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162

“愛過我?”蘇華娟一陣受傷的笑,被燒得如同灰燼的半邊臉在陽光的照耀下刺目得讓人驚怵。

莫青山突然咋舌,覺得自己言語不當,想要辯解,只聽蘇華娟又說:“我不會難過,因爲我們之間本來就是一個錯。”

當年他們爲什麼會在一起彼此之間十分清楚,若要細細去描繪,只怕越聽越令人心寒。

莫青山一直以爲他對蘇華娟只有義務,而沒有所謂的愛情,可是當她諷刺的否定所有的時候他心裡還是免不了一陣悲涼。

他一直在躲避那種感覺,怕一細想就會想起當年的一切,或許在他們心裡都有一道傷口,想要去掩飾又忍不住去懷想,然後剩下的就是一種痛徹心扉感覺。

“我本就不喜歡她,現在她是那個賤人的女兒,我無論如何都不會接納她。”她開始提起涼歌,面色沉靜得有些嚴肅,沒有一貫的嘶吼,可那股安靜的語氣就像是一個不定時炸彈,隨時可以摧毀一切。

“華娟,孩子是無辜的。”莫青山皺着眉,想到這件事內心惴惴不安。

“無辜?”她覺得有些可笑,用玩味的眼神看着莫青山,“你不覺得這是一個天大的笑話麼?人說父債子還,當年要不是因爲她爸媽作孽,老天爺會安排如此烏龍的相遇?”

“當年的事情你比任何人都清楚,所以孰是孰非你心裡早有定奪,他們也爲此付出了慘重的代價,所以華娟,請得饒人處且饒人!”莫青山沒想到蘇華娟說起當年的事情這麼的振振有詞,仿似她就是那一個無辜受害者,錯誤全是別人犯下的,所以纔會沒有任何自責心的去怪罪到別人身上。

“呵呵,你不覺得你這人特別虛僞嗎?”蘇華娟眼神裡的嘲笑蓋過了那絲憤怒,因爲莫青山那些戳心窩的話足以傷到她心口的那片柔軟,“如果我是徐璟茹,你就不會這麼的深明大義了!”

他們心裡都有一個責備對方的理由。

“我早就說過,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你抓住不放只會徒增煩惱。”莫青山不想和她深化這個問題,因爲每次一提到兩人就是爭吵不休。

“事情當然過去了,可你那顆心已經徹底放下了嗎?”她有些斤斤計較,又嘲笑他,“如果慕涼歌不是徐璟茹的女兒,你還會那麼衝動的幫她說話?”

“我最開始根本不知道她是璟如的女兒,再說她是錦天的女朋友的身份,我哪會想那麼多,你別無中生有!”莫青山一個勁兒的強調,面對被誤會他莫名來氣。

“看看,惱了吧?你這種脾氣是我最討厭的,還好我兒子沒遺傳過來,不然啊,在生意場上肯定吃不開。”蘇華娟似笑非笑的譏嘲他。

“是是是,兒子全部遺傳了你的優點。”莫青山不否認,試圖逗她開心,然後這件惱神的事就被翻篇了。

“別撿好聽的,我知道你心裡在琢磨什麼,不就是希望我接納那賤人的孽種麼?”蘇華娟一向敏感,面對那種忽然的示好她一點都不上心,反而更加堅執自己的想法,“我對她沒有一點好感,所以你也別指望我承認她是莫家的兒媳婦,再者,她是葛亮和徐璟茹的女兒,只要我活在這世上一天,她就休想做我莫家的兒媳婦,要做也除非我死!”

面對她的以死相逼,莫青山無可奈何,嘆了聲氣,“既然你用死來表明決心,那我多說又有何妨。”

“那接下來的事情你應該這麼做不用我多說吧?”她沉着臉,忽略他聲音裡的哀嘆。

莫青山側目,看着她那赫然清晰的瘡疤,不堪的回憶歷歷在目,他聲音飄忽不定,“這麼多年來,你的脾氣我大抵了解了,如果我不去做惡人,輪到你做就是痛下殺手了吧?”

