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山楂糕
巧巧一家過了一個十分熱鬧喜慶的春節,除了是因爲每天都吃得很好之外,還因爲家裡的銀錢更加地豐厚了。家裡面錢存得更多了,人的心情自然會非常的好。去年養豬、賣涼拌菜都有不菲的收入,家裡雜貨鋪的收益也相當可觀,每天給山陽酒樓供蔬菜的收入也相當巨大,同時,曾大樹在酒樓做廚子所領到的工錢更是豐厚得不得了。新年裡,趙杏花每天晚上都要細細地算賬,把去年賺到的每一筆錢,無論數量多小,她都要細細地算清楚了,可謂是不辭辛勞、不怕麻煩、不亦樂乎！
趙杏花在孜孜不倦地算着錢的時候,她腦子裡突然生出一個想法來,要給多少錢給巧巧當嫁妝呢?小燕出嫁的時候,趙杏花除了準備豐厚的陪嫁的東西以外,還給了六兩銀子的現錢做壓箱底,六兩銀子在烏山村這裡已經算是十分豐厚的嫁妝了,一般的人家給的現錢都不會超過一兩銀子的。
在趙杏花心裡,巧巧和小燕都是自己十分疼愛的女兒,趙杏花對這兩個女兒的疼愛是一樣的,沒有多和少的分別。但是巧巧的特殊之處在於,她幫家裡賺了很多錢。這個事實是趙杏花無法忽視的,她也從來沒有忘記過。雖然在趙杏花的想法裡,家裡的髮際源於巧巧的一場胡鬧,沒錯,趙杏花一直認爲巧巧當年指使着曾大樹做菜的事情就是一場小孩子的胡鬧,至於曾大樹所說的那個天才神童的理由,趙杏花從來就沒有相信過,但是趙杏花還是十分地認可巧巧的這份功勞的,包括後來在家裡開雜貨鋪、去鎮上擺攤賣涼拌菜、賣布玩偶等,趙杏花覺得在這些事情上要數巧巧的功勞最大,家裡面能賺這麼多錢、生活能變得這麼好,這些都離不開巧巧的功勞。
可是給嫁妝這件事情又不能簡單地按論功行賞的方法來辦,趙杏花不停地思索着要給一個多大的數字纔會既合情又合理呢?
趙杏花和曾大樹之間的那段爭執早就已經過去了,那份爭執的影響也早已煙消雲散了。晚上,趙杏花把自己的疑問同曾大樹講了,曾大樹對這事一時也沒有一個頭緒。
曾大樹商量着說道:“肯定是要多給些的,但是也一定不能讓其他孩子知道了,我擔心他們會多想。”
趙杏花贊同地說道:“我也是這麼個想法,只是具體要給多少呢?我也拿不出個決斷來,你說呢?”
曾大樹頭疼地說道:“我現在每天只是在廚房裡做菜,連錢怎麼個用法都忘記了,你問我這事,說實在話,我是一點頭緒也沒有,反正我的意思你也知道了,還是由你下決定吧,你想好了再告訴我就行了。”
趙杏花因爲擔心丈夫忙了一天的活已經很勞累了,便不想再讓他爲這件事情煩心、傷神了,她體貼地說道:“我會仔細想明白的,到時候再告訴你,你不用擔心這個,快睡吧,明日還要早起呢！”
“嗯。千萬不能委屈了巧巧,你也快睡吧,你每天等我到這個時候,你也累了,事情放到白天再去想,快睡吧。”曾大樹也體貼地說道,還打了一個大呵欠,又動了動身子,把被子往身上攏了攏,然後就在疲倦裡睡了過去。趙杏花聽着耳邊丈夫的均勻呼吸聲,也漸漸地在睏意裡睡着了。
正月十五的元宵節過後,鎮上的學堂開學了,虎子又恢復了每天去學堂教書的日子。
村長事先跟虎子打聽好了開學的日子,到了正月十八這天,一大清早,村長就把自家的小孫子朱文遠給送到了巧巧的家裡,那時巧巧家還正在吃早飯。
曾大樹和趙杏花把村長客氣地請到屋子裡坐下,並且端來兩碗熱茶水。村長擔心自己會打擾了曾大樹一家吃飯,所以就在一旁認真地教導着小孫子要聽夫子的話、要認真唸書、不許調皮打架之類的話,並且讓曾大樹他們專心吃早飯,不用管他們。
村長除了反覆叮囑孩子要聽話以外,還十分殷切地拜託虎子幫忙照看孩子。虎子對村長很尊敬,他恭謹地回答道:“您放心,我會照看着文遠的。”
村長聽後,神情放鬆了不少,感激地對虎子說道:“給你添麻煩了,若是文遠那孩子不聽話,你儘管教訓他,我絕沒有二話說。”虎子聽後,只是微笑着點點頭。
村長又對自己的孫子叮囑道:“你下學後不要亂跑,記得等我來接你,記住了嗎?”
