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夢吧。”比楊虎生更瞭解山中內情的楚英奇目光陰冷,死死盯着火鬃獅,“就算是朱鳳璧這個時候御風騰雲而來恐怕都來不及了,更別說他會來救咱們?除非你是他的親傳弟子!只怕現在親傳弟子都不行,你得是他親兒子!”
這等時候楚英奇也沒有什麼顧忌了,啥話都敢往外冒。
說內心一點兒不後悔,那是假話,誰曾想在這雲中山竟然一上來就要就遇上兩頭頂級三階妖獸,別說陳淮生才築基四重,就算是他是築基高段,一樣也是死路一條。
楚英奇也知道陳淮生法術戰力很強,遠超他自己的靈境實力,但你再強又如何,難道你一個築基四重能把法術戰力提升到紫府層面不成?那就是神話了。
沒有紫府真人,根本無法應對這兩頭火鬃獅,一頭都應付不了!
楚英奇和楊虎生都已經絕望,而趙嗣天也差不多,但他還想着殊死一搏,既然已經死定了,那也就沒有什麼了,自爆丹元而已,總要讓這兩頭孽畜也得流點兒血才行。
“淮生,咱們運氣可真悖啊,一來就遇上這麼個孽畜!”趙嗣天哀嘆一聲,“恐怕咱們都得要自爆丹元了,……”
陳淮生目注着悠然漫步而來的火鬃獅,很顯然這兩頭火鬃獅也已經感覺到對面四個目標身上散發出來的靈氣十分誘人,值得獵食,雖然這幾個目標也表現出了強烈的敵意,但也只是徒勞。
“幾位兄長,莫急。”陳淮生深吸一口氣,倚天劍捏在手裡,手指發白,“我已經召喚援兵,最多一盞茶時間可到,我們只要拖過一盞茶,就能有救!”
三人同時一震,不敢置信,“真的?淮生,你向山門求援了?他們能來麼?”
哪怕是李煜來,那也有幾分希望,可他們回來麼?來得及麼?
“不是山門,山門指望不上,我另有安排。”陳淮生目不斜視,只是牢牢鎖定兩頭火鬃獅,“這兩頭孽畜以爲手到擒來,可能會戲謔咱們,這樣正好,能拖一分算一分,我們靠緊抱團,只要它們不動,我們就不發動,……”
聽得陳淮生篤定的語氣,幾人心中都頓時踏實起來。
熊壯當時救下宋道陽逼走恐狼時,他們也並未得見,後來也只知道宋道陽他們歷經劫難逃得一命,而後宋道陽幾人都處於一種崩潰狀態下休息,具體情況他們也無從得知,所以並不清楚熊壯這個救命稻草。
火鬃獅來的速度看起來很慢,但其實也就是幾息之間就到了四人近前,保持着三丈左右的距離,兩頭火鬃獅開始分開繞行。
火鬃獅每一步都充滿了韻律,時而停步,時而舉足,時而扭頭,每一個動作都讓四個人全身繃緊,這種情形,怎麼拼?
陳淮生額際滲汗,這纔是真正的生死須臾,一旦火鬃獅出擊,只怕就是要見分曉之時。
熊壯來不了那麼快,再怎麼還要一些時間,現在怎麼辦?
翼火蛇對火鬃獅沒什麼用處,一來都是火性妖獸,二來火鬃獅實力強得多,只怕拋出去,就得要被擊殺。
但眼下,你沒有其他可選,怎麼拖時間?
“嗣天兄,還是你和虎生兄盯着右邊這個,它一旦發起攻擊,先用靈符元盾遮攔,不要急於出擊,給對方可乘之機,……”
陳淮生一邊道,一邊橫劍,左手捏出法訣,雷法隱隱滾動,卻不釋放,另外翼火蛇也在袖間蟄伏,只待爆發。
楚英奇也是全身下蹲低伏,雙手按地,手指插入泥地中,頭微微向上,死死盯住眼前的火鬃獅。
他是土性靈根,法術最強的就是土性法術,但他也知道,面對三階妖獸,自己無論釋放什麼土性法術,都一樣無濟於事,唯一的希望就是能抵擋一二,拖延時間,拖到陳淮生所提及的援軍到來。
背靠着楚英奇的楊虎生則是一隻腳半跪在地,一隻腳微微向前呈弓步,雙手擺出了一個奇異的花式手訣。
這是他的絕技——百刀破,金性法術的極致,硬撼無堅不摧。
這個時候就是要拼命了,拼命的目的就是拖延時間,拖到陳淮生所說的那一線希望。
似乎是被四人擺出來的搏命架勢給驚住了,兩頭火鬃獅在三丈外的停住,又舉步,再停住,仔細觀察四人,想要從四人的合擊姿態中找出破綻。
但對火鬃獅來說,無論獵物有沒有破綻,都影響不大,它們能感受到對方的孱弱,就算是這些人類有法術傍身,但是對自己的殺傷力遠遠不夠。
終於火鬃獅動了。
猶如一道黃色的閃電,陳淮生當面的火鬃獅率先發動,只是餘光一晃,火鬃獅便已經撲到近前,一個幻影滑動,陳淮生就感覺到宛如火灼的氣浪排空而來,自己甚至都無法移動身體躲避。
雷法瞬間啓動暴擊,連環滾動之下,形成一片幽藍色的雷場,橫亙在面前,與那一排灼熱的火浪撞擊在一起,立即發出巨大的震盪。
倚天劍擲出,化爲一道銀白色的幽光,一閃而逝,直襲火鬃獅,但火鬃獅只是巧妙的一個騰躍便躲過了這一擊,但陳淮生猛然捏起手訣回拉,幽光倒卷,橫切火鬃獅脊背。
火鬃獅不再躲閃,脊背上的金色鬃毛猛然勃發硬扛。
“啌!”
