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137

大清早提到莫錦天,涼歌一顆安定的心驟然間緊繃,就連眉梢帶笑的表情也瞬間不自然,好半晌才冷清道,“關我什麼事。”

她越是着急的撇清兩人的關聯,越說明在意。

東方睿一直不明白是什麼事情讓她忽略自己的真心而對那個人表示漠視。

只是涼歌,你拙劣的演技已經出賣了你的一切。

“呃……我在想,要不要爲了孩子,和他重歸於好?”東方睿鼓着痛,牽強的問。

重歸於好?對於涼歌來說,多麼纏綿悱惻而又冒險的一件事。

如果可以,哪怕歷經千山萬水她也要到他的身邊,只是,她如何忘得了他們存在的血緣關係。

“不用了吧,十月懷胎我都挺過來了,難道養一個孩子我都要打退堂鼓?”她已經想好了,等滿月了就去上班,把孩子託給吳媽照顧,每個月照付生活費和房租費,若是資金不充裕,她大不了多打幾份工。

想過在縫隙中求生存,卻未想過和莫錦天重修舊好。

“你知道我指的不是生活條件,而是你們之間還彼此愛着。”東方睿一針見血,把涼歌心裡的那點小秘密全部攤在桌上了。

就這樣,她與莫錦天之間的所有過往血淋淋的擺在了眼前,她想要矇蔽自己的雙眼,可眼圈發脹發澀,像是要滴下淚,滲出血來……

愛,已經是個奢侈的字眼,於她而言。

“我先吃飯了,不然都冷了。”她背過身,抹掉眼裡的一片雲霧,端起碗就開吃。

東方睿見她故意逃避,也不好繼續往下說,抱着念槿出了臥室,直到哼着的小曲兒開始模糊,她才丟下碗,兀自神傷。

當得知他和白璐訂婚的消息,她黯然了好幾天,笑在臉上,淚在心裡流,她越是表現得從容淡定,心中越是風雨急驟,而現在聽到他和白璐取消了婚禮,她卻說不上來是難過還是開心,只是心裡空空的,總覺得這一切的變數都因她而起,自責在心裡千刀萬剮般的折磨着那顆痛得發顫的心。

東方睿說得沒錯,她還愛着他,從未更改過。

她匆匆忙忙從他身邊離開,當她還來不及去療愈離別的愁傷時,小生命卻戲劇般的產生,她從莽莽撞撞裡淡定從容,又從一心渴求平安喜樂中惶恐不安。

念槿滿月那天,東方睿請了幾個人把客廳佈置了下,熱鬧的氣氛一下子凸顯了出來,他想的很周到,提前給念槿買了幾套好看的衣服,還封了一個大紅包給孩子,還故意對吳媽說,“這可是我的心頭肉,恨不得把我所有的好東西都給她呢!”

涼歌咬住下脣,終是一句話沒說。

不知道怎麼回話,倒不如保持緘默,至少不用去負荷那句話的重量。

對於東方睿,她虧欠的太多了。

雖然沒有高朋滿座,不過這個滿月宴也是和樂融融,吳媽給念槿求了個平安符,讓涼歌感動得說不出話來。

身爲母親的她,恨不得把自身的福祉延綿到女兒身上,所以這樣美好的寓意讓涼歌很是動容。

“吳媽,謝謝你。”涼歌說得很鄭重,轉眼又對東方睿說,“謝謝你,睿。”

自從和他達成一致意見稱呼他東方後,她便很少稱呼他東方,總是忽略那個

稱呼,可是今天,她卻莫名的掛了一個單字,讓其餘兩人聽得意味連連,東方睿的心情更是別樣開懷,趁着喜樂勁兒,不由得多喝了幾杯。

“涼涼,我好開心,這個稱呼聽起來好好聽啊……”東方睿喝高了,起身往涼歌身上撲,不顧吳媽還抱着孩子,大肆袒露心底話,“你知道嗎?從我第一次見到你,就喜歡上你了,我可以……”

“你喝多了……”涼歌被他突然的舉動嚇壞了,擔心他酒後說錯話,忙起身扶住他。

因爲力氣小,涼歌沒能掌控東倒西歪的他,她一個重心失調,兩個人雙雙倒地,而且還是曖昧的男上女下……

不用去細看吳媽此時的表情,一定是大跌眼鏡吧。

身上的壓着的人一身酒氣,帶着濃厚的喘息,嘴上重複呢喃着涼涼……

身下的涼歌已經不能用尷尬兩個字來形容現下的處境,她一用力,感覺兩個人的距離越來越近,想要讓吳媽幫忙,但見她抱着孩子,她只好暗暗用力從他身下逃脫。

蠕動的樣子讓吳媽尷尬得不敢直視,只好藉故說,“少夫人,我帶小小姐回嬰兒房,您們繼續……”

天吶,果真引起誤會了!

涼歌想要出聲解釋,但被身上的人死死的壓着,呼吸困難間,只好憋屈的在他身下掙扎,挪移。

“涼涼……”磨人的聲音聽得涼歌心慌慌,都說酒後亂什麼什麼,忽然想到自己和莫錦天也是因爲酒後……她一陣惶恐勁兒,用力的推開他。

她越是用力,卻越被他箍得死緊。

“東方睿,你清醒清醒!”她好不容易纔得到一點空隙,很不客氣的吼叫衝身上人吼叫。

不過和一個喝醉的人講道理是一件徒勞事,她作罷,只好埋汰他,“酒量不高,酒品不佳,平日裡的熱心腸都是假裝的啊!”

