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子軒讓自己的人好生看着這些黑衣人,他清楚這些黑衣人身上都是有武功的,黑子最多讓他們吃些苦頭,並不可能要了他們的生命,倒是從進來就沒看到孫燦爛的身影,讓他着實有些緊張。
“你給我過來!說,你們把山花小姐怎麼了?”段子軒指着那個黑衣人頭領氣勢洶洶地問道。
“我們……我們還沒找到那女娃子,你們就進來了。”那黑衣人頭領連忙避過黑子的追咬,來到段子軒身邊,有些氣喘地說道。
雖說這黑衣人頭領的武功也不算弱,但來了山崗鎮幾天,吃吃不好睡睡不穩,體力上自然跟不上來,被黑子這一頓追咬,還真是感到有些吃不消了呢。
“沒找到?這豆腐坊就這點大,你說你們還沒找到她?該不會你們已經把她殺了,毀屍滅跡了卻不承認,說你們究竟把她怎麼了?”段子軒聽了卻怎麼也不相信,立時加重了口氣厲聲斥道。
“冤枉啊,段公子,我們這纔開始搜人,這還沒搜到人,你們就進來了……我們真的沒把那女娃子怎麼樣……”那黑衣人頭領連聲喊冤。
整個小院子一目瞭然,哪裡能有什麼藏人卻不被發現的可能?這些黑衣人個個身懷武功,孫燦爛不過一介手無縛雞之力女娃子而已,怎麼可能逃得脫他們的搜尋?
段子軒依然不相信那黑衣人頭領的話,對着他怒目而視。
黑衣人頭領心裡那個悔啊真是無以言表,萬分懊悔今日之行,早知這女娃子讓段子軒如此上心,他們真不應該早早回去覆命,最多讓主家治個辦事不利。
可是如今得罪了段家,又落在段家的手上。想想京城那個讓人膽顫的段子棋,真不知道自己會是如何的下場。
段子軒是關心則亂,其實以他的功力。如果靜下心來,必定能夠感覺到孫燦爛的氣息。這不,他身邊的那幾個隨從已經隱隱感覺到毛驢棚子裡有一股微弱的氣息,想來自家公子嘴裡的山花小姐就隱身在那毛驢身後。
只是不知道爲什麼那山花小姐知道他們已經來了,公子如此着急在找她,卻並不現身出來見公子。
其實這些人哪裡知道孫燦爛的窘境,此刻她的身上可以說是狼狽不堪,被她自己狠狠一口咬出血的手指頭還在滴着血。嘴脣也被她自己咬得滲出絲絲血絲,嘴角乾脆就掛着一條鮮紅的血跡。
這一頓驚嚇,現在的她可是腿腳無力腰發軟,哪裡還能出來見人。何況她也實在不想出來丟人現眼,只好憋住呼吸,儘量讓自己沒有什麼存在感,她倒是沒想到這武功深厚的人,就算她把呼吸放得再輕。也是能夠感覺到她的存在。
緊靠着段子軒的隨從見自家公子找那山花小姐找得實在是急得不行,於是俯在段子軒的耳邊悄聲說了幾句,目光直往那毛驢身後瞟。
段子軒經隨從一提醒,心頓時靜了下來,毛驢棚子裡那微細的氣息頓時傳到了他的感識中。聽着那呼吸雖說細微倒還算平穩,心下立時大安。
“黑子,過來!你們將他們帶回段府好生看着……姑丈,還是要借你家那冬梅丫頭過來一趟,山花小姐這裡還有勞她的幫忙。”段子軒喝令黑子停下追咬,讓自己的隨從將這些黑衣人先帶回段府,今天這事不能像上次那般輕易放過,然後轉身對在院子裡前前後後尋找孫燦爛的沈掌櫃提出了請求。
雖然沈掌櫃沒能看出孫燦爛到底藏身何處,不過聽段子軒這一聲吩咐,想來那山花小姐此刻多有不便,於是連忙吩咐身邊跟着的夥計回去讓那冬梅丫頭再來一趟豆腐坊,順便告訴夫人這邊的情況。
“山花小姐,你別怕,已經讓人去找冬梅過來幫你,等冬梅過來我們就退去前院……”那段子軒見孫燦爛依然沒有出來見人的意思,用心想了想多少能夠明白過來,想來孫燦爛在沒有梳洗之前是不會願意讓他們看到她的狼狽樣子的,於是轉身背對着那毛驢棚子丟下了一句話,讓其他人先從這個小院子裡退了出去,他自己帶着貼身小廝準備留在這小院裡子陪伴孫燦爛。
“段…段公子,俺…俺沒事……你也先出去休息吧!”突然孫燦爛微弱的聲音從毛驢棚裡傳來,雖然聽起來有些虛弱,語氣卻十分堅決。
段子軒臉色變了變,在沈掌櫃的勸說下最後很不情願地退出了小院。
見段子軒帶着人退了個乾乾淨淨,孫燦爛這才手腳並用從毛驢身後爬了出來,身處這夏末初秋的陽光之下,孫燦爛終於確信自己逃過了一劫重新活了過來。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欣喜的眼淚奪眶而出,只感覺活着真好!