“哈哈哈……”蘇華娟忽然大笑起來,嘴巴歪咧着,眼裡的那股痛苦盈盈在花叢中,“你說的不錯,我是一個心狠手辣的女人。”

“但你別忘了,念槿是錦天的女兒。”他把最後一絲希望放在念槿身上。

“那又如何?”蘇華娟不動聲色,說的輕輕鬆鬆,“我莫家如此充裕的生活連一個孩子都養不起嗎?她是莫家的骨血,我可以忽略她是慕涼歌的女兒把她當珍寶一樣看待,所以慕涼歌離開,孩子留下!”

她最後一句說得擲地有聲,好似自己決定的事情無人可以更改。

“你既然能容留下一個孩子,爲什麼不想想她是錦天深愛的女人,念槿的媽媽,然後把上一輩的恩怨淡忘?”莫青山還在做最後的努力。

“夠了!”蘇華娟不耐煩的打斷,紅着眼威脅他,“你要是再多說一句,別怪我做事太絕!”

“好吧。”他知道挑戰她的脾氣是一件很冒險的事情,只好放棄,“發生這件事錦天一定會寸步不離的守在涼歌身邊,我只有藉由工作上的事情讓他分身,這樣我纔可以和涼歌談這件事情。”

“不用這麼麻煩,惡人遲早都要人做,既然他們知道這事了,那就當着他們的面說清楚!”蘇華娟行事從來不願掖着藏着,覺得這事情她有理,所以趕走慕涼歌是理直氣壯。

“你也不想想錦天對涼歌的感情,倘若攤開來說,一定會迎來錦天的牴觸情緒,到時候也和你一樣誓死不屈,很有可能是一場悲劇!”莫青山皺着眉分析道。

蘇華娟表示詫異,看着他,“你的立場可真讓我捉摸不透呢。”

“是不是覺得我一會兒幫着涼歌說話,一會兒又替錦天着想?”

“你不是很捨不得這個兒媳婦麼?難道你就沒有一點點可惜?”心裡的妒火又在不住地往外冒。

“你以死相逼,說再多也沒用,倒不如順應天命!”他沉着臉,表示很不高興。

“順應天命?”蘇華娟連連點頭,笑容幽深,“那就拭目以待吧。”

二月的微風輕輕吹着,涼意拂過臉龐,涼歌還是怕冷的縮了縮脖子,嘴裡發出嘶嘶聲。

“這太陽都成了擺設了,一陣風吹過,又回到了天寒地凍裡。”她挽着莫錦天的胳膊,怕冷的哆嗦。

雙手拎着東西的莫錦天見狀,把東西擱在地上,把西裝外套脫給她,還責備道:“出來的時候就讓你多穿點偏不聽,凍感冒了可別傳染給念槿。”

涼歌撅着嘴不情願,搖頭說不冷,其實是怕他被凍感冒了,聽到他後半句話後,嘴巴翹得更高了,“還以爲你是怕我感冒了,結果是怕我感冒傳給你們。”

她故意一邊擦拭眼角,一邊假哭的聳鼻子。

莫錦天被她可愛的表情動作逗笑,在她鼻尖輕輕的刮一下,微聲責備:“調皮。”

“趁念槿還不知道調皮的時候,我就來充當讓你傷神的那一個。”

“沒事,你調皮一輩子我都不嫌煩。”他寵溺的撫了撫她的頭,眼裡愛意無限。

因爲那件事一直壓在心頭,莫錦天特意提議出來逛街,她也欣然前往。

這一次莫錦天給她買化妝品她二話沒說就答應了,總覺得自己也該保養保養了,但她還是大言不慚的說,“好花也要水的灌溉,皮膚好也需要保養,莫先生如此關心我,實在是盛情難卻,那小女子也不客氣啦!”