倚天劍彈起一丈多高,搖搖欲墜,而那一把火鬃卻只留下一個印痕。
此時火鬃獅的長尾已經挾帶着無匹的火元氣浪暴卷而至,根本沒有給陳淮生躲閃的機會。
翼火蛇騰身竄出,但形體尚未完全化形原體,便被這一擊火浪捲走,連哼都沒哼一聲,直接被抽出去十餘丈,只化爲一團火焰嵌入山崖壁上熊熊燃燒。
長尾夾雜着殘餘的氣浪,擊打在陳淮生的元力護盾上,炸裂開來。
陳淮生全力以赴的這一扛之下,同樣被氣浪捲到了空中,整個身體如處熔爐,燒得他昏頭轉向,他只能唯一牢記一點,便是將三記陰冥鬼箭打入自己體內,讓自己清醒過來。
楚英奇猛然將自己身體鑽入土中,雙足蹬入泥地中兩尺,而雙手更是扎入泥地中,直沒肩部,發自肺腑地怒吼,將咒語元力導入泥地中。
泥地中突然涌出一個巨大的漩渦泥場,飛旋着將半浮在空中的火鬃獅捲了進去。
泥石流殤!
這是土性法術的極致,也是楚英奇不惜耗費丹力的一擊,已經突破了煉氣巔峰,直入築基二重!
泥石漩渦產生的撕扯之力足以將一頭冰鱗血蟒撕碎。
但是對手卻是三階上品的火鬃獅,這份渾然之力在它的面前也只是讓它發出了一聲痛苦的怒嚎,然後身體悍然一掙,整個泥石漩渦便炸裂開來,化爲散落的泥石殘渣紛揚灑落。
潛入地下的楚英奇被反噬之力彈起在空中,連聲都沒有吭一聲便昏死過去。
此時在空中接受了三記陰冥鬼箭之後清醒過來的陳淮生狂吼一聲,在空中將整個連接鼎爐的靈根徹底爆裂,自爆丹元的力量讓他瞬間將法術戰力再度提升,衝擊紫府!
雷法高境之焰海驚雷第一重——雷生萬象!
幽藍色的雷紋倏然一手,雷聲反而輕斂收縮,然後在壓縮成一團之後,成弧形電射而出,直接擊打在了剛從泥石漩渦中掙扎出來的火鬃獅頭上,直入腦髓。
火鬃獅發出痛苦地嚎叫,落地變成了一個發狂的兇獸,漫無目的的狂奔撕咬,直入腦髓的傷痛破壞了它的神志,讓它無法控制自己,陷入了瘋狂中。
同樣陳淮生也陷入了狂暴中,自爆靈根帶來痛楚讓他瞬間就喪失了神志控制力,酷烈的疼痛讓他只感覺自己經脈每一處都像是被烙鐵烙過,針尖扎過,元力在靈根自爆通過丹元放大沖出來,讓每一根經脈都遭受了數倍於正常閾值的沖刷,沒有斷裂碎毀也是因爲前期陳淮生閉關修行期間服食了大量靈食準備衝擊築基五重的緣故。
但這一刻,元丹尚存,但靈根盡毀,這兇猛的力道甚至比自爆丹元更爲徹底。
跌落在地的陳淮生神志陷入了昏迷中,但是身體卻沒有停歇,他瘋狂地在地上打滾抓撓,地上的草木泥石盡皆被他抓裂投擲,灌木碎裂,大樹傾倒,猶如陷入了魔化中的妖獸。
這一頭火鬃獅與陳淮生、楚英奇之間的對決讓另一邊慢了一步的另一頭火鬃獅措手不及,它沒想到自己的夥伴居然被對手襲擊而受傷發狂了。
但此刻趙嗣天已經發動,手中巨劍化爲一道銀灰色的光標,瞬間形成二十三個扇面劍弧,包裹住了火鬃獅,而在趙嗣天發動的同時,楊虎生也一樣衝了起來。
整個身體突然硬化,宛如一具鋒利無比的刀刃,映射着湛藍的光焰,只一刻便電射而出,直擊火鬃獅。
但這一切毫無意義,勢力之間的巨大差距,讓趙嗣天和楊虎生的孤注一擲看上去更像是兒戲。
火鬃獅只是一個虛幻靈晃,便避開了二人的合擊,磅礴的勁氣對它來說毫無傷害,而它怒吼帶來的火性氣浪瞬間就把趙嗣天和楊虎生包捲了進去,只剩下無盡的燃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