“我記住了,爺爺！你都說好多遍了,我聽得耳朵都要生繭子了。”朱文遠鼓着臉說道。
村長的小孫子朱文遠今年六歲,眼睛亮亮的,透着一股子狡黠,長得很壯實,他的小臉被太陽曬得黑黑的,一看就是個十分皮實的小子,其實烏山村裡的所有小子都皮實着。他們每天上山背柴、爬樹掏鳥、河邊釣魚,還順應着季節去田裡挖泥鰍、水渠裡摸魚、田裡釣青蛙、下河裡游水洗澡,每天一大羣孩子結伴跑跑鬧鬧的,你絕對找不出一個稍微文靜的孩子來。別說男孩子了,就連女孩子也生得男孩子的習性,當然女孩子是絕對不會去河裡洗澡的,不過,除了這一條以外,女孩子小的時候,因爲大人們從不拘着她們,所以她們也和男孩子們沒什麼兩樣。但是,女孩子們長大之後,因爲有了大人的刻意管束,所以其中也不乏有性情溫柔的女子。
曾大樹等人很快就把飯吃好了,準備着出發了。村長把朱文遠的午飯交給虎子,虎子接過來,把朱文遠的裝飯菜的碗和自己的放一起,都放在一個小竹籃子裡,又在飯碗上面蓋好一塊乾淨的布,然後把竹籃子放到平板車上。
曾大樹幾人推着平板車,走路時腳步飛快。朱文遠那小子肩上揹着書袋子,一路小跑着,一直跑在曾大樹等人的前頭,顯得十分跳脫。趙杏花見小孩子跑得這樣快,不需要大人去催促和拉扯,便心下覺得十分輕快。不過,趙杏花還是一邊和藹地對朱文遠關切地喊道:“文遠,你悠着點,可別跑摔着了！”
朱文遠一邊繼續跑路,一邊回過頭來朝趙杏花回答道:“嬸子放心,我厲害着呢！”才說着話呢,可不巧被前面一處不平的地方給踢到腳,一下子就跌倒、撲在地上了。朱文遠這個小孩子特別愛面子,跌倒後連忙跟個沒事兒人似的,飛快地爬了起來,接着往前面跑。
趙杏花立馬着急了,在心裡責怪着自己,心想都怪自己剛纔多嘴去喊孩子,惹得孩子回頭來和她說話,不然孩子也不會摔着了,也不知道孩子有沒有摔疼腳、有沒有蹭到手、有沒有扭到骨頭。
“文遠,剛纔摔疼了沒?若是身上疼,就坐到車上來,千萬別逞能啊。”趙杏花關心地喊道。
“不疼！不礙事！”朱文遠一邊跑,一邊大聲地回答道,這回沒有再回頭了。因爲冬天衣裳穿得厚實,他人又長得矮,地上是土不是石頭,所以他確實摔得很輕,不是很疼。不過,他覺得他這一摔,把面子都丟光了,此時心裡正彆扭着呢！
“娘,你別擔心,你看他還能跑這麼快,應該是不礙事的。”虎子對趙杏花安慰道。
一行人很快就到了鎮上,虎子擔心朱文遠這麼小,容易走丟,就把他抱到平板車上坐着,趙杏花一人推着平板車去了菜市場,曾大樹父子三推着平板車往山陽酒樓裡走去。
虎子把菜送到山陽酒樓後,又囑咐朱文遠乖乖地在山陽酒樓廚房的院子裡等着自己,然後就快步地往菜市場裡趕去,他趕着要去幫趙杏花把涼拌菜攤擺好,趁着現在時間還早,順便也能給趙杏花幫忙賣一小會菜。
虎子趕到趙杏花擺攤的地方,給趙杏花幫了一會兒忙,等到時間差不多了的時候,他才又快步趕往山陽酒樓,去領着朱文遠往學堂裡走去。路上,虎子對朱文遠溫和地交代道:“你不要同別人打架,若是遇到事情,不要害怕,只管來找我,知道嗎?若是我不在,你找其他的夫子也可以。還有,中午下學之後,你乖乖地在教室裡等我,不要亂跑,等我拿飯過來一起吃。”
“我知道了。”朱文遠乖乖地回答道。虎子笑着摸摸朱文遠的頭,和藹地說道:“你班上的同學大多是鎮上的,若是他們說了什麼不好聽的話,你不要同他們計較,只要不理會就行了。大家都是小孩子,有些人不懂事也是有的,只要我們自己心裡明白就好了,知道嗎?”
