而且每個人修行也都有高峰低谷,給大家更多一些機會不更好麼?可宗門似乎很難做到這一點。”
虞弦纖也不是那種鑽在錢眼裡那種人,但是和在九蓮宗不一樣,重華派新政之後,不禁自開洞府道院,同時不禁招納道種凡人,這樣一來,強者愈強的態勢就越發明顯了。
尤其是關係相對親近的,自然也能從言談交往中探聽出一些什麼來。
至少自己進入白鹿道院以來,大家都相處還算融洽,也讓道院中其他人都鬆了一口氣。
虞弦纖很清楚自己的情況。
至於煉氣高段以下的弟子,如果要外出的話,就需要詳細說明理由了,而且也需要得到宗門的批准,這也是對實力不足的弟子的一種保護。
宣尺媚默默地點了點頭,在九蓮宗也有這樣的競爭,但是如虞弦纖所說,絕對沒有這麼大。
而強者不僅僅是個體自身靈境實力或者戰鬥實力強,更代表着你的經濟實力也必須要強,否則你難以維繫一個羣體的生存。
現在甲乙二舍弟子都已經有接近百人,丙舍數量超過二百人,戊舍和丁舍加起來更是超過六百人,這個數量幾乎每月每季都在變化。
“師姐,的確有一些收穫,也算是歷練吧。”宣尺媚沒有多掩飾,“道院這麼多人要生存,花銷如此大,淮生哥尚未入定閉關之前就在策劃了,也苦心準備了許久,總算是沒有枉費,……”
每個人都需要自己評估自己未來走的路徑。
如此大一個羣體一出去一個月,回來之後大家都裝作平淡,這反而暴露了一些。
這個選擇是多方面的,但最重要的一條就是能夠給自己帶來足夠的資材資源,確保自己在修行過程中得到充分的保障支持。
“不一樣的。”虞弦纖輕嘆,“重華派現在對錶現優秀者有更多傾斜支持,但是尋常弟子就未必了,或許這也是這兩年新進弟子越來越多帶來的變化,宗門就是鼓勵這種競爭,所以現在傳功院各舍的弟子修行壓力都很大。”
也不知道淮生哥覺察到這一點沒有?
道院吸引了越來越多的人,首先就是原來和淮生哥認識這些人,知根知底,加上自己的加入,他們想來也在情理之中。
大家都知道單靠宗門的月例貼補是肯定無法滿足修行所需資源的,狩獵也好,採礦也好,售賣法器也好,以及採購也好,這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了。
所以虞弦纖纔會如此關心這一次宣尺媚他們下山歷練所獲。
到了煉氣高段的弟子,也應該明白什麼事情能做不能做,哪些事情風險太大,宗門也會予以提醒。
尋常絕大部分弟子只能走傳功院的路徑,通過自身天賦或者勤學苦修來提升自己。
尤其是現在重華派新生代弟子越來越多,自己這種年過三十卻還在煉氣中段徘徊的弟子已經沒有什麼優勢可言了,稍不留意,就只能在傳功院裡沉淪下去,築基對自己來說可能都是一種奢望了。
而一些天賦異稟,能力超羣的弟子嶄露頭角,野蠻生長,迅速成長起來,陳淮生、趙嗣天都屬於這種典範。
宣尺媚默然,不能說這種方式是錯的,這也是宗門要想強盛起來的必經之路,優勝劣汰,你資質一般,修行進境慢,自然就不可能讓宗門給你太多資源來扶持,否則就是對那些資質好進境快的優秀弟子的不公平。
虞弦纖說的是現在傳功院的現狀。
當然還有就是那種腳踏實地地一步一步苦熬,但這種出頭的時候年齡都已經偏大,而且前景有限,比如吳天恩。現在重華派的新政對於第一類弟子是持鼓勵態度的,對第二類也是刻意發掘培養的,第三類則是正常支持的,而絕大多數弟子都只能奔着第三類去,但是能不能走到最後一步,也還是要看各自天賦和機緣了。
當你擁有一個羣體,成爲一個羣體的領袖時,你才更能體現出你自己的實力。
還有一些就是在修行中的表現優異,被高層看中發掘,也能前景可期,像王垚、徐天峰,甚至宣尺媚、卓一行這些都屬於此列。
陳淮生也知道這種事情很難徹底保密,只要求衆人不談具體事情,但對收益卻很難掩蓋,畢竟採購了那麼多東西回來,人家粗略一算也知道大概情況,尋常狩獵或者採礦能有這麼大的收益?
只不過這種事情大家心知肚明就好,誰也不會去刻意宣傳。
重華派在短時間內突然膨脹起來,又無法拒絕九蓮弟子和河北子弟的投效,資源各方面還未能跟上來,特別還是在河北這種昔日的荒僻之地,必然只能以這種方式來競爭。
虞弦纖白了宣尺媚一眼:“你怕是不當家不知柴米貴吧?傳功院裡的情形伱也知道,現在宗門每月就那麼多月例,弟子越來越多,宗門在考覈上也是越發嚴格,……”
她宣尺媚還沒有懦弱到需要呼朋引伴來壯大自己聲勢的地步。
隨着九蓮宗解體,這兩年裡來投重華派的九蓮弟子持續不斷,許多不願意在被兼併後環境下生存,或者難以適應解體後淪爲散修的弟子,都紛紛前來河北投入重華派,重華派最開始還很歡迎,但到後來都是迫於無奈接受了。
自己不比宣尺媚,宣尺媚哪怕不來白鹿道院,一樣能在傳功院裡出頭,肯定會有紫府大佬選中她,但自己卻沒這個天賦機緣,那麼選一條最合適的途徑就很重要了。
宣尺媚也知道一行人這一趟出去,還是引起了很多人的關心。
像宗門弟子出門,只要是煉氣高段弟子出門,都開始遵循報備制,宗門不會過多瞭解出門的具體事宜。
其競爭強度,連虞弦纖都感覺到吃力,可以說如果是現在的胡德祿他們幾個回到丙舍去,恐怕很快就會淪爲路人甲,就算是凌凡和許悲懷現在在丙舍裡,一樣會感到壓力巨大。
“原來在元荷宗也是如此啊。”宣尺媚不以爲然:“我感覺在資材保障上並沒有多少變化啊,靈石還發放多一些呢。”
好在方寶旒相當聰明,並未有過自己所擔心的那些心思。
畢竟宋道陽、唐經天、趙嗣天在宗門裡都不是默默無聞的人,也都有不少人一直關注着,尤其是這一趟出去一個月,都需要向宗門報備。
也只有像宣尺媚這樣真正的天才,在乙舍裡才能脫穎而出。
“師姐其實來白鹿道院也好,起碼我們這邊兩三年內應該是比較好過的。”宣尺媚展顏一笑,“我這次去,淮生哥給了我以前靈砂,……”
陳淮生正走在這條路上。
“收穫很大?”虞弦纖看着宣尺媚,忍不住問道:“你們這麼多人一起下山,這分配下來,恐怕也很難盡如人意吧?”
自己肯定不是第一類,那麼就只能介乎於第二類和第三類之間。
不對,不是靈石,是靈砂?!
虞弦纖打了一個激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