“你這口才,實在是……”莫錦天忍俊不禁,一副服了她的樣子。

她吐了吐舌頭,微紅着臉,幾分羞澀,“以前和菲兒在一起習慣了。”

她雖然不是自來熟,不過和莫錦天時間久了也言語不忌諱了。

“我喜歡你這樣,無憂無慮的,像個可愛的孩子。”他凝視着她,千言萬語都猶似匯聚在那溫柔的神情之中,所以在涼歌看來,那樣的眼神攝人心魄,讓她的整個靈魂都情不自禁地爲他旋轉。

“走吧,我們去育嬰店給念槿買些東西。”他攬過她的腰肢,親暱的在她耳邊說:“如果你覺得感動,可以去幫我選一套西裝,我這些衣服全是助理幫我挑選的,穿的都有些敷衍了,什麼時候我的莫太太能夠給她的丈夫親自挑選一樣呢?”

“啊?”她一聲驚呼,竟奇怪這麼久以來都沒有爲他選一件衣服,身爲他的妻子,實在是太過失職。

看她那吃驚的表情,莫錦天以爲她不願意,也不勉強她,只好笑笑說,“我逗你玩呢,反正這些衣服是上班時候穿穿,你老公外形如此自信,穿什麼都好看。”

爲了讓她心安,他做了一番解釋。

他越是說的不介意其實是越期盼吧。

“走吧,我們現在就去。”她挽住他的胳膊,朝四周瞅了瞅,指着不遠處的品牌店,“雖然我很少買男裝,可是我知道那個牌子還不錯,咱們去瞧瞧。”

她臉上帶着笑,微風吹動她的發,即便是穿着莫錦天的西裝外套,一樣不影響她身上的那股柔美。

“好,我過去取車。”他笑着應允,身着白襯衣的他走在馬路上如同一道靚麗的風景線,看得涼歌心花怒放。

若不是臉上的冷意她哪裡驚覺莫錦天穿得如此單薄,她敲了敲自己的腦袋瓜子,暗暗責備自己粗心大意,竟然讓他挨凍,所以去爲他買一件衣服的心更加迫切了些。

在路口等他一停下車,她就忙撲上去,擁住他,無比肉麻的說:“你是不是很冷,都怪我粗心,害你凍了那麼久!”

她一連串的話嚇到莫錦天,他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她吊住。

“這是回暖的季節哪裡會冷,你老公血氣方剛,別把我想的那麼沒用,如果你懷疑,晚上我們可以大戰三百回合呢!”他心裡覺得甜甜的,一個高興又開始說不正經的話了。

“真是的!”她瞪了他一眼,臉瞬間紅透,在他懷裡亂蹭,故意使壞,“如果我點燃了某人的火,是

不是輪到我看笑話呢?”

她把手伸進他的衣領處,輕輕的摩擦着,因爲莫錦天穿得很單薄,所以他身上的熱輕易的滾灼到涼歌身上,那種親密感不知不覺就讓她緊靠他。

嘴上說着是故意逗弄他,其實是一種習慣性的靠近。

莫錦天臉色微變,眼裡已經有了一層叫做慾望的東西,他捉住涼歌的手,眼神示意她別動,又很尷尬的瞧了四周,發現到處都是行人,難爲情的悶哼一聲。

這是在警告她麼?

涼歌心下一片得意,壞意擋不住,繼續捉弄他,“老公,你有八塊腹肌吧?每次都沒有細數一下呢,好好奇,要不?”

這樣曖-昧的話說出口後就紅了臉,她心裡暗想,慕涼歌啊慕涼歌,每次親熱的時候表現得那麼那麼嬌羞,這光天化日之下說這樣的話,不知道的還以爲自己多麼放浪呢……

“好啊!”他一聲爽快,一把將涼歌抱起。

“你幹嘛!”涼歌嚇壞了,發現自己雙腳已經離地,路過的人紛紛側目,她立馬按住自己的嘴巴,使得自己分悲哀小一點,帶些商量的說:“錦天,這麼多人看着呢,要不……要不咱們晚上回去再數,好不好?”