那冬梅丫頭來得很快,段子軒仔細地對着冬梅吩咐了幾句,這才讓她獨自一人進了小院子。
卻見孫燦爛毫無形象地跌坐在地上無聲哭泣,那冬梅緊跑兩步來到孫燦爛身邊:“山花小姐,山花小姐,你沒事吧!快讓俺看看,可有傷到哪裡?”
在來的路上,冬梅已經聽說了孫燦爛被黑衣人圍困驚嚇的事,如今看着孫爛爛嘴邊的血跡很是着急,只以爲孫燦爛是哪裡受了傷,關切地拉起孫燦爛上上下下地打量,全然沒有在意她身上的污穢。
“俺……俺沒傷到,只是自個兒咬傷了手指的嘴脣……冬梅姐姐,俺……俺以爲再也見不到你們了……”冬梅丫頭的到來,讓孫燦爛的情緒得到了釋放,反正在任何人眼裡她就是個七八歲的女娃子而已,索性不顧自個的形象,抱住冬梅嚎啕大哭起來。
聽着從後院那邊傳來孫燦爛撕心裂肺的哭聲,段子軒猛地站了起來,就要往後院而去,沈掌櫃拉住了他,對着他搖了搖頭:“山花小姐能夠哭出來是好事,她畢竟只是個女娃子,發生這樣的事,沒個大人在身邊,她已經做得很好了……”
沈掌櫃讓夥計去燒水,等水燒好送去後面那個小院子裡的小浴房,讓冬梅侍候着給孫燦爛洗個澡,又幫孫燦爛將咬破了的手指塗上藥膏細細包紮起來,連被她咬破的嘴脣也仔細地塗上藥膏。
這藥膏是段家藥房特有的傷藥,段子軒那貼身小廝身上都有隨身帶着,平日裡還真難得一用,沒想到卻用在了孫燦爛身上。
藥膏不知是什麼成分,裝在小瓷瓶裡通體碧綠,像極了前世的綠藥膏,只是那氣味比綠藥膏好聞一些,塗上去後涼涼的很是舒服。
一陣大哭讓孫燦爛的情緒得到了徹底的緩解,只是在冬梅丫頭幫她洗梳完畢以後,看着銅鏡裡那一雙紅腫的眼睛,半晌沒好意思從房間裡出來,最後還是在冬梅左勸右說之下,這才扭捏地出了屋子。
此時院子裡只剩下段子軒和沈掌櫃坐在樹陰下,喝着冬梅泡好送上去的粗茶,見孫燦爛終於出來,兩人都關切地望向孫燦爛。
想起方纔那一頓大哭,孫燦爛的臉騰地紅了,她已經忘記了這樣不顧一切的釋放情緒是在什麼時候,雖說被段子軒那廝看了個全,讓孫燦爛感到很是難爲情,可是也正是這一頓大哭,讓她釋放了所有的負面情緒,此刻倒是讓她感到身心暢快了很多。
來這個地方三個多月快四個月了,那麼多的秘密壓在心頭,雖然今天這頓痛哭以後,這些秘密依然還是不能公開的秘密,但對於孫燦爛來說,卻感到心頭的壓力輕了許多,也就更有動力走好以後的路。
經過這一次,孫燦爛相信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裡,這些黑衣人不會再出現在她的生活中,她暫時可以過上一段踏實的日子,這同時也給了她努力發家致富的時間。
“謝謝段公子,謝謝沈大叔,今兒個多虧你們過來,否則俺都不知道能不能見到太陽了……如果俺出了什麼事,俺大姑他們肯定會傷心死的。”孫燦爛對着段子軒和沈掌櫃連聲道謝。
“山花小姐,快別這般客氣。今兒個要不是你家黑子機靈,跑到藥房咬住軒公子的褲腿直往外拉,我們根本就不會知道你出了事。
開始見到黑子我們也並不在意,可是這黑子卻對着軒公子又是叫又是嗚咽,眼中還流着淚,一付急切懇求的樣子。
軒公子想到今天豆腐坊只你獨自一人,想着可能是你出了什麼事,急忙招呼着帶上人,跟着黑子來到豆腐坊,一看院門卻是從裡面栓得好好的。
那黑子也不知哪裡來的勁,拼着老命躍上了牆,狂吠着就直撲後小院。真虧得黑子撲得及時,否則我們還真不一定能夠趕得及來救你呢。
要感謝還真得好好謝謝黑子,今兒個黑子纔是最大的功臣!”沈掌櫃伸手摸了摸安靜地趴在他身邊的黑子,不由邊聲稱讚。
這黑子只跟着趙大虎去過一次段家的藥房,也只見過三次段子軒,真不知道當孫燦爛死馬當做活馬醫,讓黑子去找段子軒或者沈掌櫃,它又是如何能夠明白孫燦爛的意思,又是如何找到那藥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