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文博看着夏亦馨真的衝陳冰來了,也怒了,抱着有些抖的陳冰側了側身,手臂也伸出來,一把把夏亦馨推到了旁邊。
夏亦馨跑的急,又被他狠狠推了出去,腳跟不穩,一個趔趄,倒在地上。
堅硬的柏油馬路,咯得她手心疼,腿也疼,夏亦馨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滴一滴落下來,落到她手背上。
她轉過身體,用手背抹了抹眼淚,指着夏文博,像瘋了般破口大罵:“夏文博,你不要臉,你找女人,還當着小三的面打女兒!你不配做一個丈夫,更不配做一個父親!”
夏文博聽着夏亦馨尖銳刺耳的聲音,胸腔也不停起伏,看看孫葉佳教的好女兒!
竟然敢指着他的鼻子直呼他的名號,白養她了!夏文博怒不可遏,鬆開陳冰,上前兩步,一腳踢在夏亦馨身上。
夏亦馨身體抽搐一下,臉繼續昂着,罵聲不斷,夏文博擡腿就是第二腳,還沒碰到夏亦馨,就停在半空中。
肖越一把抱住夏文博的腿,半蹲着身體,眉頭也緊緊擰在一起。
“伯伯,您原諒馨馨吧!她還小,說話沒輕重。”他擡頭對上夏文博的臉,微微低垂的眉眼彷彿還帶着卑微的乞求。
夏文博冷哼一聲,小?她比肖越還要大三歲,哪裡還小?!
“我沒錯,爲什麼要他原諒?肖越,你瘋了!是他的錯,他在外面找女人,不要媽媽,不要我和珊兒了!”夏亦馨哭得更兇了,她伸手推肖越的胳膊,她纔不要求!
夏文博剛消下去的一點火氣,騰一下又上來了,他怒罵:“肖越,你讓開!看我今天不打死這個不孝女!”
肖越也不說話,任憑夏亦珊和夏文博怎麼樣,他就是不動。
他像一枚盾牌一般橫亙在他們父女之間,夏文博也氣急了,照着肖越就踢了下去,比剛纔踢夏亦馨重的多。
夏亦馨哭得更兇了,直到陳冰過來拉了拉他的胳膊,夏文博才停下來。
陳冰在他身側握着他的手,臉色有點難看,夏文博趕緊問:“怎麼了?”
“肚子有點難受,”陳冰蹙着眉,一隻手扶着自己的小腹,一隻手緊緊攥着夏文博。
夏文博趕緊摟過她問:“難受?我這就帶你回去,咱們去看醫生。”
他回過身,冷着一張臉罵道:“還不快滾!”
肖越要拽夏亦馨起身,但她根本就不動,肖越爲什麼要任憑他爸爸打他,明明是他的錯!
肖越深吸一口氣,抱着她站了起來,夏亦馨在他懷裡掙扎,她不走,她要去拆散那對渣男賤女!
“馨馨,聽話!”肖越清亮的聲音也沉下去,他低頭看着她說,“那是你爸爸!”
夏亦馨伸手摸了摸肖越的臉,然後伏在他肩上止不住哭泣,她知道的,但是她寧願他不是她爸爸,他怎麼能動手?他打她還打肖越!
音樂會沒有去,肖越也沒有直接帶她回夏家,而是帶她回了自己的別墅,他看着夏亦馨坐在牀邊,肩膀還在不住地抖動,也不知道是憤怒還是傷心。
他給她倒了杯水,夏亦馨端在手心,突然擡起眼睛盯着肖越,雙眼都已經紅腫,臉上還掛着淚滴。
肖越擰了擰眉,擡手劃過她的臉:“別哭了,還疼麼?”
夏亦馨一下抱住他的胳膊,平時有些尖細的聲音此刻也啞了:“疼,肖越,你說我爸爸他怎麼能,他怎麼能……”她一連說了好幾次都沒說出來。
肖越過去抱住她的肩:“這件事不能讓伯母知道。”
他的聲音如鋼琴曲般婉轉悠揚,在寂靜的夜裡越發讓人安定。
夏亦馨依偎在肖越懷裡,越想越覺得委屈,她爸在外面包女人,難道還要她替他隱瞞?她不樂意!
肖越擡起她的臉,又問了一句:“明白麼?”
夏亦馨盯着肖越的眼睛,覺得他雙眸中彷彿有她看不懂的東西,她輕輕點點頭,心裡卻不受控制地想起夏文博摟着那個懷孕的女人的樣子。
她撲到肖越懷裡,抱着他,又哭了起來,他竟然爲了別的女人打她!
肖越等着夏亦馨睡着才從她身邊起來,他走到洗手間,盯着鏡子裡那張陌生的臉,嘴角忽然揚起了一絲弧度,眸間的神情晦澀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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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宥寧睡了一天,身體都飄忽忽的,不過她把手放到額頭上的時候,已經沒那麼燙了,看來不燒了,就是身體有點虛。
看來她也要去鍛鍊身體了,就在她還想着是要從什麼運動開始,就聽門開了,都不用看也知道是誰。
“在這兒吃還是下去?”陸珩看她睜開眼睛問道。
他穿着一件黑色棉質短T恤搭配休閒西褲,腳上穿着軟底居家拖鞋,整個人特別隨意地靠在門上,盯着她。
程宥寧揉了下眼睛,支撐着坐起來,剛要動,陸珩突然到她近前,雙臂一伸就抱起了她,把程宥寧嚇一跳。
“你幹什麼?”她扯着有些暗啞的嗓子喊了一句。
“你身體這樣,我還能幹什麼?!”陸珩低眉看着她,語氣也不好。
程宥寧蹬了兩下想下去:“我又不是腿斷了,我自己能走!”