朱文遠被虎子說話時的溫柔語氣給感染了,乖乖地回答道:“我知道了,虎子哥哥,我在學堂裡是不是就要叫你曾夫子了?不能再叫虎子哥哥了?”
“呵呵,有別人在的時候就叫夫子,只有我們兩人在的時候就還是叫哥哥好了。”虎子和藹地說道。兩人很快就走到了學堂裡,學堂裡的學生們見了虎子,都十分恭敬地喚道:“曾夫子好！”
“你們好,都去上課吧。”虎子溫和地笑着回答道。
虎子今年依舊是教最低年級的學生寫字和認字,不過,今年他班上的學生換了一批,原來的那羣孩子都已經升了一級了。
虎子把朱文遠送到最低年級學生上課的教室裡,囑咐他和班上的同學好好相處,不要害怕,然後就離開,到夫子們休息的地方去了。此時,離上課還有一小會兒,虎子要去拿自己教課的書和教杆。每個夫子都有一根上課時用的教杆,除了方便教學以外,還方便擊打一些不聽話的學生的手板心。
虎子在路上碰到了汪靜遠,兩人親切地打了聲招呼,然後就各自趕去上課了。
中午,下學後,虎子先去叮囑了朱文遠,讓他聽話在教室裡等着,不要亂跑,然後才趕去山陽酒樓裡取來蒸熟的飯菜。把飯菜用竹籃子提回來之後,他把朱文遠帶到夫子們休息的屋子裡,屋子裡面擺有幾張桌椅和四張小牀,小牀上整齊地碼放着被子,兩人一起坐在桌子旁吃着熱騰騰的飯菜。吃完午飯,虎子問朱文遠想不想睡覺,朱文遠搖了搖頭,然後虎子把他又帶到教室裡,去教他寫字,因爲村長一家會寫字,所以朱文遠也已經認得很多字了,虎子就着重教他怎麼寫。
中午,汪靜遠帶着正在學堂裡唸書的雙胞胎弟弟回到家,汪靜遠的娘見兒子們回來了,便開始端菜上桌,準備吃午飯了。
“娘,小妞妞哪去了?”汪靜遠用眼睛尋找着問道,心裡很奇怪往常小妞妞不是最喜歡圍着他娘打轉了嗎?這會子怎麼不見了?
汪靜遠的娘笑着回答道:“你爺爺把她帶走了,你傍晚時再去把她接回來。另外,你爺爺上午送了一大包山楂糕來,讓你送去給你未來丈母孃家。”
汪靜遠聽到“未來丈母孃”幾個字,臉又不由自主地紅了紅,不自在地說道:“我待會就拿去給虎子哥,讓他帶回家去。”
下午,巧巧和家裡的孩子們以及孕婦們一起分享着酸酸甜甜的,還稍微帶着一點點澀味的山楂糕,心情十分地好。當巧巧問到山楂糕是從哪裡來的的時候,趙杏花和虎子對巧巧說,這些山楂糕是虎子的同學送給虎子的。
“娘,這山楂糕真好吃,要是我們村裡也有山楂摘就好了。”巧巧期盼地說道。
“你若是喜歡吃山楂,我明天去菜市場裡找找看,看有賣山楂樹苗的沒,有的話就買兩棵放到後山上種着就是了。”趙杏花微笑着說道,她一時忘了巧巧再過一兩年就要出嫁了,等到種着的山楂樹結果子了,巧巧早就不在這個家裡了。
“好！”巧巧高興地回答道,她想起了她以前最喜歡吃的bing糖葫蘆來,口裡的山楂糕頓時變得更有滋味了。
早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