她懇求的語氣充滿了嬌氣,那可憐巴巴的樣子像一隻溫馴的小綿羊,加之他心裡的火被她成功挑起,所以她現在說什麼他都不會聽。

“晚上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既然你想看,我當然得不負老婆之命,讓你看個夠了!”他一本正經,說得十分在理。

涼歌自知自己給自己挖了個坑,只好千方百計的找補救措施,然後威脅他,“你不是讓我給你選衣服嗎?如果你不聽我的,那我這輩子都不給你買衣服了!哼!”她說完就賭氣似的仰起頭,一臉的高冷。

莫錦天停住腳,沉默的看着她,伴隨的呼吸聲都能讓人想入非非。

涼歌難以想象兩人在一起這麼久,還能讓他對她如此的難以把持。

她羞愧的埋下頭,知錯到:“對不起老公,我……我晚上回去好好伺候你,一定讓你滿意爲止,好不好?”

天吶,這樣是不是太……不過現在的情勢不容得她討價還價,她只好豁出去了。

“這可是你說的。”他把她丟進副駕駛,然後輕輕一笑,帥氣的輪廓上流露着一股邪魅的氣質,“其實我只不過是想着去買衣服的時候在試衣間裡讓你看個夠,見你如此想要伺候我的份上,咱們留着晚上慢慢兒看。”

他說完這句話後是一副優哉遊哉的表情。

此時坐在副駕駛上的人可謂是一臉黑線。

明明是她整蠱他,爲什麼到頭來自己卻被戲耍了,而且還……

她怨恨的眼神緊隨他,委屈莫名間,小聲嘀咕,“都說薑還是老的辣,我算是栽到你手裡了!”

莫錦天把車子停靠在那家店門口,雙手搭在方向盤上,用一種十分輕鬆的眼神端詳她,“莫太太,我發現你身上有一股潛能,而且這種能力是我一直想要挖掘的。”

涼歌被他盯得渾身不自在,不明所以的問:“什麼潛能?”

聽起來像是在誇她,可那眼神裡的意味怎麼那麼奇怪啊。

“愛我的潛能啊。”他笑得從容淡定,好像是招聘人才的面試官。

“別自戀了好不好?”涼歌翻了個白眼給他,順便埋汰他一句,“當初要不是你趁人之危,我會那麼死心塌地麼!”

她開始拿這件事給自己長臉了。

這事在涼歌嘴上故意說成他難以抹去的一大污點,所以每次他們鬥嘴皮子她詞窮的時候,她只好耍賴一般的說這個。

“沒錯,我不趁人之危,能娶到你這麼死心塌地的老婆麼?”他這次學聰明瞭,巧妙的回答她。

“喂莫先生,這話怎麼聽來聽去都像是你在王婆賣瓜自賣自誇啊!”

“你這種潛能也只能發揮在我一個人身上,知道嗎?”他微笑着,好看的脣角看得她心窩一陣暖流滑過。

“霸道狂!”她側了下下巴,試圖擺脫他輕掐在自己下頜的手,卻甩不掉,只好作小狗的啃咬狀嚇唬他,沒想到他根本不躲閃,涼歌很輕易都咬住了他的手臂。

她瞪大眼睛,鬆開,奇怪的問:“你怎麼不躲,還好我沒有真咬。”

她心有一瞬的急跳。

他欣慰着笑,相信她,“我知道你捨不得。”

涼歌歪歪嘴角,俏皮之中有些不自在,覺得自己一片真情被他識破,“我是心地善良,哪有捨不得。”

她口是心非的樣子讓莫錦天不禁笑了笑,把手伸到她眼前,說:“咬吧。”

“爲什麼?”她奇異的眸子瞪得很圓,覺得他一定是腦袋抽風了。

“如果真的咬下了那也是幸福的感覺,因爲我需要一個愛的烙印,這樣就可以時時的想起你。”每次他笑起來的時候,涼歌總會有種遍地開花的感覺,或許是因爲他不常笑,所以那樣的笑纔會讓她十分難得。

(本章完)