陸珩嘴角揚了揚:“你說的對,再敢跑就打斷你的腿!”
有病!陸先生是腦子有坑吧?!
程宥寧還想說什麼,陸珩已經先她開口:“別吵了,這樣快點,一會兒飯都涼了!”
她這才聞到,他身上淡淡的飯香味兒,真的很好聞。
陸珩已經擡腿邁步,程宥寧覺得一定是因爲生病了,所以抵抗力也弱了,以至於陸珩就這樣什麼也不說,就這樣一頓飯都讓她心緒難寧。
吃完飯陸珩又以她沒有鞋不能踩地爲由把她送回了房間,真是挫,說好的劃清界限呢?
程宥寧,你真是沒用至極!
她吃了藥,這個情況要拿筆也畫不了什麼,腦子不清楚,自打陸珩來了,她就暈乎乎的,簡直被他牽着走,就他們之間這智商差距,她能在陸珩賣了她的時候沒傻呵呵地替他數錢已經算奇蹟了,還能指望什麼?
程宥寧鬱結地去洗了個澡,然後隨意套了件睡裙擦着頭髮就出來了,剛出來就看到陸珩坐在她牀邊,程宥寧眉頭頓時皺了起來,她寄人籬下沒錯,但是也不至於這樣吧?她都鎖了門了,還是被打開了。
“來,”陸珩拿着吹風機,衝她擺擺手,“給你吹頭髮。”
誰用你!
程宥寧轉身要走,陸珩也不動,看着她往門邊走。
她轉開門,拉了一下,門沒動,這,怎麼可能?
程宥寧瞪着眼睛,以爲是自己生病沒力氣,又用力拽了一把,還是沒反應。
這個門怎麼跟陸先生是的,任性!
她整個眉頭都擰在了一起,轉過身看着陸珩,陸珩穿着灰黑暗紋睡衣,斜靠在牀上,一副懶洋洋的樣子。
什麼人!
“把門打開!”程宥寧冷着聲低怒道。
“程宥寧,求人要有求人的樣子。”陸珩手指在膝蓋上敲了敲,好像情緒頗高,他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她明天要還在這個地方就跟他姓!
程宥寧心裡一萬頭草泥馬奔騰而過,臉上卻漾起了不深不淺的笑意。
她走到牀前,態度十分謙恭地低聲請求:“陸先生,麻煩你把門打開好麼?”
“出去幹什麼?”陸珩反問。
靠,你以爲我樂意?要不是你這煞星在這裡我用得着給你讓地!
程宥寧壓了口氣,笑得臉都有點酸,聲音輕緩地解釋:“想去畫畫!”
陸珩對她這個態度表示還算滿意,爲了獎勵,修長的手指擡了擡:“你說那個?”
程宥寧順着他的手指看過去,才發現玻璃隔間的角落,她的畫架畫筆都在那裡安穩地,休息。
“陸珩,你!”程宥寧伸出手指反指着他。
“跟誰學的臭毛病!”陸珩反手握住她的手,“我怎麼了?”
也就是她,換個別人指指他試試!
程宥寧一邊抽手一邊要飛奔:“你真是,太周到了,那我去畫畫——”
還沒說完,陸珩握着她手的手腕一用力就把她圈到了身側。
“先把頭髮吹乾,這麼溼跑什麼?”陸珩擡腿壓住她不讓她再動,看着水滴順着她的鎖骨沒入她的領口,喉結輕微地動了動,撇開眼把吹風機打開,手指在她長髮裡繞啊繞。
“我自己來!”程宥寧被他一碰,如臨大敵般,伸手上去要奪吹風機。
“別動,”陸珩一隻手固定她的腦袋,不讓吹風機離她太近,“別鬧,吹完頭髮我走行不行?”
他特麼也忒悲催了!
程宥寧突然就不動了,只要陸珩不留下來過夜,他願意給她吹頭髮就吹唄,她不介意多個人伺候她,她從桌邊拿了一份雜誌低頭看起來。
這樣安安靜靜的多好!陸珩嘴角彎了彎。
程宥寧拿着雜誌好久都沒能翻動一頁,陸珩手指纏繞住她的長髮,一絲一縷都不肯放過,他的動作輕柔而又緩慢,彷彿他手裡拿着一根羽毛,每動一下,都輕輕搔在她的心上。
終於程宥寧的頭髮沒有一滴水滴,甚至連一丁點的潮溼都沒有了,陸珩纔不舍地放下,他把吹風機收好。
程宥寧回頭等着他,等着趕緊送他走,再這樣下去她非得瘋了不可!
陸珩轉過身體就看到程宥寧正睜着一雙水眸靜靜地看着他,她發燒剛愈,整張小臉白裡透着粉紅,嘴脣紅嫩卻有些幹,長髮垂在胸前,遮住若有似無的春光。
他喉結動了動,傾身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