她攤在地板上,涼意瞬即襲上背脊,循着酒味,她越發清醒,見身上的人沒有動靜,她才眯眼打量了下,發現他已經睡着,一顆忐忑不安的心才微微放鬆。

這下不用她死命掙扎了,輕輕鬆鬆就把他從身上推了過去,然後解壓一樣的放鬆。

心情剛剛好轉,麻煩又接踵而至,這麼大一個人,她怎麼把他扛進房間啊?

吳媽!

涼歌想到剛纔吳媽那快速躲避的矯健身影,心裡頓覺怪怪的,不過想來也是,東方睿當着吳媽的面承認念槿是他的女兒,他倆這樣的尷尬姿勢在她看來如同打情罵俏那般正常,所以纔會“見死不救”。

怪只能怪自己腦袋抽風叫出了那麼個聽起來曖昧不明的稱呼。

她懊惱的拍了拍後腦勺,然後敲開嬰兒房的門,見吳媽正哄好孩子,便用手示意她出來,然後尷尬的說,“我一個人扛不動他……”

說完,目光就朝躺在地上的男人作難看去。

吳媽瞭然,忙走過去,着急的說,“東方少爺不沾酒的,今天是小小姐滿月的日子,趁着開心就多喝了幾杯,唉……都說酒後吐真言,少爺是真心喜歡少夫人,現在的年輕人像你們這麼恩愛甜蜜已經好難得了。”

涼歌一路沒說話,把醉醺醺的東方睿放在牀上安頓好之後才氣吁吁的大喘氣,才明白他爲什麼沾酒就上臉,而且幾杯下來就不省人

事。

吳媽的話迴盪在耳邊,她好像和東方睿之間沒有任何親暱之舉,又何來恩愛甜蜜?

真不知道是吳媽故意那樣說,還是他們的靜默相處成了外人眼中的和睦安然。

東方睿的酒品還不錯,喝醉了也不大吵大鬧,一覺睡到了天亮,涼歌終於坐滿了月子,可以進廚房做早餐了,吳媽幫她照看着孩子,她就熬了小米粥給東方睿,剛熬好,轉身就瞧見一臉羞澀的他,她面露一絲唐突,隨即恢復正常,乾癟的說了句,“醒了?快去洗漱一下,準備吃飯了。”

多麼平常而不尋常的一個早晨。

東方睿脣角露出一抹舒心的笑,有些擔憂的問,“我昨晚沒有什麼過激的行爲吧?”

他很少喝酒,所以沾酒就醉,之後的事一點印象都沒有了。

涼歌脣角微揚,瞅了他的尷尬之色,搖搖頭,“你酒量不高,可酒品不差,所以沒有任何不當之處。”

“那就好。”東方睿一顆心這才輕鬆了些,心裡悶悶的想,是不是趁機表個白?

“叮咚叮咚……”正準備吃飯時,門鈴響起,涼歌怔了怔,看了眼一臉走神的東方睿,催促他,“吳媽在抱孩子,你快去開門。”

“遵命!”藉着好心情,東方睿開始嬉皮笑臉。

涼歌搖搖頭,脣角掛着笑意。

打開門,卻沒有聽見任何動靜,涼歌覺得奇怪,從餐廳探出個頭來,問:“是誰來了?”

東方睿一臉緊張,支吾不清的說:“涼涼,叔叔來看你了。”

涼歌丟下手中碗筷,跟着走過來,臉上的平靜被眼前的人驚得面色蒼白,脣齒張合不定之間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

“涼歌……”男人率先開口,面黃臘瘦,整個人看上去很是憔悴,一身黑色風衣將他顯得更加單薄。

涼歌沉下臉,愣了半晌才說,“進來吧。”

好幾個月不見慕楚克了,她除了在心底想念,從未開口提及他,因爲一提起,那件戳心窩的事情就會引發她全身的疼痛。

與其這樣,還不如靜悄悄的想念。

因爲慕楚克的到來,原本靜悄悄的房間一下子陷入死寂,誰也沒有開口說話,因爲怕一張口就說出不合時宜的話。

最後還是嬰兒房傳來的啼哭打破了僵際,慕楚克趁此機會問,“涼歌,聽說你做媽媽了?”

疑問的聲音裡帶些不確定。

涼歌沒有否認,點頭說,“是。”

慕楚克眼裡閃過一絲複雜,臉上的驚駭更是驚的涼歌心虛不已,暗暗猜想,他是不是來阻攔她養育這個孩子,還是要當着東方睿的面把她與莫錦天之間的表兄妹關係說出來……

“爸,我們進房間裡談吧。”她迴避性的看了眼東方睿,對慕楚克說到。

“好。”因爲上一次東方睿去醫院探望過慕楚克,所以慕楚克也認識他,轉眼禮貌的說,

“謝謝你。”

東方睿臉上的情緒有些複雜,但還是面露微笑的搖頭,說了句,“我和涼涼是好朋友,幫她是應該的。”

說完這句話,東方睿深深的看了眼涼歌,心裡的感覺空蕩蕩的。

爲了顧及她的感受,他寧願把自己說得不足輕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